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大学化学研究院行政办公室灯火通明,尹郁舒正伏案码字,另一个同事焦头烂额地在教室里背着手踱来踱去,“到底损失了多少,你倒是说个数啊!”同事季廖川终于按耐不住地问道。
“没人伤亡,都是小事。”尹郁舒淡淡地说,双手继续码字。
“小事?实验室都轰了?天空直接升起一朵大蘑菇,你以为我们研究的是核工程啊,这一年的安全评优直接就咔嚓了,你知道有多少人吓到了吗?知道现在心理咨询室里挤了多少人吗?你管这个叫小事吗?尹教授,你也太没人性了!”季廖川快气得跳脚了。
“季老师,你这样转来转去不累吗?这不没人伤亡嘛!做个物品损失鉴定,申请补贴就好了,你这样也不能解决问题。”面对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季廖川,尹郁舒实在忍不下去了,停下码字安慰道。
“你怎么可以这么淡定?”季廖川双手握紧拳头,气愤地说,“也是啊,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做着实验跑去约会,还把剂量加错了。”
“您也别转了,快把定损的照片打印出来吧,回头还得提交给院里审核呢。”尹郁舒见面色难看的季廖川说,内心嘀咕道,估计是太闲了也会焦虑吧。
“我还是出去给学生做做心理辅导吧,可别在我的课上缺勤,影响我的课堂纪律。”季廖川说着就出门了,只听见门砰地一声合上。
季廖川表面看起来是关心学生,实质上更关心的是自己的业绩考核。尹郁舒刚来梧大的时候,季廖川就是这里的研究助理了,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尹郁舒都成了正教授,运作了好几个项目,但他还是研究助理兼任讲师。
按时间来说,他也该升了,却年年没有任何动静,因为在研究上他实在不是那块料,一直在科研的门槛踱来踱去就是没有迈过去。
学校本想辞退他,让他另谋生路,却发现每学期学生的出勤率除去几个王牌教授,就他的最高。
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魔法,学生能保持这么高的出勤率,学校也因此继续聘用着他,毕竟这种人也算少有。
“就这气势?被人辅导还差不多。”尹郁舒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处理手边的事。
方小曈来到了周媛媛家门口,轻轻地一推门,门果然没有锁,于是蹑手蹑脚地潜进了客厅。
正在厨房喝水的周亩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往客厅一看,似乎飘过一个人影。
小偷?周亩心里一惊。
周亩握着水杯小心地走了出来,怕是进贼了?立即扶墙过去拍下客厅灯的开关,看看究竟是何方妖孽,竟然胆敢夜闯民宅?
周亩二话不说直接将水泼向了妖孽,只听见“啊”的一声,周亩一愣,这不是方小曈的声音吗?
他低头见方小曈正匍匐前进着,噗嗤一笑。
方小曈面对突如其来的“阵雨”,感觉不妙,完蛋了!这下被发现了,无处遁逃。
方小曈抹了一把脸,缓慢抬起头,眼前的人穿了一件宽松白色棉质九分睡裤,圆领黑边的白色棉质睡衣,带着一副银色丝框眼镜,皮肤细腻白嫩,低头微笑地看着她。给方小曈的感觉就是一个词——斯文败类。
“你怎么这个姿势?”周亩扶了扶眼镜,问道。
“我过来睡觉的呀。”像是答非所问吧,方小曈见是周亩,索性就大胆地站了起来,顺手从旁边茶几上的抽纸抽了几张,胡乱地擦了一下头发,于是竖起了几绺头发,像是支了一个鸟窝。
“你等一下,我去拿个毛巾。”周亩看着鸟窝,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说着就去卫生间里拿出了一条毛巾。
他正准备伸手给方小曈擦头发的时候,方小曈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几步,碰到了茶几,重心不稳,一屁股坐了下去,好巧不巧刚好坐在了刚刚溅了水的位置。
周亩见状停下了手,把毛巾递过去,不适合?确实有点。毕竟两年没见,有点陌生很正常。
方小曈接过毛巾,那现在是擦头还是擦屁股,索性都擦吧!
“小曈,我们聊聊不?”周亩上次还有话没对方小曈说就被向雨熙叫走了,这段时间里他一直辗转反侧,夜不能眠。
“那我们去外面聊吧,怕动静太大吵醒媛媛了。”方小曈说,周家的房子一共有三层,周亩和周媛媛住在一层,二层是向雨熙的工作室和周亩周媛媛的学习中心,向雨熙住在三层,因为她失眠很严重,很怕被打扰,所以住在了最上面一层,同时隔音效果也是做的最好的。
周家门口的小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花花草草,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天空寥寥几粒星子,其他星星估计是藏进了云里贪睡呢。
方小曈和周亩坐在凉椅上,清风拂来,有些凉爽。
“你还记得以前一起上学的时候吗?”
