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舞陆第二天早晨出发,辛应是、朱莲、辛蒙、曾回和辛妩都来相送。
辛应是六年前偶然发现这个山谷,觉得适合居住,就在这里隐居起来。此谷四面环山,山势陡峭,极难攀登,有一块洼地,地势较低,辛应是发现此处有一个机关,不知何人建造,只可在里面开启,有个山洞通向山脚,外面的人要进入山谷,必须里面有人打开机关。
辛应是扳动机关,一块巨石缓缓移动,露出一个洞口。龙舞陆和大家一一道别,跳入洞中,向前走去,洞里越来越越黑。龙舞陆以前从这里走过几次,对地形很熟悉,他晃亮火石,走了许久,前面隐有亮光,快到出口了。
出口有一人高,用一块石板遮掩,铺以杂草,离地面有二丈多高,在外面不注意很难发现。
龙舞陆把洞口重新掩好,纵身一跳,落在地上,对着上面长出一口气,伸了个懒腰,挥手作别,辨明方向,往顺天城赶去。
龙象军仍驻扎在城外十里的军营,一条人影飘然而至,离营一里站定,只见他高高的个子,身穿黑袍,长发报散,白净的脸上留着长须,吐气开声,一声清啸,中气十足,声音远远传向军营。
过了一会儿,龙象军营中出来一个人,施展轻功快速掠到面前,穿着淡蓝色长袍,头上扎着白色文士巾,儒雅非凡,三十多岁,正是暂代龙象军军师中郎将的姜思象。
姜思象打量了一下来人,笑着一揖道:“荆王留胡须的样子真的很帅啊!”
来人也笑道:“先生莫要笑我,叫我舞陆或龙公子吧,京城之中,不适宜真面目示人。我那几个兄弟怎么不见出来?”
姜思象答道:“他们要出来,被我拦住了,现营中没有外人,请龙公子营中一叙。”
龙舞陆点头,和姜思象往军营中而去。一路上,姜思象告诉他,如今龙象军已分军三处,一支由李道元、陈烈带领,并入龙靖军中;一支由韩诺和雷图带领,并入徐长弓军中;另一支由姜思象率领驻扎在此。
到了军营,唐枫、齐经纶、高揽月、呼延星早等着,龙舞陆卸了面具,与他们相见。
“你怎么这么久才来找我们?我以为你不来了呢!”高揽月虽然喜形于色,仍忍不住埋怨道。
龙舞陆说了在师门练功之事,武功又有精进,大家都为他高兴。姜思象、高揽月、呼延星、唐枫、齐经纶都表明要追随龙舞陆征战江湖,他们走后,这支军队也将重组。
龙舞陆心中激动,道:“如今我乃一介布衣,蒙先生和兄弟们不弃,我定不辜负大家期望,兄弟们一起做一番大事业。”
姜思象笑道:“既然如此,你也别叫我先生了,我年龄最大,也不想你们把我叫老了,叫我一声哥哥如何?”
