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大海见欧阳挺与毕锡争执不下,抬手止住他俩,转头问徐天德、罗森岩、贾鸿图三人,“你们呢?也说说吧。”
贾鸿图便说:“我觉得欧阳堂主所言极是。150万就是对我们魁门来说,也是一笔需要三思的开支。而且衣衡此人,我也觉得很可疑。他作为齐天堂的天行仙,虽然年轻,但总该有些江湖阅历。怎么碰见两个陌生人,别人一哭,说来找魁门诉说冤屈,他就相信了?至少可以说,他有借题发挥的意思,甚至是将计就计。”
罗森岩也点头,“贾堂主说的很对,很有道理。我还听说,衣衡这回是来请大龙头赴会,参加他们一个活动。这里头有没有阴谋,也请大龙头三思。毕竟您的安危,就是我魁门的安危。”
关大海哈哈一笑,“这件事先不必提,我还没做最后的决定。”他看着徐天德,“老哥,你的意见呢?”
徐天德点点头,说:“大家刚才所说,我以为还都是猜测,都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的证据。”
罗森岩马上说:“徐大哥,我们的证据不少了。于情于理,都是证据,未必一定要白纸黑字,证人证言。”
徐天德呵呵微笑,说:“罗老弟误会了,我说的证据,是这么回事。
林堂主是被冒国血鹰所伤,这个我们都看到了。谁下的手,这是有现场证据的,还有凶器,不容抵赖,将来我们可以找冒国血鹰要说法。
但是,冒国血鹰的出手,是不是受了齐天堂的指使,现在还看不到证据。谁委的托,谁出的银子,写了一张怎样的清单,都有待证实,不能单凭女血鹰的一面之词。
而衣衡此来,到底是齐天堂有血鹰的内应,还是齐天堂精心策划,甚至把衣衡蒙在鼓里,以免他和我们对面的时候露出破绽,都有待进一步证实。”
罗森岩微微一笑,“徐大哥,听你这么说,所有的事情都是未知的了。你觉得应该怎么证实呢?”
徐天德知道罗森杨对自己有些成见。
当时关大海计划把罗森岩从黄云堂主提拔为缙云堂主,征询他的意见。他表示反对,认为应先提拔林澹。后来不知怎么,自己的话传到了罗森岩耳里。从那以后,罗森岩对他的态度就有些微妙。
不过,今天商议的事情,既事关追查行刺林澹的真凶,又事关魁门与江湖上另一个一流门派齐天堂的未来关系,他不能不把自己认为正确的话说出来。至于谁爱听,谁不爱听,那不是他认为自己该考虑的事。
徐天德再认真想了一遍,说:“我想了想,是否可以分几个方面来做。
关于衣衡与这两个血鹰碰面的情况,因为就发生在仙居镇,需要立即派人去核实。我们在仙居镇上的耳目甚多,查明此事不难,可与女血鹰以及衣衡的口供分别核对。
女血鹰和她丈夫想到的这个行刺计划,十分巧妙。按她所说,是去过燕南府打听的。那么她当时怎么去的,投宿何处,怎么打听到当年永新楼事件的细节,特别是怎么想到利用这么一个永新楼护院遗孀的身份,建议再细细盘问。得到口供以后,快马专送北固郡分舵,速速核对真伪。
而她的大儿子,是促使她来行刺林堂主,以获取巨额赏金的关键。此事也应安排我们的冒国分舵尽快查明。如果来得及,还要一并查对那张血鹰内部的赏金榜,并且最好是能够查到那份清单。
然后,我们还应该再审问女血鹰,她来大全国以后,是如何与冒国血鹰继续保持联络的,以及又是何时、何地、从何人或者通过什么方式,得到了衣衡的行踪以及坐骑信息,并设法进行核实。
最后就是齐天堂。到底是他们出了内鬼,还是整件事都属于颜规亲自策划,我想这需要仔细核实。正如贾堂主所说,不仅关系到追查行刺林堂主的真凶,更关系到大龙头是否要去赴会,此事极其关键。”
听徐天德一一道来,关大海听完,心想姜还是老的辣,徐老哥所言,正是我希望听到的意见,而且和我所想,基本吻合。
关大海哈哈一笑,逐一扫视众人,说:“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
欧阳挺听徐天德说完,脸色微微有些尴尬。因为徐天德所说的几件事,都与他的职守有关。
欧阳挺知道,作为专门负责魁门情报事宜的黄云堂,对于林澹被刺一事,事先没有获得任何警讯,也未向大龙头作任何提醒,不能说毫无失职之处。
如果说冒国还远在万里之外,齐天堂也相隔数千里,仙居镇可就近在咫尺。镇上来了一对父女,口口声声要找林澹讨要亲人血债,这事竟未获悉,怎能说不是失职失察?
更何况跟齐天堂有关的情报信息,一直以来都是魁门情搜工作的重点,为此黄云堂每年花掉了大笔银两。而至于冒国、大愿国等几个大全国的敌国,关大海更反复嘱托加大情报勘察力度。可这对冒国血鹰来到大全国,黄云堂也毫无察觉,如果关大海要追究责任,自己可是无法解释的。
因此,欧阳挺听关大海问大家是否还有意见,马上说道:“大龙头,我对徐堂主刚才所提的建议,十分赞同。这些事,您如果同意的话,我立即着手去办。”
关大海哈哈一笑,说:“徐堂主提的几点,和我想的完全一样,我当然同意。不过你手上的事情很多,而这几件事又都十分紧迫,待我考虑好后,再做安排。”
欧阳挺一听,明白大龙头很可能对自己刚才的话不大满意,赶紧点头,闭嘴不言,心里头甚不自在。
关大海站起身来,众人也都纷纷站起。关大海说:“徐大哥,劳你一件事。”
徐天德马上说:“请大龙头吩咐。”
关大海说:“你替我再去鬼门台跑一趟,压压阵。我对淳于神医他们的医技很放心,就是担心他们的脾气。你今早上也看到了,别后来又吵吵起来,耽搁给林堂主看病。铁生虽然去了,毕竟年轻,还得有个老成之人给我弹压着。你的话,就代表我。谁敢不听,将来我必定按门规处置。”
徐天德忙说:“大龙头过奖了,我马上赶去。”关大海所言不假,万一几个老神医为了一点儿虚名,又互相杠上了,即使铁生马上通过号角传音来报信,恐怕也可能误事。
徐天德出了罗府之门,一直在罗府大门口值守室等候着他的贴身侍奉柴戈,捧着他的狮毛大氅披风跑出来。徐天德仰头看看天,鹅毛大雪漫卷北风,翻滚飘扬。
柴戈笑道:“堂主,这雪还有得好下呢。大家都说太稀奇了,是西罨幽谷几十年也碰不到一回的事。”
徐天德待他给自己披好大氅,再加一把劲,扎紧了脖子上毛领,道:“恐怕是几百年一回呢。”才说着话,大氅的双肩部位已经落满了一层白雪。
另一个贴身侍奉兰伍已经飞跑去罗府门口的来客马棚里牵出三人的坐骑。徐天德翻身上马,大声说:“走,上鬼门台。”
柴戈和兰伍都吃了一惊。这种恶劣天气下,不要说登鬼门台,就是上一座寻常的西罨幽谷山峰,顶风冒雪,一个马失前蹄,就可能摔下山谷。但是他们知道堂主必有要事,异口同声应了一声是,三人策马,钻进了漫天风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