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不醉人人自醉,龙舞陆等人其实是醉在兄弟情谊中。待到席终人散,大家都很清醒,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必须有所规划。
姜思象年纪较大,且博学多才,俨然成了众人的“大脑”,都希望他拿个主意。
“当务之急,我们要选择一个发祥地,说白了就是落脚点。然后是闯荡江湖,结交武林朋友,了解江湖情势。时机成熟,我们就开帮立派,步步为营,做大做强。”
“姜先生,哦不,姜大哥说得太好了,颇有名士之风,指点江山,意气风发啊!只是这发祥地选在哪里,你们说说自己的意见。”龙舞陆道。
众人七嘴八舌,众说纷纭,有的说找一座名山,有的说沿海好,有的说选一座大城市,有的说天子脚下就好。
见大家拿不定主意,龙舞陆道:“顺天城在北方,我们往东南方走,且走且看,遇到适合的地方先落脚再说吧。”
大家都没有异议,把风雨亭收拾干净,卫总管付了帐,大伙儿从风雨亭为起点,走进江湖风雨中。
一共九个人,也准备了九匹马,卫桥不会骑马,高揽月要卫桥与她共骑一马。卫桥通过一段时间接触,已经知道她是女儿身,爽快地答应了,两个女孩倒是投缘,有着说不完的话。
一行人沿着驿道向南骑行,把顺天城甩在身后,越来越远。一路上,顺风顺水,到点吃饭,遇店投宿,游山游水,走马观花,倒也逍遥自在。
总不能漫无目地走下去吧,龙舞陆想了想,环顾左右,对兄弟们道:“其实我想故地重游,各位意下如何?”
“故地重游?我知道了,你想去浙州,去东青城。”唐枫叫道。
“我觉得去东海可行,毕竟我们在那里呆了一段时间,比较熟悉,气候条件也不错,不知道姓戚的朋友现在怎么样了。”齐经纶附和道。
龙舞陆看了看姜思象、呼延星几个人,见他们都表示赞同,笑道:“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们加快点行程,先到东青城看看,见见那里的朋友。”
走了几天,卫桥学会了骑马,龙舞陆给她选了一匹性情和顺的马,骑行在高揽月旁边。雷图一马当先,似乎才从牢笼中放出来一般,撒着欢儿地乐个不停,一人一骑跑远了。
途经一段山路,突然一阵锣鼓乱响,几十人呼啸而出,挡住前路。领头两人,一个肥硕光头青年,一个精瘦中年儒生。
光头青年挥舞手中大砍刀,凶狠的吆喝着:“此天是我开,此地是我家,要钱不要命,交点过路费!”
雷图精神一振,心想遇上劫道的了,这下好玩了。嘻笑着驱马走近,道:“口气倒挺大的,我这口袋里金银有一些,可没有你说的过路费。”
光头青年打量着雷图,见他赤手空拳,中等粗壮身材,长相普通,一身蓝底青花长袍,似乎很值钱。坐驾白马高头长身,神骏非常,可以卖不少银子,叫道:“小伙子,你只一个人,我们人多,你就别逞强了。留下长袍和白马,你就可以过去了。”
“我要是不肯给,你们会怎么办呢?”雷图仍是嘻笑着,满不在乎的样子。
“年青人,别不识时务。钱财事小,失去了可以再赚,命却只有一条,别逼我们下杀手。”光头青年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耐心说服。
“你们不是要钱不要命吗?怎能言而无信?”雷图跳下马来,调笑道。
中年儒生干咳了一声,道:“话虽如此说,阁下要先给钱才是,买卖在,仁义就在!”
“哦,银子在我怀里,你们要就凭本事过来拿吧。”
青年和儒生交换了一个眼色,肥硕青年一招手,提着大刀,带着十几个土匪围住了雷图,大喊:“抢钱!”
