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幕炎回至自己的天佑殿内,从藏珍室挑了几幅字画和书籍,想了想,又亲手在书籍的扉页上写下寄语并加盖印玺。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又是一个绚丽多彩的早晨,带着清新降临人间。坞庄内陈哔疏懒的伸着懒腰,正思索那个姑娘的来历,想了想自己又觉得好笑,自己的来历都莫名其妙呢,算了,不想了,费脑子。正此时孙大匠抱着一个油布包裹的物件匆匆赶来,陈哔突然想起自己交代给孙大匠所制算盘之事,看样子已经完成。
果然,桌上乌黑清亮的算盘展示在大家眼前时,众人顿觉新奇。陈哔吩咐人把连晟请来,一会就知晓结果了。
连晟匆匆赶来,陈哔将物件交给他,并授予他一套口诀,其余就由连晟自己琢磨去吧。自己还有事要办。
屋内的连晟满脸兴奋,不断拨弄着手上的这叫算盘的珠子,嘴里还在嘟囔着:“一上一,一下五去四;六下六,六退一还四……”同时不断对比着自己的账簿记录一下。
院内咬着柳枝闲庭散步的陈哔听到传来阵阵大笑,不由黑丝一脸,至于吗,不就给你提了点效率吗,撇了撇嘴。
效率?连晟暗喜,是提高了十倍好吗。那个神奇的口诀配合手中的算盘,自己就是墨县最好的账房,哈哈……
裴斐和陈倚两个小丫头黑着眼圈打着哈欠踱出房门,陈哔不禁很好奇,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
此刻的两个小丫头跟红了脸的小鸡似的,互怼双眸。
小裴斐委屈的过来挽着陈哔的胳膊:“哔哥哥,你不知道,这个叫可儿的丫头讨厌死了,半夜打鼾。”旁边的赵倚立怼:“谁打鼾了,你还磨牙呢。”
陈哔也不禁头疼,真是同性相斥,才一夜的功夫就成仇人了。无奈,自己还有其它事情要做,就不掺乎进去了,斐叔交代给自己任务似乎可以托付给这个丫头来代替,反正她们在一起互相监督,自己跑出去做事更方便。想了想道:“你俩也别争了,我想到一个小游戏,互相不服就玩游戏解决吧。”
说罢用树枝在地上纵横交错画了个图形。纵横线各五条,加上长短不一的六条斜线交叉成二十五个点,在正方形的上下还要各画一个菱形,并在菱形内画一十字,形成四个点。随后又找来一堆石子,其中两块的个头最大,另外的小些。
陈哔跟俩丫头说了一下游戏的规则,狼棋子先走,羊棋子后行。狼棋子按路线跳过对方的一只羊,就能吃掉这只羊。整个棋盘线条交错,结构复杂,持狼的一方想方设法占据有利位置,尽可能吃掉更多的羊;而持羊的一方则要四面围堵,尽可能困死狼,俩丫头听后居然兴致勃勃蹲地上就准备开战,但又争着当狼,哎,头疼,出门。
单匡他们已经在岸边捞取上游伐下来的圆木,陈哔远看一下,从泯河上游漂下的圆木纷至沓来,河面上木排上两个坞丁配合着一个撑排,另一个见到眼前的圆木,便用一只尾端栓有麻绳的铁钩扎上,麻绳的另一端就在岸上了,坞丁们慢慢的拉回。
岸边的空地上已经垛起一排圆木,单匡见陈哔来此,迎上前请教下面该如何呢?
