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躺在海边,看着蓝灿灿的天空,陈哔想了想,好像有海盗,有风暴,有爆炸,其他的想想就头痛欲裂。
全身关节僵硬,一只小螃蟹调皮的用敖爪挑逗陈哔的脚趾头,痒痒的,有点小痛。也正是这点小痛,陈哔脑子逐渐恢复了一点意识。
蓝丫头呢,最后一下的映像里是蓝丫头的惊呼:“师兄,师兄........”
一定发生了什么,但脑子里一片恍惚,什么也忆不起来了。
身体还是懒懒的,天空依旧灿蓝。小螃蟹啃了一会脚趾头,估计累了,且退到沙滩里,继续吐泡泡。
陈哔眼皮依然沉重,但脑海中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再睡,一直有个声音在耳边呢喃:站起来,站起来!
快到黄昏的时候,陈哔恢复了一点力气,爬到海滩边一个水滩子,水又咸又涩,闷头喝了个水饱。身体极度匮乏,肚子耐受力奇差,又一边吐呀吐的,现在肚子是彻底空了。
这是一个小岛,远方依稀有帆船,但隔着至少五六海里的样子。小岛滩头的后面有一片树林倒是郁郁葱葱,让陈哔恍惚,不是在冬天的吗?软软的就地躺下……
“娃娃,咋了?”
一个大叔的敦厚脸庞倒映在陈哔的眼睛里。
“娃娃,咋了?”好像是胶东的方言。
大叔也眼神怪怪的盯着陈哔,这娃娃穿的衣服,上衫下裳倒是没错,细棉吗?上面好像有几个古怪的字符,不懂,看年岁有弱冠之龄吧。
陈哔恍惚:“我在哪?海盗,海盗,蓝丫头……”
头痛欲裂,同时肚子也咕咕起来。
大叔:“海盗,哦,娃娃,你是遇到海盗了?”
陈哔:“我记得我在船上,醒来就在这里了,大叔您能给点东西吃吗。”
大叔:“娃啊,咋说涅,我夫人做的干粮,就只有这个,胶饼。”
大叔拿下褡裢里两块微微发灰的胶饼递给陈哔,陈哔配着大叔葫芦里的水吃了半块,饼子里放了少许的盐巴,味道不敢恭维了,但至少肚子不闹腾了。躺了一会,终于恢复了一丝力气。
大叔身穿一件灰色的麻布短袍,头上竟然挽有发髻。陈哔奇道:“敢问大叔贵称,您怎么这样的打扮?”
大叔:“老朽裴嵩,这个打扮就是渔户的打扮啊。小哥,你是哪里人啊?”
陈哔想了想,依稀记得自己来自泽州,便道:“泽州陈家,我叫陈哔。”
裴大叔:“哦,泽州,上党郡吗?陈家在上党可是大族,你年未及冠,这个装束,是出来游历呢还是有何差遣?”指指陈哔的衣衫,同时对陈哔的发型感到好奇。
陈哔道:“我只记得我自带随从顺河而下,至于游历或者办什么差就想不起来了。”
陈哔心知不对,是什么地方错了呢,上党郡……?
恍惚中,看看周围的景象,确实跟脑子里的印象不太一样。依稀有段模糊的记忆,有高高的塔,并且冒着烟,有特别硬的路,可以跑很快的车。其它的又模糊了。可现在周围没有一丝熟悉的印象。
但刚想到此便头痛欲裂,额头渗出汗珠。
裴大叔拿块麻布帮陈哔擦拭一下道:“小哥也不必忧心,咱寨有几条船都在这附近,如果有所发现定会通报一下。”
陈哔匆忙起身拜谢。
裴大叔笑笑:“我河东裴家和上党陈家乃通家之好,祖上便有渊源。说起来你娃娃能活下来倒是有缘了。”
陈哔忙问有何渊源,裴大叔:“这个说来话长,待你恢复了些气力,咱们回到寨子里慢慢说。”
远方一点帆影逐渐靠近,有个跟裴大叔同样穿戴的年青人隔着很远就喊道:“裴叔,今天收获差不多了,一会等禄子哥收拾一下就可以回寨了。”
顺着声音,渔船已然靠岸。
年青人来到裴嵩旁边,见到陈哔便恭手拜问:“先生是修行者吗?”
年轻人指着陈哔的头发。
陈哔的发型确实有点怪,短短的寸头,在这里只有修行者(和尚)才留此发型。
陈哔想了想,自己是不是修行者的身份确难忆起,便道:“我是否修行过实不可知,只记得遇到海盗,打杀中头部遭创昏迷过去,醒来就在这里了。”
经裴嵩的介绍,知道这个年轻人叫小六子,没有大名,原是裴大叔捡来的孤儿,从小养在身边随了裴姓,长大后,就跟着裴大叔跑渔了。
此时另一个短打扮的年轻人过来,四方脸。此人也是裴嵩的家仆,名叫田禄易,憨憨笑着说:“陈小哥,您一定是修行者。在我们清州整个郡都没有几个修行者哩。”
修行者?好像是一种职业吧。陈哔思付一下对裴大叔说:“裴叔,您救了我,晚辈万分感激。我还带有随从,不知在不在这附近,大叔能帮忙打探一下吗?”。
裴叔便吩咐了其他几条渔船留心一下周围的情况,带着陈哔在黄昏后离开了这个小岛,陈哔回望那个不大的小岛问起裴大叔,大叔曰:“蚊子岛。”
夜间回港是有说法的,白天容易遇到海盗,再者遇见官家巡海船,见一次纳一次出海税,碰到两只巡海船,今日里所有的收获就白费了。
裴大叔取件麻衣披在陈哔身上,叮嘱道:“海风大,夜冷,千万别冻着了。小哥是贵人,粗鄙之食难以下咽,待回到寨子里,我夫人亲自给你做渔味,下汤条。”
跟裴大叔聊了一会,知道了现在是庆历四年这是北朝的历法,南朝的历法中业十八年。
好奇怪的历法,难道自己失忆了吗?
摇摇曳曳的渔船上,裴大叔又跟陈哔说了一下时局。
南朝现在司马氏当政,汪、谢两党专权。现下大将军汪奎总览一切朝政,所奏之事,无论巨细必一一应报备。北朝则是拓跋氏做主,二十六年前的云之战,拓跋老王爷率领疲惫之师,跋涉两千余里,终将南朝名将陈龙挡在虎牢关外,护卫了南界安宁。两年以后老王爷病逝,作为托孤重臣和姻亲,其子拓跋影继承爵位,一直主导北朝政务,而小皇帝慕炎则听说不喜打理朝政,每日里领着小黄门和侍卫架鹰驱犬,围猎皇苑。
好像和自己印象中的一段历史有关,但又离奇了些。陈哔默默想想,好吧,自己真的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