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个巴掌落在了向九尘的脸上。
那一刻他实在是不敢相信,从小到大把他视作珍宝疼爱有加的父王,竟然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
向九尘摸着肿得老高的脸颊,手心里感受着那火辣辣的温度。他以为这应该就是天底下最令人痛心疾首的事了,直到几天后,他的父王、母后、姐妹、家臣,一个接一个的被手起刀落,斩杀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明白,疼痛是没有上限的。以至于那冰冷的刀刃最后落在他脖子上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太大的感觉。
向九尘所在的家族,是为当今皇室开疆扩土建立基业的大功臣,立国后他的父王被封为了大将军王。和以往所有的开国功臣一样,江山稳固以后,向家手里的兵权就变成了威胁皇家的利剑,他父王也理所当然地就成为了圣上的眼中钉肉中刺,甚至不需要太过处心积虑,随便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说向家意图谋反,就把他全家满门抄斩了。
而向九尘挨那一耳光的原因,就是因为在此之前,他曾劝他的父王起兵造反,弄假成真。父王给他的回答竟然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是我向家独子,以后是要守护这万里江山的,如今竟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如若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从那时起,向九尘仿佛已经看到了向家的结局,可真当他的家人在他面前一个个的死去时,他还是没能接受这残酷的场面,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来到阴间以后,地藏王菩萨说,向家的杀孽太重,即使有冤屈,也还是不能转世投胎,不过家中女眷并无大过,早早的都已经遁入轮回了。
向九尘的父王带着他和一些家臣,被地藏王菩萨安排到了枉死城居住,据说那里是专门接收枉死之人的地方,可以在此看着陷害他人的凶手得到应有的报应。
枉死城,是地藏王菩萨在阴间设立的最后一个城市,也是他全部心血凝聚的地方,他留在阴间的最后一千年,几乎都是在这里度过的。而向九尘的父王则一直辅佐在其身旁,以至于到地藏王菩萨功德圆满回归神界后,便顺理成章的把枉死城交给了他管理。
地藏王菩萨走后的三百年内,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首先,因为冥界空间的再次紊乱,十殿阎王不得不抽身各自前往所在领域的镇冥柱进行稳定。其次,因为功德与银两的互通不严谨,导致了各类犯罪事件层出不穷,一直到崔判进行了货币改革后才得以慢慢平息。
这段时间以来,向九尘可没法再像生前一样,过着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生活,而是和柒杀一起,加入了夜冥战队,代号影踪!
加入夜冥的理由有两点,一是因为地藏王菩萨离开后,到第一次货币改革,这段阴间最黑暗最动荡的时期,除了长久以来未清除干净的空间异兽,还有各种小势力由于失去了地藏王菩萨的震慑后,开始脱离十殿阎王地控制占山为王,向九尘的父王不得已才重新组建起夜冥来清缴枉死城周边的乱军和空间异兽。
第二是因为向家接管枉死城后,地藏王菩萨赋予了向氏一种特殊的能力,空间法术。有了这种能力的夜冥战队在各种任务中,都能有出色的发挥,也算是对向九尘的一种历练。
加入夜冥,可以说是向九尘生前就翘首以待的愿望,不过因为身份问题,一直得不到父王的首肯,没想到死后倒是完成了这个心愿。
他还记得加入的第一天,柒杀和他说了很多很多话,要注意的事项,要遵守的纪律,甚至还有未来的规划等等等等,向九尘第一次觉得雷厉风行的柒杀这么婆婆妈妈。
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不过向九尘却是一脸郁闷的在靶场中百无聊赖的丢着飞刀,十个箭靶的靶心都已经被他扎得满满当当。