“嗯...嗯......”方小曈眼皮打架,有点困意。
“那个时候,我们骑着自行车上学,你就坐在我后座,学校其实就在附近,你一个包子都没吃完就到学校了。那是一个长长的下坡,我经常调侃你,别光顾着吃,你不抱着我小心飞出去......”周亩回忆着说,心已经沉浸在过去的时间里。
“小曈,我们大概有两年没见了吧,这两年里你过得怎么样啊?”周亩继续说。
“嗯.....”只见方小曈靠着凉椅,歪头睡了。
“我喜欢你。”周亩望着稀疏的星空,长长地呼了一口,轻轻地说。
似梦非梦般,方小曈也不知真假。
“小曈,困了的话,改天聊。”周亩推了推方小曈。
“也是啊,明天还要上学呢。我先去睡觉啦!”方小曈一个激灵,打了一个哈欠。
快天亮的时候,方小曈做了一个梦,梦到唐隅说喜欢她,他们正准备接吻的时候,闹钟响了,方小曈扫兴地醒来,愤愤地去了学校。
梧桐中学学校门口一大早就乌泱泱的围了大堆的人,有提着话筒的,有扛着相机的,大多数是各方媒体,当然也少不了围观的吃瓜群众。
方小曈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一帮人,心里嘀咕:哇,这是来了哪个大明星。
走到一半就听到有人叫她,她环顾四周,透过学校的围墙看到就在一棵大树下的唐隅。阳光被树叶割裂,斑斑点点碎落在唐隅身上,像是闪着光的王子。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嘛呢?”方小曈挑衅地问道,心想,刚刚还出现在梦里的唐隅,现在又出现在眼前,简直阴魂不散。
“什么鬼鬼祟祟的?是钟老师叫我过来的,你可别往前走了,那些人都是找你的。”唐隅透过铁栏杆拉住了方小曈的衣服。钟育献和唐隅各自守在学校大门的两侧,无论方小曈从哪边过来都能截住。学校后面因常年施工怕学生经过不安全走就上了锁,所以也不用有人守着。
“那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找我?不会这么快吧,方小曈有点慌,不是已经退圈了吗?怎么还来找她。
“别墨迹了,爬过来,我接你。”唐隅举着手,示意要方小曈赶紧过来。
“该不会有电吗?”方小曈指了指缠在围墙上的电网。
“没电,没电,今天早上钟老师关闸了。”唐隅解释道。
“真的假的?可别骗我噢!”方小曈还是不放心地问道。
“不骗你,来吧!”唐隅一脸诚恳地说。
“好吧。先不管了。”方小曈看唐隅一脸懵懵的样子,估计他还不知道圈里的事。
方小曈刚爬上墙,就听到一个人大喊,“她在那里!她在那里!她在那里!”。
一群人向方小曈的方向跑来,方小曈直接愣住了。
“咔嚓,咔嚓,咔嚓......”一堆相机齐刷刷地对着她拍照。
直播翻围墙?女神瞬间轰塌,以后还怎么在学校混。
腿快的几个记者已经跑到了方小曈的下面了。
“同学你好,我是梧桐网的记者许萌,同学,你能下来说几句话吗?”一个记者吃力地举着话筒,扛相机的同事才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许萌一脸嫌弃地说“你怎么这么慢啊!”
方小曈左看看,右看看。
“别犹豫了,快跳!”唐隅在另一边张大双手。
方小曈又看了一眼唐隅,下定了决心。
噗通一声,方小曈直接跳进了唐隅的怀里,唐隅重心不稳,往后退了几步。
“钟老师,方小曈进来了!开闸,开闸!”唐隅见方小曈安全落地,向钟育献大声喊道。钟育献一听就赶紧跑到了配电箱旁,配电箱是控制围墙电路的,平时一般是开着的,用来防止学生爬墙用的,会有产生一定的电流,不致命,但是有人要爬的话还是会很不舒服的。
只见唐隅拉着方小曈往教学楼飞奔而去,像极了亡命鸳鸯。
几个记者面面相觑,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围墙,只见许蒙已经跳过去了,于是他们想着也跟着爬过去吧。
何等壮观场面,一群记者围在一起居然是讨论如何翻墙。
“你不觉得麻麻的吗?”一个已经爬上围墙的记者说。
“确实很麻。”另一个刚爬到一半的记者也表示赞同。
“啊,不行,我受不了了”只见旁边还有一个挂在围墙上的记者,做出痛苦的表情。
“她是怎么忍住的,这也太麻了,我们还是等他们放学出来吧!”一个记者一摸围墙的栏杆就连忙放手。
“你也太没出息了,等下相机给我,我过去。”后面的记者看到同伴怂了,表示很嫌弃。
“卧槽,漏电!”没想到的是他刚摸到围墙就大声喊道,吓得他拔腿就跑。
后面观望的人,也赶忙退后了几步,最后也跟着跑了,这次算失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