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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多彩的世界

大自然造物,也真是鬼斧神工,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千变万化,层出不穷。所谓天然自成,就是说大自然里没有两件完全相同的东西。所以,在森林中,找不出两片绝对相同的树叶,满天飞舞的雪花,据科学家的观察,水的结晶体排列也是各不相同的。

人就更不用说了,即使一奶同胞,也是个个有别,哪怕是双胞胎,外表极其相像,别人很容易搞混,乃至外貌特征,也有细微差别的。就如我的朋友叶楠一样,经常被误认是他的弟弟白桦,其实两人的性格作风,迥然不同。

这种孪生兄弟或孪生姐妹相似的特点,经常被喜剧作家用来作为令观众捧腹的表现手段。莎士比亚的《错误的喜剧》,恐怕是最早也是最成功的典范了。剧中的两位少爷和侍候这两位少爷的两位仆人,都是孪生兄弟,阴差阳错,误会丛生,张冠李戴,笑料百出。但那终究是夸张的戏剧,在生活里,即使非常酷肖神似的双胞胎,至少做母亲的,是绝对能分得清楚的。没有两片完全一模一样的树叶,这大概是个真理。每一片树叶,都在这个世界上,充分展现了自己和别的树叶同与不同的所在,于是那棵树便枝叶婆娑地好看了。

这也是人们喜欢真花,而不喜欢塑料花,过圣诞节的时候,宁要一株真正的枞树,而不要别的代用品的缘故了。我们居住的这个地球,正由于是无穷变化的、复杂多端的、千奇百怪的,而且是绝不雷同的,所以才会丰富多彩、气象万千、目不暇接、美不胜收。因此,装点我们自己的春天,更应该充分展示每个人的各异特色,那才能百川汇海,形成多彩多姿的世界。

色彩单调、平淡无奇、缺乏变化,毫无差异的社会,肯定是黯然失色的。我们还能记得,在一个很长时间里,每人一套涤卡布料,四个吊兜的干部服蔚然成风的年代,三十岁开外的人,都曾经历过的。那时,走进一个单位,一个会场,甚至整条马路,一座城市,极目所视,一片灰蓝,真有打麻将做清一色的感觉。世界应该是多种多样的,连路旁的一朵小花,也姹紫嫣红,在努力打扮着,引人注目,何况万物之灵的人呢?

现在几乎很少看到人穿那种“国服”了,这不仅仅说明人的本性,还是更倾向于美的追求,而且随着时代的进展,生活的好转,衣食住行,志趣爱好,将会出现更加琳琅满目的变化。更主要的,和大自然里两片树叶的不同一样,人们讲究一点不类似于他人,而属于自己个性的差异;不满足于旧有的固定模式,追求一点有区别的不一模一样的样式变化,某种程度也是近年来思想解放的产物了。所以,有的时装设计师在出售产品时,特别标明了每一款样式,只生产几件或几套,显然是为了满足那些注意塑造个性色彩的顾客,同时,也为整个社会和时代的美化,增加新的内容。

也许我们曾经过于追求整齐划一的美,这种美当然也是需要的,但绝不是唯一的。也许我们多年来按计划供应的习惯,所养成的别人有,我也有,别人没有,我也没有的平均主义思想,渐渐形成别人有,我也必须有,别人没有,我也绝不敢有的心理。于是,沙发风起,城里再难买到硬板凳;组合家具流行时,家家把旧柜橱卖了废品;室内装修成为时髦,壁纸瓷砖行业发了大财。有一年,街上流行黄裙子,无论妍媸,不顾胖瘦,哪怕穿得像个蛋糕,也唯恐落伍地非穿不可。

其实,千篇一律,单调重复,不但是写文章的人的大忌,也是容易造成社会许多弊端的窳陋。最好像在百花园中,争奇斗艳,万紫千红,这才能成为真正的春天景象。如果仅是一花独放的话,那这个春天,肯定会非常寂寞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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