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意也在宫中混了这许多年,若是这都不知,还谈甚么生存之道。可她自己却是没有经历过,年纪又小,怎的敢于启齿。
重染翰将江素流的意思听了个分明,脸色沉得快滴出墨,“她究竟是如何想孤的?”
知意只好解释,“侧妃娘娘一上午面见太多人,实在忙碌,忙碌。”
面见了一个人,是很忙碌。重乔,闲着作甚面见江素流?
重染翰想不到猜不透重乔的合理动机。
房中突然传来一声:“知意!”
知意快步进入屋内,重染翰也紧着跟来,江素流淡淡扫了重染翰一眼,对知意道:“你先下去罢。”
这是将重染翰摸透了,自己面上下不去,便唤知意,猜准了重染翰会进来,再让知意下去。
事实自然没有那么复杂,只是江素流想让重染翰进来,让知意传个旨意罢了,却不曾想重染翰亦步亦趋也跟了上来。
“你晓不晓得……”重染翰面露焦急。
江素流不给他继续说的余地,突然浅笑:“殿下莫急,莫急。”
一时的勇气消磨殆尽,翻涌上来对重染翰的厌,她很想清净几天,清净完了,便面对现实。
“坐。”江素流指了指身旁的方椅。
重染翰神色平静许多,坐下才将那句话说完:“晓不晓得万事多要小心?”
“什么?”江素流佯装不明,只是右手搭上左手轻抚了抚刚添的新伤。瓷器碎裂,割的。只是她没和任何人讲,遮遮掩掩,愈合地倒也很快。
重染翰眼尖发现了那道大约二厘米的伤痕,沉声闻道:“怎么回事?”
江素流起身,站到他面前,把手递给他看,“不小心打坏了一个花瓶,碎片不小心伤的。”
哪里是不小心,只是丧子之痛无处发泄,寻个出路罢了。
“嗯。”重染翰应着,江素流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应什么。
“为甚么不见孤?”重染翰抬头眼巴巴看着她。
她居高临下,气势足:“应当是下人会错了意,我说任何人不见,您哪里是‘任何人’,您不是。”
抱歉,知意,让你背了这口黑锅。
“那孤是什么?”重染翰的脸色又沉了一些。
“您,您是人间神。”尽管重染翰某些时候行事作风的确超出人类范畴,但人间神还配不上。这种违心之论,江素流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重染翰不想深究话里的真假,“行吧。”话锋一转:“有什么心愿,什么事情做不到,都与孤说。”
“遣散后宫,放弃江山?”江素流玩笑似的说了几句。
重染翰一顿,没再多言,气氛霎时凝结。
江素流继续在方椅上落座,“我乏了,殿下……”
重染翰听出她话中赶人之意,转头便走了。江素流还不忘叮嘱一句:“莫要冷落了林承徽阙良娣凉昭训!”
所谓“若君思孤屋,执笛长相思”。江素流立时便去寻白玉笛,一遍,她脸色白了白,二遍三遍……江素流脸色白了白,她的白玉笛,被人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