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小裴斐早早便把赵倚唤醒,推推攮攮赶着赵倚出门。去吧去吧,赴约去吧,嘻嘻。在众人的围观下,这个叫可儿的丫头讷讷的应约而至。
刘哔也早已在此等待,坏坏的想,不勉为其难的赌约,哈哈,做个引体向上吧,小丫头太单薄了,得练练,不然不好带出去。哦,满脸黑线,带出去……?
庄内也有别的木棒,但陈哔偏偏选了赵倚的打狗棒,搭在石头架上,两端固定了一下,临时做了个一个单杠。
“十个就行?”,赵倚确认了一下,应该是不担心的,虽然师兄们从没有教授过自己这样的练功方法,但看起来好像蛮有意思的样子,本姑娘在树林里闭关一年可不是白盖的,十余丈的树梢都爬过,哼哼。
但看着眼前自己的打狗棒不禁狐疑,这小贼要使什么坏呢?
自己知道棒子是中空的,承担不了多大分量,但自己好像也不是很肥硕吧,小心点应该可以的。
小心翼翼的抓住。一下,两下……很轻松嘛,马上最后一个了,看看本姑娘的厉害,准备来个漂亮的下杠动作,摇一摇,再撑一下,飘身而起,一二……。悲催了,棒棒断了!自己不辞辛劳骗来的小弩箭便如此坦然的躺在众人面前,
怎么解释,怎么解释?
只能跟众人解释道自己是女孩子,单独跟陈哔呆在一起有点危险,这个家伙看起来怪怪的,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陈哔的头,然后又说看到房间里有支小弩箭便收了起来防身。嗯嗯,好累。抹抹脑袋上的汗珠。好吧,如此解释是个理由,众人也便不以为然。
刘哔当然知道小弩箭是自己关在箱子里的,虽然未曾上锁。但此刻也好奇这丫头的来历,便也不予置否。
倒是裴叔跟韩小妹很是关心这支小弩箭,当日里自己随眼一打就知晓此弩箭不凡,箭头处冷森森的,这才立即差人将此消息通于韩铁匠。
韩铁匠听后心里痒痒,本想自己亲自来此,但官家催的紧,应下的铁钉铁铆必须限期完成,不然影响修缮桥梁是要治罪的。自己不便离开,思来想去只能吩咐韩小妹走此一遭,若真如所述,借来一观更好。
既然小弩箭已经暴露了,赵倚只得乖乖交出。众人围坐在庭落内石桌旁端详着这只小弩箭,只见比起军弩是要短了一些,箭杆乃是乌木,箭簇便是精钢所制,阳光下泛着寒寒锋芒。
精钢打造的箭簇也不鲜见,但如此锋利的弩箭便不知其出于何处了。箭簇冷森森的箭面,隐隐有纹理闪现。陈哔默默查看着,心中若有所思。
既然也不明所以,裴叔便将小弩箭交付于韩小妹带回寨中,还是让韩大匠头疼去吧。赵倚默恨,从巨子处接下遗留的最后四壶小弩箭,百多支的样子,自己也不知道打制方法,用一支少一支,能回收回来的必须要回收的。看来眼前的这只小弩箭是取不回来了,呜呜,心痛。
韩玲韩小妹和小裴斐是闺蜜,此时相聚,自然靠在一起说悄悄话,边说边不时瞟一瞟石桌那边默默发呆的陈哔。
啊,好厉害,你说他能设计出机关,拉着木头就能走,是吗,韩小妹惊问。裴斐得意洋洋的笑,当然,还不止如此呢,哔哥哥设计的那个小游戏你也看到了,我是掌握不了法门,哔哥哥就厉害了,让那个丫头霸道,哼哼,但一想今日里自己居然一局都没赢,不免暗自神伤。
抢收的工作依然在继续,有条不紊。邬前空场内已码起高高的垛堆,一旁有邬丁手持一类于双节棍的农器,正一上一下捶砸着已然晾晒好的豇豆。黄灿灿的缸豆秧经过捶砸,不时有缸豆宝宝滚落,收集起来,颗粒归仓。
裴叔抚须喜看着,今年时令不正,本不曾幻想有多好的收成,但看得眼前的一幕,居然远超自己所料。不错不错,是个丰收之年。
围堰继续进行,单匡等人已往纵深排列了深深的两道木墙,有邬丁在河边收集些砾石,伴着泥土混好,掩埋于木墙的外沿底部,海潮来侵之日也可多抵御一段时间。
陈哔等人将宋嫂备下的饭食送至岸边,由裴小六招呼着分发下去。众邬丁纷纷排队就食。刘哔端详着河边的一只水鸭子领着自己的鸭宝宝河面漫游。遇到上游漂流而下的圆木不免好奇,拍拍翅膀招呼着小家伙们前往探究。
近日里晴空郎朗,艳阳高照,怎么看怎么不像有大海风的样子,但陈哔自知如此情景的气象更易发生变化,必须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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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长安城,慕炎扮做一个小书童的样子,出得宫门后便就轻车,旁边的曹公公是日夜照料自己的大伴,当然紧随。
裴景此时正在屋内踱步,听到有人来访,而且还宫里来人,一位姓曹的督监,思索一下,整整衣冠马上迎出,果不出其然,是小皇帝陛下来了。自己所带的弟子中,慕炎最是聪慧,对自己也彬彬有礼。如不是顾忌着小皇帝的身份,收入门下一定能继承衣钵,将法学发扬光大。
慕炎拜道:“先生安好,听闻小黄门奏禀称您身体有恙,今日也未上朝,学生忧思便前来探望。先生身体可曾安好?”