郁闷的原因,是因为柒杀他们去了枉死城南面一个叫做黑心湾的地方,清缴一支盘踞在巫冥山附近已久的反动势力——邶风,而没有带他一起。
多年来,柒杀作为夜冥的队长,总是以少主的安全为由,只带他参与消灭空间异兽的任务,却从不让他插手清缴反动势力的活动,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当向九尘把最后一把飞刀从指尖弹出的时候,传音灵位突然响了起来,是寒月的声音,说黑心湾附近出现空间异兽,叫他去帮忙。
听到这个消息,向九尘兴奋不已,心说在黑心湾附近,那解决完之后不是可以顺道去找柒杀他们,速度快的话也许还能赶上清缴任务。
想到这里,他便抬手对着箭靶方向,靶心上的所有飞刀像是见了磁铁一样,全部被吸回了向九尘的手中,之后就立即飞出枉死城外。
城门口,寒月和烈阳早已在此等候,由于柒杀他们的行动事关重大,因此带走了大部分夜冥的人,剩下的只有向九尘和他俩了。
寒月是夜冥中唯一的女孩子,也是年纪最小的一个,留下她和烈阳的原因,是因为他俩最近在搞对象,身为老大哥兼红娘的柒杀,自然要给他们创造独处的机会,没料想又出了这档子扫兴的事。
向九尘也是不愿意和他们俩一起出任务的,人家小两口甜甜蜜蜜的,自己杵在中间当电灯泡,那滋味儿别提多别扭了。不过这次可是有着近水楼台的机会,想着兴许还能剩下几个反贼,能忍也就忍了。很快,三人就来到了空间异兽出现的地点。
那是一条常见的五爪地龙,和其他同类一样,满身覆盖着土黄色的坚硬鳞片,不寻常的是,它的体型极大,差不多有普通地龙的五六倍,而且脾气十分暴躁,才刚和向九尘三人打了个照面,一团酸液就从口中喷了过去。
地龙这种空间异兽,是生活在水里的,而整个阴间的水脉,都是源于忘川河,这条黑心湾其实也是流经六殿的阴泉的一条小支流。
由于忘川水的腐蚀性,生活在这里面的地龙不仅鳞片坚硬防御力极强,而且它的体液也具有一样的腐蚀性,尤其是从胃中吐出的带有胃酸的黏液,腐蚀能力更甚。
那一口黑绿色的酸液直冲向九尘三人而来,可他和寒月却纹丝不动,仿佛一点也不害怕。因为烈阳已经抽出背在身后的巨盾架在了身前,一并挡住了后面的二人。
厚重的幽冥力护盾包裹着同样厚重的巨盾,使得地龙的酸液根本沾染不到他们分毫。躲在烈焰身后的寒月也早已支起了弓箭,蓄势待发地瞄准了地龙,稳定下来后手指一松,弓弦的振动声夹杂着破空的摩擦声,银光一闪,携带着幽冥力的箭矢,如同天上飞速划过的流星一般直奔地龙而去,体型庞大的地龙根本来不及躲避,箭头毫不客气地穿透了坚硬的鳞片扎进了它的体内,疼得那地龙一声高亢地嘶吼,粗长的身躯也剧烈地扭动起来。
烈阳寒月二人,可是有着夜冥之盾和夜冥之矛的美誉,虽然他们的能力并不全面,但是光论防御力和攻击力,夜冥之中无人能出其右。
不过那地龙的体型确实太不正常了,换作普通地龙,寒月的那一箭绝对会射穿过去将它击毙,可在这条地龙身上,箭矢只是插入了一半就卡在了它的鳞片中。
那地龙被刺痛后变得更加暴躁,狂怒地开始了下一波的攻击。这种异兽的智力并不低,见之前那招不管用,便再次张大了嘴巴,又是一股酸液喷射而出,不过不同的是,这次它并不是一股脑的把一团酸液倾泻出去,而是像花洒一般分散地朝空中撒开,这样一来,酸液就如同雨点一样密集的滴落在三人四周,让他们无法抵挡。
可惜它太小看夜冥之盾的能力了,烈阳在原来巨盾的基础上再次发力,幽冥力护盾瞬间就展开成半球形,呈一个锅盖状扣在了三人头顶,将那些酸液雨滴隔绝在了身外。
地龙可以说是阴间最好对付的空间异兽之一了,由于它的机动性差,攻击手段单一,这些年已经被清除的快成濒危物种了,这条体型如此巨大的,更是难得一见。
但体型的庞大并不能给向九尘等人带来实质性的威胁,只不过是增加了消灭它的难度而已。几番攻势下来,那地龙的头部已经被寒月射得和刺猬差不多了,眼睛上还插着几把向九尘的飞刀,气得它从开始爬着的状态,几乎挣扎成站立的姿势,半截身子垂直地竖在空中,前爪胡乱地朝三人乱抓着,因为不会飞,它只能以这种方式试图把他们打下来,可惜也是徒劳无功。
而那地龙这么一抬身子,眼尖的向九尘忽然瞥到,它腹部那只不对称的第五爪中,抓着一个什么白色的东西,再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穿着素花霓裳长裙的女子,已经是昏迷不醒的状态。
看清之后的向九尘,立刻对寒月喊道:“它腹部的爪子里有个人,小心不要伤到她!”
