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混蛋楼的生意很冷清,庞龙除了坐在办公室里最舒服的椅子上喝喝酒、看看书外再无事可做了。
狼人暂时处于沉静之中,枪侠还用不着像他这样的杀手。
天羽竖起衣领,带着一个高顶边沿帽,背上的木匣子解了下来用一块黑布包着,夹在腋下。
他踏上无耻混蛋楼门前那五层的石阶时。帽檐往下压了压,门口的两个保镖正板着脸等着他。那俩保镖故意穿着短袖,露出一身横练的肌肉,裤腰带上虽然也别着左轮枪,但他们似乎不需要它,光是那铁锤般的拳头就够骇人的了。
天羽掏出烟盒抽出一支,塞进脸上的洞里,走到那俩保镖的正中央时掏出一根火柴,随即从左边的保镖脸颊上划过,火柴噗嗤一声燃起了火光。
那保镖摸了摸脸颊怒气冲冲地瞪着天羽,看样子他会把天羽撕了的。
天羽点燃烟,将带有星火的火柴弹到右边保镖的脸颊上——好样的,一根火柴就惹怒了两个壮如牦牛的保镖。
左边的保镖握紧拳头,打出一计漂亮的左勾拳;右边的保镖,抬起腿踢出一脚高难度的高边腿。拳头和腿还没落到天羽的面部,飞快如闪电的两个巴掌已将两个保镖扇趴在了地上。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左边的保镖捂着滚烫的脸颊,怒气消得一滴不剩。
“不知道我就不会来了,”天羽轻声说。
“等着......有种你就在这里等着,”右边的保镖捂着滚烫的脸颊连滚带爬进去了,估计是去找帮手。
果然,天羽才吸了两口烟,那保镖带着跟他一样强壮的十个汉子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他们的脚步很有节奏感,保持着一种自以为是的风度。天羽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些人是保镖也好还是打手也罢,他们就好像人尽可夫的妓女提上了裤子,而后走出臭气熏天的窑子,在大街上穿着严严实实的衣服,扮起了贞洁烈女一般严肃。
多么滑稽的一出戏剧。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一个脖子很粗的保镖咧咧嘴故意露出那根金牙,脖子上还带着一条金链子。
“不知道我就不会来了,”天羽重复那句话。
“老大,”左边的那个保镖说,“他出手很快......”
金牙保镖瞪了他一眼,眼睛似在说,“别他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瘦得就跟根枯木似的,”金牙保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天羽,当看到靴子上的那个洞时,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要饭的,你他妈是来要饭的。”
天羽的帽檐依旧压得低低的,保证没人能认出他来。
“我是来揍你们的,”只听啪的一声金牙保镖飞来出去,砸在石阶。
金牙保镖捂着腰,脸痛苦地扭曲在一起,“啊,断了,啊,断了......”
两个保镖将他扶起来,他叫得更凄惨了。
这时,剩余的几个保镖将手伸进腰间想要拔出左轮枪,天羽眼中闪过一丝凶狠,身形一晃,保镖手中的左轮枪都不见了,而当再看天羽时,他还站在原地,似乎没动过,但是他的手中已经有九把左轮枪了。
保镖们面面相觑,脸上的惊恐之色像见到了鬼。
突然一阵风从他们的眼前掠过,蓦地天羽飞了出去。待保镖们反应过来时才发现那一阵风就是庞龙,速度之快快于无形。
天羽摔在地上滚了两圈,猛地爬起来向朝庞龙伸出拇指,随即将拇指朝下——这是一个调戏的手势,包含轻蔑,看不起......
