“听风观星小筑”竹楼前,在清冷的夜风中,叶美瞳独自坐在庭院里的圆石上,呆呆的凝视着夜空。
一件宽大的袍子,轻轻披在她的身上。
“谢谢!”叶美瞳感激地说。
朱常润挨着她坐下。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和她一起看星星。
虽然彼此都默不作声,他们的心却在轻轻的对话。
“夜深了,夜风很凉。”
“是啊。”
“在想他么?”
“……”
“爱着对方,就应该期望他得到更好的生活。入赘公主府,成为驸马,他将拥有锦衣玉食的一生。和爱情相比,这或许才是他所需要的。”
叶美瞳缓缓回过头,望着朱常润。
山风拂起他胸前的长发,银色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脸上,叶美瞳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面前的这个风度翩翩的男人,是用玉石雕刻成的。
这时一颗流星从天际划过,一闪而逝。
“有些人,有些事,值得我们永远记住。但大多数的人和事,就像是划过夜空的流星,他们只是我们的生命长河中匆匆的过客。不需要长久的停留在我们的心里。”朱常润轻轻地说。
叶美瞳叹息了一声,默默地点了点头。
一只温柔的手,慢慢的环抱住她的腰肢,让她的身体倾倒在一个充满暖意的胸膛里。
在朱常润眼前,是叶美瞳绝美的侧脸。他的心,开始狂乱地跳动了起来。
朱常润情不自禁地靠近着叶美瞳的脸。这一次,她没有躲避,而是缓缓闭上了眼睛。朱常润的双唇,如愿以偿地品尝到了叶美瞳红唇的味道。
但是当朱常润欲火焚身不能自已,想要进一步索取更多东西时,叶美瞳及时挣脱了他的怀抱。
“王爷,今天时候不早了,我去休息了。”
“神算袁三卦”的卦摊前。像往常一样排着长龙。
袁易理刚刚在他的座位上坐定,蒋默就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直到三卦算完,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去,蒋默突然来到他面前,一只手按住了他的算盘。
“先生既是神算,应该知道今天会遇上什么人了吧?”
袁易理略显意外的一抬头,轻笑道:“小可虽以算命为业,对自己的日常琐事却毫无兴趣。”
“那就请你给我卜上一卦,你绝不会失望的。”
“这位公子,我们先生每日三卦,已成定规。今日三卦已毕,公子还是明日再来吧。”袁易理身后的童子忽道。
他话音未落,袁易理抬起一只手制止了他。随后拨动了几下算盘珠子。很快,他的手停了下来。
“客人请进内堂坐。”
蒋默微微一笑,随袁易理进入屋内。
“童儿,关门谢客!”袁易理吩咐一声,两个童子随即关闭了店门,并插上了门闩。
“前些天有个女子来我卦摊前,向我询问她的朋友的下落。想必公子就是她的朋友之一了。”袁易理请蒋默在屋中落座,然后手捋须髯不紧不慢的说道。
“哦?先生何以见得?”
“但凡世间万物,无不遵循阴阳八卦之数。所以尘世中任何人的命数,在冥冥之中已是定数。小可用易经之法略加点算,便可洞悉。然而公子和数日前的女子,在五行八卦算法之下却难以窥见你们命数走向的任何端倪。可见你们都不是这个世界本应有的。所以小可断定,你应该是她要找的朋友之一。”
“先生高见!”蒋默掩饰不住激动地神采,“袁先生的易经八卦之术,真可谓神秘莫测,诡异至极。竟能仅凭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信息,以及如此简陋的工具——算盘,顷刻间判断出别人的命运走向。在下不才,想就这易经八卦,向先生讨教一二。”
袁易理顿时哈哈笑了起来。
“说到神秘诡异,我想公子和你的几位朋友,才应该当之无愧吧。”
随后,他收敛了笑意。“公子的来处,可否先向小可实言相告?我很清楚,说你们是妖孽绝不妥当,你们是比妖魔鬼怪更加神秘的存在。”
“先生说笑了,我们只不过是普通人而已。”为了尽快了解到易经八卦的玄机,蒋默把自己世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对袁易理和盘托出。
袁易理入神地听着。待蒋默说完后,他闭起眼睛,久久的待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先生,可以告知我易经八卦之法的奥秘了吧?”等了很长时间,蒋默终于耐不住性子问道。
袁易理睁开了双眼,露出了迷惑的目光。