陈哔看到垛起的木长短不一圆木,思索着:单匡说过往年里海潮回朔至此处一即两尺左右水深,冗余一下,按四尺来吧。还需加工一下,让坞丁取来锯子先按四尺左右的长度一一分割。
陈哔让坞丁将截好的圆木一一竖起排开下在田里,圆木两两相靠,小兄弟手拉手,一排木墙渐次而起。
傍晚时分,太阳要落山了。远处裴小六垂头丧气的背着一筐餐食赶来。被那个可恶的田禄易还真的打了三鞭子,虽然是一重两轻吧,但此刻背上的伤口正跟食筐紧密接触,初始不觉什么,一路走来,木框上下颠簸摩擦,此刻火辣辣疼。唏嘘声声中来到陈哔等众人前。
时间紧张,围堰的进度要快一点了,这里的邬丁就得轮班连续工作,所以宋婶今日里烤了胶饼,熬了一大坛子的黍麦粥,配上一盆子凉拌的金笋,让裴小六送至,有歇工的坞丁便纷纷来食。
此刻陈哔远眺西边的落霞,依旧色彩斑斓。但那奇形怪状的造型看着非常的恐怖,一种难以形容的凶猛。奔跑扑向目标的气势,其形又突然凝固了一般,被定格的造型,夜色渐临。
单匡等人已经沿着田边下了十余丈的木墙,陈哔默想今日的落霞太诡异了,是要有什么预示吗?大海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涌到,还是赶快围堰吧。让众人沿着木墙两端分两组垂直再向里收,连夜赶工。
此时给众人分食的裴小六面前站立着一个穿着栗色衣服的姑娘,氛围怪异,姑娘翘指当着众人责问裴小六问道:“小六子,你自己倒是早早躲至此处了,我爹爹问你的话呢?”
裴小六踌躇不安搓着手,连道:“一定,一定,韩叔叔的交代一定完成,这几日收作完了便回寨里。”
“不骗我?”姑娘疑问。裴小六指天发誓:“真不敢骗,否则出门就碰到韩叔……哦,出门遇贼”。边说边抹脑门上的汗珠,心道韩家丫头追至此处讨债了,近日里连走霉运,该上县里的净衣寺里上上好香,拜拜老神仙。姑娘听到此处疑惑了一下,好像是哪里不对?
陈哔也在一边奇怪,一旁观着。裴小六瞥见陈哔,居然哆嗦了一下,谄谄道:“陈家小哥,你也在此啊,这位是咱们寨上韩大匠的女公子韩玲韩小妹。”边说边指着那个姑娘。
那个姑娘也转身看看陈哔,暗自思付着,看其装束,隐约有些像裴小六说的样子,便道:“你是陈家哥哥吗,你是否拾到一支弩箭呢,箭头乃精钢所制。”
陈哔一楞,心想小弩箭已被赵倚取回,自己当作不知道,盘算着等这几日里忙完了,大家一散,自己就辞别列位一路远上去应县里的征。貌似听小裴斐说,账房先生的秩粮和例钱也还不错,自己应对百十以内的加减乘除还是绰绰有余的,应该可以征上。
“姑娘怎么知道在下拾取一支弩箭呢,难道是你遗落的吗?”陈哔好奇的反问道。
韩小妹喃喃着脸道:“听说近日里你们出去做事,途中拾取一支弩箭,裴小六说箭头乃精钢所制,寒光闪闪。我爹爹知道了便遣我至此。”说罢垂手做了个福。
箭头制作精巧,无非也就是材料而已,但现在可不可以淬炼出高碳钢,就得找人请教了。眼前这位姑娘好像出生匠家,应该有所见识。不然想想办法将小弩箭取来一起研究一下?陈哔思虑着。
陈哔当然知道小弩箭此刻还藏在赵倚所持的打狗棒里,想要再研究一番就得通过这个赵丫头了。
韩小妹道又言道:“我家不曾打造弩箭的,我也不习练弓弩,只是听裴小六说此箭头材质非凡,爹爹得知后便心痒难耐,欲借来一观。”
陈哔心道,正好那个小乞丐姑娘的底细还没打探清楚,如能从弩箭的箭头处打探得来历岂不是更好?便对韩小妹说:“姑娘莫急,现下天色已晚,咱们先回转至庄内,弩箭应该还放在我房间里呢。”
韩小妹应之,与裴小六一同收拾好餐筐便一起随众人一同返庄。
此刻的庄内,两个小丫头怒目而视,小裴斐指着地上的棋盘道:“你定是知道这棋子的诀窍的,我做狼也好,当羊也罢,偏偏今日里居然没有赢得你一盘。你说,这棋子的诀窍是不是哔哥哥早已经传授于你了?”
