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真有人敢如此和你叫板?与之前客栈里的店小二有关吗?”詹斐笑道。他虽如此说,自己却也是不信的。这所小屋被吴慈隐藏得滴水不漏,显然对他而言,这是处极其紧要的所在。不同势力之间的碰撞,也只是在边缘互相试探,没有一上来便往心窝里捅刀的道理。就像赵二,也只是在暗地里观察而已,不会有什么实质性举动。吴慈就仿佛一只假寐的虎,若是有人一上来就去拔须子,怕真是嫌命长了。
吴慈自然也是明白的,所以并未回答,只接着詹斐的思路道:“这么说,据詹相公推测,这人可能是死于私仇?”
“不好说,但若是我之前关于以木材行凶的推断是正确的,那凶手便并未携带凶器到此,很可能这次行凶并非是预谋的,而是一时激愤下的结果。”
“那就确实与谢师傅所知晓的本人之事无关?”
“线索太少,詹某也无法肯定。”詹斐轻松地道,“不过能自由进出这间屋子的只有你们二位,那这死去之人与谢师傅相关便是一定的了。”
“那请问詹相公,下一步该当如何?”吴慈彬彬有礼地问道。
“我想从谢师傅其人查起,他的生平背景,人际关系,家庭环境等。”詹斐笑道,“吴先生定是一清二楚吧!看来有必要去谢师傅家访查一番。”
“詹相公就不下地道去看看了?”
“能不去就不去吧!我不是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嘛!”
“那便请客厅稍坐吧!我着人将谢师傅的资料送过来。”吴慈笑道,“鄙人俗务缠身,不能与詹相公将此有趣之旅进行下去了,颇为遗憾,我会再安排人陪詹相公一道。”
“吴先生请自去忙,我一人前往也可以。”詹斐面上在笑,实则内心腹诽着你个无耻之徒,扣押了李落还担心我能跑了不成?
“詹相公难得来此一趟,鄙人自然是要尽地主之谊,不能缺了礼数。”吴慈笑着说道,对詹斐所思所想心知肚明,若是不让人盯着这只狐狸,还不知道他会搞出些什么幺蛾子出来。
闲言少叙,二人出得那间小屋,吴慈和吴影便不知去向了,只另一个十五六岁年纪的少年在等他,自称吴踪。詹斐随着他回到客厅之内,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看方才吴踪给他的卷轴,记载的是谢师傅的生平。
谢师傅名谢平笃,已是五十有六年纪,有师兄冯平行,师弟陈平慎,师兄弟三人皆受教于陶艺大家明知老人。明知老人去世已逾两栽,冯师兄因之前一次窑炉爆炸的事故伤了手,故而其衣钵由二师弟谢平笃继承。谢平笃亦有两个弟子,谢安,谢实,入了师门,舍了原来姓氏,随了师傅姓。谢平笃平日里沉迷于此项技艺,并未娶妻,也没有子侄,只专注于钻研其师门传承,一手釉上彩的技术出神入化,雕花印花的图案也做得栩栩如生。吴慈资料收集得甚全,显然找来谢平笃当老师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他甚至收了几件谢师傅几件作品,詹斐细细端详,把玩着,对此人的工艺惊叹不已。陶艺作品讲求实用,要尽量美观,而谢师傅的作品复杂的精致漂亮,朴素的自然雅致,设计独一无二,却也丝毫没损了其实用性,能看出是着实用了心思的。
“詹相公久等了,吴先生吩咐的人已到,我们可以出发了。”吴踪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詹斐身后。
“哦?并非你我二人吗?原来是等人啊!我还以为是让我在这里填饱肚子的。”詹斐笑道,心内自然清楚应是人还未到齐,只不过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一文弱书生,用得着那么多人看着?
吴踪没答言,径直走了,詹斐只得跟上,待得跟着吴踪进了那辆黑布蒙着的车,在他被蒙住眼睛前,所见之人见可真是让他大大吃了一惊——车里已经坐着的另一个被蒙眼的人,正是颜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