裴景抚须笑道:“不妨不妨,前日里偶感风寒,今日已然康复,多谢陛下的体恤。”
慕炎道:“打扰先生的清休了,千英殿马上就要完工了,都是先生的功劳。您的门生在朝均为干练之人,都是先生慧眼识人。近闻骊山脚下掘出一方石碑,上书:千年之变,始于海边,其中奥妙,遍寻游者。先生可曾听闻?”
裴景答到:“老臣已有所耳闻,也正自思付谶语中所含之意,不知陛下可有想法?”
慕炎道:“虽不知其深意,但最后所提的海边游者,应该是有所暗指。我朝今年点荐大会日渐临近,如能寻得这个游者,揽入我朝,也正应了谶语,必能给点荐大会增光。”顿了顿又说:“先生身体抱恙,本不忍劳烦先生,但朝中众卿之中,唯有先生识人甚明,朕欲拜先生为使,前往一探究竟,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裴景回道:“为我朝效力乃我裴家祖训,老臣既谬得陛下的食禄,为陛下分忧乃份内之事,如有所遣,老臣可即刻出发。”
慕景喜道:“朕就知先生会应允的。”便与裴景席地而坐,商讨了一下出使事宜。
慕言走后,裴景看着其所送来的礼品,再看看慕炎稚嫩的笔端下的寄语,不禁抚须莞尔。
第二日大和殿前的朝会,众臣按文武秩序分席而坐。独孤蓝则懒洋洋的斜躺在幕帘之后。曹大监在銮舆旁言道:“列位大臣,日前奏报多言骊山石碑之事,今日的大朝会,陛下和皇太后也想知晓一下列位的想法,大家议一议吧。”说完垂首而下。
拓跋影起席出列拜奏:“石碑之事已散播至民间,百姓们惶恐所谓的千年之变,臣以为谶语所言实不可信,自古以来便有奸人用谶语所言大做文章扰乱朝纲,此次也必然如此,臣已命人暗中打探,相信不久即可有所眉目。”
慕炎道:“拓跋卿所言也不无道理,百姓民意紊乱对我大魏的国本有损,然此消息既已扩散至民间,朝廷必得拿出个给百姓交待的理由,如何处置,请众卿箴言。”
裴景出列拜奏:“拓跋大将军所言不虚,民间确已有传闻,然民意并未沸腾,谶语的后两言应是应变之法。臣已琢磨良久,小有所获,报予陛下。”
幕炎道:“裴爱卿请言。”裴景奏道:“我大魏水师本不敌南晋水师,然太后娘娘着人创办的太学,一介学士居然探讨研得水密之法,用之于我大魏兵舰,从此我大魏水师无敌。海域也是我大魏疆土,如有所损实在可惜。既然一介学生能探究出水密之法,谶语之言不能不察,如若此游者被南晋所得,必对我朝不利。”
慕炎奏道:“此言甚是,不论谶语所言是否属实,落实一番是必然的,裴爱卿身职御监司掌院,又兼具太学的博士一职,识人甚明,已为朝堂间拔了不少英才。”顿了顿又道:“海边游者实无头绪,我大魏唯东方靠海,游者是否来自海上呢?裴爱卿独具慧眼,能否辛劳一番,前往查探。”
裴景闻言奏答:“臣不胜惶恐,臣为朝办差乃天经地义之事,谈何辛劳。如陛下有所差遣,臣必不吝此身。”
一旁的拓跋影暗思:“果不其然,裴景老儿今日里又回怼了自己所奏,谶语所言虚无缥缈,如何查证?况且点荐大会召开在即,往年里都是裴景老儿主事,遴选出的仕才也大都为其所用,今日既然裴老儿主动请缨,那便顺水推舟让其远离朝堂吧,自己也可趁此机会布置一下,掌握点荐大会。”
拓跋影奏道:“裴阁老不辞辛苦为朝分忧,臣恭敬。裴阁老的才能天下所闻,此去钦差必有所获。”
幕炎:“拓跋爱卿也便举荐裴阁老出任此差了?”
拓跋影奏道:“正是。”众臣也一一喏应。
如此便商定此事,次日,裴景简装而行,一牛一车,身畔仅带有一小弟子,往东海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