赵倚也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当然不知所云,挠挠头。
第一盘的时候小裴斐非要做狼,好吧,裴斐的狼左冲右撞的,赵倚便不急不缓的挑一只小羊对上,其余的羊逐只跟上,不久便形成包围之势,俩狼被灭。后来赵倚做狼的时候,一只在前,一只在后。前面的狼环顾四周,专挑裴斐不小心送上来的小羊,后边的狼支援前狼,遇险则护。渐渐的,裴斐手上的小羊被屠戮一空。
一天下来居然始终是小裴斐败北。
呜呜,没有道理啊,明明哔哥哥说这个是临时起意想起的小游戏,怎么就没赢过呢,不对,一定有问题。
陈哔回至庄内时便见到如此紧张气氛,问明才知道原因,不免暗暗好笑。本想用一个小游戏拖住她俩,自己好行动方便,看这样子,是不是又惹麻烦了呢?
想一想裴斐可是裴叔的掌上明珠,哥哥已在县学里跟先生就读,弟弟此刻刚刚学会走路,就知道整天缠着裴夫人要奶吃。唯有小裴斐聪明乖巧,裴叔可是一直当贴身小棉袄的,即便这次出来也带着,可不能得罪她。
刘哔思索:这年头混口饭吃也难,自己这几日尽得裴叔他们照顾,嗯,关键时刻得有立场。
但看着这个自称可儿的姑娘,也不忍心下重手啊。为了体现自己良好的修养,刘哔还是对裴斐和赵倚说:“游戏一定没问题的,至于怎么一局都不赢就奇怪了,要不我试试?”
赵倚今天通杀全场,正在兴奋之中,闻言便道:“可以呀,也不要试试了,咱们定个赌约吧,三局两胜。输者只要答应赢者一个不勉为其难的小要求就行。”
赵倚还想着这个小贼以前给自己的羞辱,心道:哼哼,本姑娘已经知道狼和羊的套路了,万一赢了一定想个主意整死你。
第一局当然赵倚当狼了,开局甚是嚣张,头狼直扎中盘,尾狼紧随其后,环顾四周的小羊狼视眈眈。可每一步陈哔的小羊躲的甚是及时,不知不觉中,两只狼便被分开了,小羊们咩咩叫着霸占棋盘。
第二局赵倚做羊,小心翼翼的观前顾后,小羊们紧紧依偎在一起,陈哔知道棋局上是有几个点位的,自己的狼守住便好,羊羊来了便扑上去咬呀呀,哼哼。做狼要有担当,两只狼一左一右配合,始终不离彼此,左冲右杀,渐渐的小羊们散了。
陈哔盯着眼前最后一只小羊羔,坏坏的笑道:“你准备用这只小羊羔围我的两匹大狼吗,嘻嘻。”赵倚大窘,面现酡红,心道:这哪里是临时起意想出来的小游戏,明明有猫腻。
三局两胜,第三局倒也不用摆了,有众人做证,赵倚只能无奈认输。
小裴斐忽闪着眼睛盯着棋盘,每一步落子都没错过,哦哦,还能这样下吗?我怎么没想到呢。哔哥哥是给自己出气了,心下暗暗窃喜,嘿嘿。
按照赌约,赵倚要答应陈哔一个不勉为其难的小要求,让她做点什么呢?想了想心下已经有了主意,便跟众人说道明早还来此地,可儿姑娘要履约了。
赵倚哀叹:“怎么会这样呢,天哪!”仰天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