“公子的话,小可一时之间想的不甚明白。不过这易经八卦算命之法,虽然玄妙,却并不是什么独门秘技,既然公子感兴趣,那我就先跟你说说。”
“《易经》乃是上古先贤所著。其中蕴含的道理,复杂至极,深邃无比。普通人想要探究明白,当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然而一旦洞悉了内中的规律所在,通过一番推演,我们就能了解到大千世界的发展变化过程。任何人的生老病死,和命运的波折起伏,都可以通过《易经》算出来,只要你想知道。”
“可是,整个宇宙是一个混沌无序的世界,每个人的思想和行为充满着不确定性,人们的未来更是错综复杂,千变万化,他们的命运怎么可能和卦象建立关联呢?而且,人们的人生之路多种多样,怎么可能用几种简单的卦象就表征清楚?”蒋默不解地问。
袁易理爽朗的笑了。
“人生千变万化,这一点公子说的不错。但你不要小看了这卜算之术。易经六十四卦期间所蕴含的道理之繁复幽深,只比人们的人生际遇更为复杂。因此,不单单是人的祸福命运,甚至是天地万物的变化,日月星辰的运行,无一不在卦象预测的范畴。运用易经八卦卜算之术,不但可以推测未来,还可以追溯过去的事情。因此,这并不是一个混沌不清,让人无法探究的世界。而是一切已经决定好了的。”
说到这里,袁易理感叹道:“让这个纷乱不堪的世界得以使人能够辨识,全都仰赖先贤博大深邃的智慧呀。”
蒋默听明白了,袁先生所要表达的,其实是“这是一个机械决定论统治的世界”。
世界到底是混沌的,随机的,还是可知的,确定了的,据蒋默所知,在他的世界这是科学界争论了数百年的问题。没想到,在这个他所认为的人类文明的蒙昧时代,竟然意外的获得了这个一直困扰着科技高度发达的社会的人们的问题的答案。
能够预知世间万物和别人的命运,这是何等的诱惑?
“听外面的百姓传言,先生卜算之言,从未失准,言必有中,不知是否确实?”
袁易理沉默了片刻,然后意味深长地说:“不瞒公子,我对接受卜算者所说的话,确实是言必有中。但这并不代表任何时候都能算得出。”
“此话怎讲?”蒋默奇怪的问。
“对于极少数人,有时他们的生命运势‘断链’ 会出现的卦象。这种卦象一出现,我就只能知道此人一部分的运程,他在某年月日之后的命运就变得无法卜算。遇到这种卦象,我只好说,到那一天,请多加小心,谨慎行事。并把银钱退还。但是过了那天之后,如果对此人再次推算,他的整个人生历程就变得清晰明朗起来。\"
“那明朝的国运呢?”
袁易理呵呵笑了起来,“我只能算到天启乙丑年正月二十三,到那天,国事的发展就断链了,那后面的事我无法得知。值得一提的是,有一位袁姓的朝廷大员,他的命运和大明一样,同样只能算到天启乙丑年正月二十三,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
“哦?”蒋默忙问,“这位官员,是否名叫——袁崇焕?”
袁易理手捋须髯笑道,“正是此人。”
“关于这易经之术,不知先生能否指点一二?”
“易经八卦表面上看并不复杂,实际上却包罗万象。期间的道理越到深处,越难理解。”
说着,袁易理从书架上取下两本书递给蒋默。
“我自幼跟随师父腾云子四方游历,学习易经之法,历时二十余年,始有所成。其中的道理之艰深难解,就算再聪明的人,如果没有一颗甘于在油灯下桌案旁苦苦思索的心,和多年不懈的积淀,也是难窥期间真谛。浅尝辄止的话,最多只能习得一点皮毛而已。”
蒋默急切的翻开书页,发现上面的大多数文字都是他难以辨认的古体字。看起来颇为费解。
“不知公子可否将随身的物什留给在下一件?”
“我身上的物什?先生要来何用?”蒋默颇感奇怪的问。
袁易理道:“我对你来的地方颇感好奇。虽然我无法推演你未来的状况,但是凭你从另一个世界带过来的物品,运用易经之法追本溯源,应该能找到些端倪。”
原来如此。蒋默想了想,把戴在手腕上的定位器摘下来递了过去。
“这是和我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东西,先生拿去吧。”
“多谢公子!待我算完,立刻把原物完璧归赵,绝不会损毁。”
“但不知,先生要演算多久?”
袁易理手捻胡须踌躇片刻,道:“七日后,公子来取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十日后,我再来拜访先生。感谢先生赠书之德。”
说罢,蒋默拜别了袁易理,大步走出了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