寒月听他一说,遂即也看到了那女子,所有的弓箭全都转向地龙的上半身射去。
当年的向九尘,还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小伙子,一时救人心切。他们和这地龙已经缠斗的够久了,况且还不知道那女子是何时被擒的,有没有生命危险,再加上他还惦记着邶风那边的进展,便打算速战速决。
“烈阳,你掩护好寒月。寒月,准备好你最强的一发攻击,不用管瞄准的问题,随时听我指挥。”向九尘一边对二人发令一边丢出几把飞刀,趁地龙抬头的时候,扎在了它柔软的下颚处。
那地龙一下吃痛,张大了嘴巴对准向九尘,打算再次喷射酸液,可就在它张口的一刹那,向九尘一声令下,寒月绷紧的弓弦一松,箭矢咻地一声脱手而出,电光火石间就来到了地龙面前。
眼看那箭又要再次扎进地龙的鳞片中,向九尘抓住箭矢飞行的片刻空隙,立即在地龙张大的嘴巴与寒月的箭矢之间开出了一道折跃之隙。
原本已经近在咫尺快要射偏的箭矢,一下射入到折跃之隙中,又突然从另一边飞出,顺着地龙的嘴巴插进了它的头部,箭羽深深地没入口中,后脑隐约可见一枚锋利的三棱箭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凛冽的寒光。
这一箭对地龙来说可是致命的打击了,随着它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最后还是没能坚持得住,庞大的身躯轰隆倒地,不久便烟消云散了。
向九尘急忙落地查看被擒女子的状况,刚一靠近他就愣在了原地,那一刻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梦到了沉睡中的仙女。
只见那女子依旧是昏迷状态,半卧着枕在了自己修长的手臂上,裸露在长裙外的手腕白得吓人,其他部位也是如此,除了那张樱桃小嘴还留有一丝血色,没有一点红润的地方,幸好这里是阴间,否则向九尘还以为是具艳尸躺在那里。
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她微微闭合的眼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知是不是沉入了香甜的美梦之中。白皙秀颀的脖子连接着线条分明的锁骨,紧束的系带勾勒出她那盈盈一握的玲珑柳腰,朦朦胧胧的衣裙遮挡着那引人想入非非的两条芊芊细腿,一只脚还穿着鞋,另一只已经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尽管沾上了泥污,却还是无法掩盖她白净细嫩的玉足,就连脚踝都美得让人无法呼吸。
向九尘一时不敢上前,心中只觉得此女只应天上有,就这么远远观望,已经是莫大的罪过了。
随后而来的烈阳寒月一眼就看出了这位未经人事的少主的心思,相视一笑后寒月从背后推了向九尘一把说:“少主,你还愣着干嘛,快去看看这姑娘怎么样了啊!”
被她这么一推,向九尘踉踉跄跄地往前挪了两步,本着救人要紧的想法定了定神,蹲下就要把手放到她的额头检查冥魄,可手伸到了一半,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犹犹豫豫地又缩了回来。
寒月见他磨磨蹭蹭的,便又推波助澜地催促道:“少主你快点!人都要被你耗死了。”
听她如此说,向九尘才紧张起来,把心一横,小声嘀咕着:“姑娘,得罪了。”然后就把手搭在了她的额头上。
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到了他的心中,不禁心神荡漾了一下,感受着她凝脂般的肌肤,向九尘有些心猿意马,竟忘记了查看她的伤势。
从小到大,除了家人和寒月,向九尘从未和别的异性有过肌肤之亲,寒月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如同兄弟一样,哪里有过这等感受。
烈阳看到少主如此没出息,轻声咳道:“咳咳!少主,她怎么样?”
被他一问,向九尘才回过神来,忙用幽冥力感知,不过却并没有察觉到异样,于是回答道:“她没事,可能是用力过猛,受到了惊吓才昏了过去,休息休息就能恢复。”
寒月有心戏弄向九尘,便对他说:“这样啊,那少主你快把她背回去吧!”
“背她回去?”向九尘惊讶地叫了出来,光是摸了一下已经让他羞得不行,现在让他背她,估计自己会炸掉吧!
寒月却很理直气壮地说:“不然呢?就放在这儿等下一条地龙来吃了她?”
向九尘一想也是,看了看寒月说:“还是你背吧!男女授受不亲。”
“少主!我一个弱女子,背着她哪能飞这么远啊!咱们都是鬼魂了,还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啊!”本就是寒月出的主意,她哪里肯答应。
向九尘又看了看烈阳,还没等他说话,寒月又道:“我家烈阳哥哥可不能背别的女人!”
其实向九尘也不愿意让烈阳背她,内心的占有欲怎么可能允许他看着其他男人碰她。
既然没得选了,那就只有自己来了,想到这儿他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丝小欢喜,也不知是什么心思在作祟,背上那姑娘后,向九尘一行人便朝枉死城飞去。
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温香软玉的向九尘,之前还心心念念的清缴反贼的想法,也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