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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君子之交

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君子相交,自然是深识之亦心敬之。由人及己,心敬之亦必慕之。

仲淹内心赞佩推崇的同代人,也是那些秉一腔刚正之气,以天下为忧而不佞不倚的诚信君子。宝元元年(1038)十一月,仲淹由润州移知越州。在越州期间,他为几个人写过墓志、碑铭。他为之作墓志、碑铭的人,就都是一些他倾心仰慕尊敬的人。

宝元二年,以兵部侍郎致仕于杭州的胡则去世。胡则端拱二年进士及第,真、仁两朝为官达47年。这也是一个不贪恋禄位而敢于犯颜直谏的人。胡则为福唐郡刺史时,朝廷决定将福唐数百顷轮流出租给农民耕种的公田作价卖给这些耕种者,要求他以20万贯估价。胡则认为估价太高,农民承受不了,上奏朝廷要求减半。开始朝廷未予理会,他连上三章,奏章中直言道:“百姓疾苦,做刺史的理当言之。我不能不顾百姓疾苦而听从朝廷。朝廷可以为此而免去我的刺史之职。”

这也是一个极重义气的人。如丁谓被贬逐崖州时,他的旧时宾客甚至许多受过他的恩惠的人,都不敢去照顾一下他的家人,当时胡则也遭到贬谪出知玉山,但他不避嫌疑,派人远至崖州,送丁谓礼物,表示自己的慰问,和丁谓未遭贬时一样。如此为人,实在是很不容易的。天禧中,胡则居郎署,朝廷拟议升他为谏议大夫,派知广州,他以家中有80岁老父在堂,恳辞不就。在仲淹心中,胡则是一个“富宇量,笃风义”,“轻财尚施,不为私积”的人物。

仲淹自润州到越州时,经过杭州,亲自拜访了自己请求退休居于杭州的胡则,并赠之以诗,称他“官秩文昌贵,功名信史褒。朝廷三老重,乡党二疏高。”“二疏”指汉宣帝太子师傅疏广父子。《汉书·疏广传》载,疏广父子因为太子师傅得皇帝信任,人以为幸,他们却托疾归里,以尽天年。仲淹以“二疏”赞胡则,在他的心中,胡则自请致仕,不恋禄位,也如疏广父子无异。胡则去世以后,其子请仲淹为作墓志,仲淹欣然接受。墓志中仲淹赞其“进以功,退以寿。”说他“及退居西湖,乘画船,击清波,……与交亲笑歌于岁时之间,浩如也,人不谓之贤乎。”

宝元二年四月,蔡齐去世。

蔡齐是仲淹一榜的状元,也是仲淹的好友。在仲淹心中,这也是一位能以天下为忧而不佞不倚的人。章献太后听政时,蔡齐为御史中丞,四川王齐雄无故杀人,因为是太后亲戚,不仅没有被判死罪,甚至其官爵也是前罢后复。蔡齐面呈仁宗,弹劾无隐,以为不能“以恩废法”,终于将齐雄罢除。明道二年,章献太后薨,遗命尊曾帮助抚养仁宗的杨太妃为太后,仲淹曾上书谏止,以为史无“因保育而代立”的先例,太后薨而再立,会使天下人误以皇帝不可一日无母后之助,有损圣名。蔡齐亦与仲淹共识。仁宗下诏,以“保庆皇太后”称杨太妃,当时内廷促百官进贺,蔡齐毅然正色,不准御史台僚属跟随进贺,自己则直接向执政陈明百官进贺之举不可行。景祐间蔡齐任参知政事,由于与宰相吕夷简不合,罢政出知颍州(今安徽阜阳),病逝于颍州任上。

仲淹在蔡齐墓志中称他“以进贤为乐,以天下为忧,见佞色则嫉,闻善言必谢,孜孜论道,以致君尧舜为心。与大臣居,和而不倚,正而不讦,无亲疏之间,有方大之量,朝廷为之重,刑赏为主平。”他为蔡齐的早逝深深惋惜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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