做完手势天羽扭头飞一般窜了出去,庞龙脸色一横也追了出去。
***
在无耻混蛋楼两公里外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酒吧,一个红发女郎正摇晃着那丰满的臀部,似乎早已驾轻就熟了。一件红色通明的闪烁着梦幻般光芒的衬衣,穿在她身上一点违和感也没有,那件一寸长牛仔短裤下那古铜色的细腿抖动着。她没有穿鞋。
摇头晃脑的醉汉睁大了毫无神韵的眼珠子瞧着,时不时吹响响亮的口哨。还有些醉汉使劲摇晃着啤酒瓶,而后对着红发女郎喷酒花。在这里没人会说什么的,他们的乐趣也仅在于此。若是有更为过分的举动,角落里咬着牙签的壮汉会毫不犹豫地将做出过分举动的醉汉扔出去,这点醉汉们心照不宣,也从未逾越过。
庞龙掏出一块洁白如雪的丝巾,一遍遍擦拭着一边靠在墙上的酒桌旁那沾满了酒渍的直背木椅子。天羽早已坐下了,他才不会像庞龙那样讲究呢!
一个穿制服的女郎走过来,看了看庞龙那一脸挑剔的神色,蹙了蹙眉,而后将目光挪到比较随和的天羽身上。
“先生,要点什么?”制服女郎用一种经过训练的声音问,尽量不让客人察觉到她内心的烦躁。
“两瓶最好的葡萄酒,”天羽瞥了她一眼,尽量表现得和蔼可亲。
她狐疑地打量着天羽那件不太干净的外套,眼神落到那只有洞的靴子上时,语气生硬了起来,头也昂得高了些。这时不变的只有那经过训练的声音了,“最好的葡萄酒可不便宜呢?”态度客气极了。
她认为一个连双完整的靴子都穿不起的人是不会喝得起最好的葡萄酒的。
天羽冷冷地说,“他付钱,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制服女郎瞥了一眼庞龙,正好对上他那只空荡荡的袖子,脸上倏地露出惊恐之色,她本能地向天羽那边挪了一步,而后说,“对不起,先生,我的意思是先......”
庞龙掏出一沓钱重重地砸在她跟前,她吓了一跳。
“两瓶最好的葡萄酒,剩下的钱给你买杯热羊奶喝,”庞龙说话的时候没看她,他的眼睛只看美女,而这间酒吧里没有他想看的那种女人,所以他只盯着跟前面上布满了刮痕的木桌看。
制服女郎捡起木桌上的钱,她盘算着除去两瓶葡萄酒的钱,还剩很多,多到比她一个月的薪水还要多。
“谢谢,你可真是个好人,”这下她觉得残缺的庞龙像个天使一样了。
不一会儿酒上来了,天羽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又倒了满满的一杯,没喝。
“你故意把我引出来,不会只是为了让我请你喝酒吧,”庞龙也倒了一杯喝了一口,从大衣兜里摸出一根雪茄递给天羽,又摸出一根点燃,吞云吐雾起来。
天羽闻了闻雪茄,随即擦着一根火柴点燃,“上次本想除掉无殇,反被他算计了,”他一口喝光杯中酒,舔了舔嘴唇。
“你跟我想的一样,”庞龙顿了顿,“可这狼王之子实是一个诡计多端的人呐,我从没见过这样狡猾的人,每一步都做好了退路。”
“我知道,所以才来找你商量。”
庞龙盯着天羽轻笑,“你早就有注意了,对不对?还装模作样说来找我商量,”一口喝光杯中酒,“说吧,万死不辞。”
天羽眨巴了两下眼睛,过了一会儿,身体微微向前倾了倾,“我想借你和小高之力在天堂街做掉狼王之子。”
“具体的计划?”庞龙问。
“还没有,”天羽补充说,“找小高聚一聚吧,这次必须要做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局,一击击杀狼王之子。”
“小高住在‘书店’,”庞龙在玻璃制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不过现在书店已被狼人换了血。”
整个边城只有一间书店,所以很好找。
“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约他出来。”
“好,明天太阳落山后在这里碰面。”
“这酒吧叫什么名字?”
“怎么?你不知道?”
“门口没写名字!”
“看到门口那两个石雕女像了吗?”
“一左一右,几乎一丝不挂的那两个丑陋得像猴子的女像石雕吗?”
“没错,所以这间酒吧叫——两个女人酒吧!”
“两个女人酒吧,真是一个好名字,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