龙舞陆大喜道:“好啊!从此你就是我们的大哥。”唐枫几个也叫大哥,兄弟几个热血流淌,意气风发。
姜思象等在军中任职,不能说走就走,龙舞陆和他们约定三日后在十里外的“风雨亭”碰头,还有几位兄弟也希望见上一面。龙舞陆先进城中找卫总管,想再见老父和小妹一面。
皇宫内院,寝宫中,夏太宗天没亮就醒了,再也睡不着,登基一个月以来,龙世丰经常半夜惊醒,梅懈湖兵变的情景不断在脑中闪现。
“也许他并不想杀我。”龙世丰喃喃道,脑中闪现出兵变的片断。经过精密策划,龙世丰带着十八位心腹亲信和几百府兵在梅懈湖边贤德门前埋伏,等待太子龙开建和淮阴王龙太吉一行人出现。
说此举九死一生也不为过,在京城中,龙世丰可用之人并不多,远远比不上太子集团。不成功就成仁,当龙开建带人出现在面前时,蓄满精气神的龙世丰朝他射出了兵变的第一箭。
龙世丰清楚记得,龙开建那错愕的眼神,竟然不知躲闪,直到中箭倒下,眼晴里仍充满着惊愕的神色。龙太吉反应过来,带人向龙世丰冲杀过来。
龙世丰显然还未从大哥死时惊愕的眼神中走出来,躲避射来的箭时竟然摔落下马,被龙太吉扑倒在地,用弓弦勒住了脖子。正在危急关头,一个黑脸将军踢开了龙太吉,龙太吉欲逃,被他用箭射死,双方一番乱战。
太子和淮阴王的部下越来越多,围着贤德门强攻。黑脸大将割下太子和淮阴王的首级挂在城门,其部下才逐渐散去,至此大局稍定。
龙世丰带着部下一刻不停留,冲向内宫,虬髯客和红衣仙子率“白云十八骑”,和几百个宣誓效忠明王从天牢放出来的囚犯,正与郑莫老为首的皇帝侍卫们混战在一起。黑脸将军尉迟横全副武装浑身浴血带人直接冲到龙临渊面前,将皇帝“保护”起来……
天渐渐亮了,龙世丰两眼发红,口中喃喃自语,“难道朕错了吗?不!朕没错!朕要九五之尊,朕要最高权力,朕要建立伟大帝国……”龙世丰如颠似狂,擦掉脸上的冷汗和泪水,准备起床上朝,殿外侍寝的宫女们进来为他梳洗更衣。
登基以来,龙世丰勤政律己,纳谏如流,广施仁政,博得臣民爱戴,大夏朝一副欣欣向荣的气象。
龙世丰正要上朝,有亲信来报:“禀告皇上,前荆王龙舞陆昨天乔装进入皇城。”
龙世丰犹豫了一下,吩咐道:“且由他去吧。”亲信得令退下。
龙舞陆乔装改扮,略运黄龙神通,脸色、须发呈淡金色。进城还顺利,回到荆王府,已是物是人非,冷冷清清。
“卫总管!”龙舞陆叫道。
卫总管闻声走出来,见一个黄脸黄须汉子走进府中,正要开口询问,见对方做了一个熟悉的手势,顿时反应过来,惊喜叫道“小王……”龙舞陆示意他轻声。
卫总管把龙舞陆引进内室,躬身欲行礼,龙舞陆扶住道:“卫叔不必多礼,我已不是王爷身份,自今往后你叫我名字就行。”
卫总管哽咽道:“一时改不过来了,我已把府中的金银珠宝换成了金叶子和银票,方便携带,随时可以跟着你走。”
龙舞陆道:“我晚上去见父皇,明天先出城去,你把家里安置好后明天上午我们在城外会合。”
“小女卫桥也要随行服侍小王爷,我就这一个女儿,请小王爷准许我带上。”
“那是自然,卫桥那小丫头还叫过我哥哥呢。只是江湖多艰难,闯江湖会很苦的。”龙舞陆笑道。
“不怕!不怕!卫桥不知道多开心呢。”
龙临渊如今是太上皇,迁居静宁宫。龙舞陆刚刚来到静宁宫,一袭红袍就出现在面前,郑莫老半边脸阴冷地看着他。
“郑公公,是我。”龙舞陆掀开面具,让他看到自己面目。
“原来是小皇子,你跟我来吧”郑莫老低声说道。
郑莫老卸了大内总管之职,如今跟着太上皇,负责他的安全和生活起居。
父子两人见面,只见龙临渊气色好了一些,想是时过境迁,做一个太上皇,不劳神劳力,安亨晚年,其乐陶陶,龙临渊已经接受现状。
龙临渊问龙舞陆这一个月怎么过的,将来有什么打算,聊着聊着,长乐公主龙涟漪得到讯息来到静宁宫与四哥见面,龙舞陆晚上就睡在宫中。
