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娣向局领导请了假,坐上了开往柑乡镇的班车。
因为路过的班车延误了时间,致使天娣赶到公社时已是中午时分。
门卫高佬标正在值班室看报纸。
天娣一身朴素打扮,头发齐耳,一只红色蝴蝶发夹夹在头顶上。上身用一件灰色衣服搭配一条蓝色长裤,布料质量中等。肩上挂着一个棕色皮袋。她伏在窗台向高佬标打听这里是不是关着一个叫有水的青年。高佬标见天娣像个城市人打扮,就按顾宗仁吩咐的话说这里没这个人,或者说什么也不知道。高佬标说话吞吞吐吐,眼神有点怯,显然是没说真话。天娣看出他守口如瓶,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两包上等香烟扔给高佬标,嘴说:“能让我进去见一见有水吗?”
见是上等香烟,高佬标从窗口探出葫芦瓜样的脑袋,乐呵呵的笑着说:“可以,可以。”
当天娣跨入了大门口,高佬标顿觉不妥,随即把天娣喊回门外,说别进去了,顾宗仁特别傲慢,惹不起。天娣张开嘴,想表明自己的身份,忽觉不妥。事实也是,在不了解高佬标底细之前,不要轻蔑这个老头,何况自己只能代表自己,何必要与顾宗仁扯上关系呢?天娣用试探式的口吻对高佬标说:“我只是想带件衣服给他。”
高佬标摆了摆手,“衣服也不行呀,万一顾宗仁从县城回来知道了,我可要赔命呵。”停了停,又说:“如果相信我,我可以替你转交给他。”
天娣呶了呶嘴,笑了笑,“我很想见见他。”说完,跨入了大门口。
“喂,你快出来。”高佬标顿时慌了起来,一边说一边跑上前将天娣拉了出来,并把香烟塞回给她,嘴里说:“你的香烟我不要了,到时连累到我丢完饭碗又丢脑袋。”
“你真是胆小如鼠。有我在,顾宗仁不敢炒你鱿鱼的。”
见天娣说话如此轻率,高佬标重重地盯了她一眼,说:“姑娘呀,在这地方千万别乱说话,会死人的。”
天娣笑了笑,突然灵机一动,“咦,阿叔,你好面善?”
高佬标抚摸着刷子般的头发,“嗨,方圆几十公里,谁不认识我这个舞狮王?”
“是呀,是呀。”天娣附和着说:“那你一定认识有水。”
“嗨,何止认识,我是看着他大的。”高佬标用手比划了一下高度,说:“他长到这么高时,同他的堂弟经常来生产队的桔林偷桔子吃,被我抓过好多次啦。是了,你是有水的什么人?”
“我们是叔伯兄妹。”天娣反应敏捷,说了个谎。
高佬标“哦”了一声,想了想,主动靠近天娣,说顾宗仁是我们副县长的儿子,是县城派来的驻队干部,全公社的人都要让他三分呵。他停顿了一阵,像做贼似的向周围望了望,又继续告诉天娣,说顾宗仁看上了天娣漂亮,不择手段撬了有水的墙脚……唉,其实都是天娣惹出来的祸。
天娣的脸颊倏地泛起了红晕,过后,她装出一副不认识天娣的样子说,可能人家也有难言之隐。
“隐个屁!牛头不低头哪会饮水?总之,人心隔着肚皮啊!”
天娣有意识地伸手摸了摸灼热的脸颊,然后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夸高佬标是个好心人,好人有好报。话锋一转,她恳求高佬标让她进去一会儿,那怕是一分钟也好。
高佬标连忙把铁门关上。
在门口站了一会,天娣感觉有点饿,她决定先到“阿庆嫂”酒楼填饱肚子再作打算。从公社门口到“阿庆嫂”酒楼大概一百米,这间酒楼因为收费合理,味道大众化而吸引了不少食客前来光顾。天娣在一楼找了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刚刚饮了一口茶,只见两个中年男人从对面饭桌快步走到了天娣身边。二人脸庞冷峻,眼睛冒火。天娣在塘坑村见过他们,平时大家都有打招呼,但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二人一声不吭,轮流朝着天娣脸庞打了一巴掌。天娣捂住脸,问他们为什么打人。
“溅女人,打死你!”其中一个朝天娣的脸颊左右掴了一掌,跟着又朝她吐了一口唾沫。
因疼痛,天娣哭了,泪水从眼角边流淌下来……
下午2点30分,天娣再次来到公社,她直接跟高佬标说要找保卫干部老程。高佬标说老程不在,跟着说黄九刚好来了公社办事,要不要叫他出来。天娣说,那就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