第二天,龙舞陆和龙涟漪陪伴龙临渊吃过早膳,乔装改扮后依依不舍地离开静宁宫,从容步行出城。
卫总管和卫桥都换了便服等在城外,龙舞陆见他们一人背一个包袱,从卫桥肩上接过包袱自己背上。
卫总管笑道:“这就是我们所有家当了,日后省着点用。”
“千金散尽还复来,我们以后说不定有花不完的钱,到时请卫叔当财务总管,天天数钱数到手抽筋。”龙舞陆满不在乎地说。
龙舞陆带着卫总管和卫桥来到风雨亭,今天就是和姜思象他们相约的日子。
风雨亭建在驿道旁边,亭子修得很大,是一位过路人经过这里,出资请人修建。据说工匠们问他亭子以什么命名,他说建亭子本意就是给旅人遮风挡雨,就叫“风雨亭”。
风雨亭边有个小酒馆,生意还不错,过往行人也爱到酒馆中喝上两杯。
龙舞陆站在亭中正在东张西望,听见有人喊:“龙公子,这边!我们已等候多时了。”小酒馆里转出几个人,是姜思象、唐枫、齐经纶、呼延星和高揽月。
高揽月看到卫桥,见小丫头长得机灵,甚是可爱,心中喜欢,缠着她说起话来。
“等会儿雷图、李道元他们都会来,酒馆太小,我们正在和老板商量,把酒桌摆到亭子中去,就着风喝酒,那样才有意思。”齐经纶拍着肚皮说道。
龙舞陆高兴地说道:“好啊!这个主意不错,今日兄弟们就在风雨亭中聚会,把酒言欢,不管是留在朝中,还是行走江湖,都能风雨同舟,肝胆相照!”
忽然马蹄声响起,三人四骑自京城方向往这里疾驰而来,到了近处翻身下马,是韩诺、雷图、高仰山三人。三人拴住马走向亭中,大家互相打招呼,好不热闹。
韩诺指着马对龙舞陆道:“荊王兄弟,我把你的金乌马和金光锤都带来了,少年英雄骑宝马,金锤无敌振雄风,从此只在江湖见了。”
龙舞陆早认出自己的金乌马,马儿望着他嘶鸣。龙舞陆脚一踩,如大鸟般飞了起来,落在马背上,金乌马欢快地原地跳跃。龙舞陆拍了拍马首,在马上向兄弟们拱手表示感谢。
雷图打趣韩诺道:“你既然舍不得,何不跟着荆王闯江湖。”转头对龙舞陆道:“我正式报名,跟着你走,军队职务我已交接清楚。我一直羡慕江湖豪杰快意恩仇,自由自在。”
龙舞陆从马上飘身入亭,笑道:“好啊!从此朝中少了一位雷将军,江湖中多了一名雷大侠。”
高仰山一直和高揽月说着话,这时走过来对龙舞陆说道:“其实我很羡慕你们,也想跟你们一起笑傲江湖,闲看风云,只是……算了,小妹就拜托兄弟们照顾了。”
小妹就是高揽月,兄弟们都知道她是女儿身,性格豪爽,喜着男装,都由着她,平时兄弟相称。呼延星一直喜欢高揽月,几乎是公开的秘密。而高揽月暗中喜欢龙舞陆,作为哥哥的高仰山是知道的。
龙舞陆郑重的道:“高兄放心,大家都是兄弟,不说见外的话,揽月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我不会让她吃亏的。”
李道元和陈烈终于骑马赶来了,人到齐了。唐枫叫声“上酒上菜!”众人齐动手,很快在亭中摆了一桌酒席。
龙舞陆把卫总管和卫桥请来坐好,众兄弟围桌而坐。小酒馆把能整的菜都整上来了,谈不上丰盛。不过大家对菜不讲究,有酒就行。
兄弟们兴高采烈,推杯换盏,不亦乐乎。高揽月和卫桥、卫总管坐在一起,都不喝酒,吃饱后就笑着看他们喝。
都说醉酒见真情,没有不散的筵席。酒席散了人也分成两边,李道元、陈烈、韩诺、高仰山要回京城,各自抓出一沓银票交给卫总管,兄弟们依依惜别,此一别不知再在哪里相见。
“江湖多艰难,宦海亦浮沉,少年豪杰志,千里快哉风……”姜思象醉意酣然,以筷击碗而歌。兄弟们高声相和,把酒言欢,互道衷肠。
天空中乌云低垂,似乎要下雨了。回城的人走了,剩下的人还不知道往哪里去,所以也不急,就在风雨亭商议第一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