肥硕青年仍不死心,劝道:“你就交点钱吧,不然我可真抢了,刀枪可无眼。”把刀举起作势挥了几下。
雷图更觉得有趣了,要试试他的深浅,笑道:“来吧,只要你们打败了我,还不是任你搜取。”
光头青年见雷图不听劝告,急了,挥刀砍向雷图右脚,其他土匪拿着奇形怪状的武器招呼了过来。
雷图动了,化作影子滴溜溜在人群中转了一圈,只听得“啪啪啪”声连绵不断,清脆响亮。
刚才动手的土匪各捱了一耳光,光头青年捂着右边五根指印的胖脸,怒道:“你怎么打脸?打人不打脸,士可杀不可辱,再来!”舞刀冲上来。
“你们一帮抢匪,也能称士?看我的甩耳光掌!”雷图见光头青年只有一身蛮力,武功却差得很,掌影一晃,又在他左脸留下五道指印。
光头青年又捂住左脸,又痛又气,眼泪似乎都要流出来了,望着雷图说不出话来。
“咳咳。”中年儒生干咳着挡在青年面前,慢条斯理地道:“阁下也太欺负人了,说什么甩耳光掌,岂有这种掌法?”
“你别不信,这是我刚创的掌法,就叫甩耳光掌法。”雷图笑道。
中年儒生黑着脸,再不搭话,一掌拍向雷图左肩。雷图见他掌势飘忽,下手极快,不敢大意,使出甩耳光掌法以快打快,斗在一起。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很是热闹。
其实“甩耳光掌法”真的是雷图从雷家暗器手法中化成的掌法,迅捷无比,往往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只是一味求快,力道跟不上,杀伤力有限。
两个人转眼间拆了几十招,中年儒生只觉掌影如山,眼见一掌击向自己左脸,可偏偏反应不及,躲闪不开。心中暗叹一口气,心如死灭,只道难逃一辱。
雷图右手猛地停住,距离儒生脸庞只有三寸光景,见他眼晴紧闭,这一掌便无论如何也打不下去,纵身后跃,跳在马背上。这时候,龙舞陆等人也到了,几骑围了过来。
雷图笑着对光头青年道:“还要过路费吗?”
光头青年见雷图还有许多同伴,都是鲜衣怒马,气宇不凡,而自己一群人还不够雷图一个人收拾,吓得面如土色,强笑道:“不要了,你看你们一大帮子人,用钱的地方多,开支也是蛮大的。嘿嘿,各位请过去吧。”回头猛挥手,要手下们让到路边。
“既然你知道我们开销挺大的,还不意思意思?”齐经纶板着脸道。
糟了,这下劫道遇着反劫道的,光头青年哭丧着脸道:“我们哪里有钱呀!我们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你们别看我胖,那是虚胖,饿的。”
“谁信哪!”高揽月强忍着笑大声道
龙舞陆扫视一眼,见这伙劫匪大多衣衫褴褛,脸有菜色,手里拿些扁担菜刀当武器,温言道:“你们都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劫道?”
一直低头呆立着的中年儒生抬头道:“我们都是附近村民,种地没有收成,还要上交苛捐杂税,连肚子都吃不饱,实在没有生计,才会干这等营生。”声音愈来愈小,低下头去。
“不过我们可不敢杀人伤人,只吓唬些有钱胆小的过路人。饶了我们吧,再也不敢了。”光头青年哀求道。
龙舞陆笑着看了看兄弟们,雷图探手怀中,掏出钱袋扔给光头青年:“我打了你们耳光,这袋银子算赔给你们的。”
龙舞陆示意卫总管拿了些银子放在地上,笑道:“这些权作是过路费,你们按人数平均分了吧,别干这个了,找些别的活路吧。”
中年儒生和村民们大都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银子,感恩戴德,不停行礼,光头青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捂着脸蹲下身去。
龙舞陆挥了挥手,策马当头行去,大家跟在后头继续前进,因为这个插曲,大家觉得好笑又可悲,心里头不知是什么滋味。
进入官道,已是黄昏,远眺前面有一个集镇。众人快马来到了镇上,找到一家大客栈,名“归去来兮客栈”,早有几名伙计迎上来,为客人把马牵入马厩,把龙舞陆九人迎进一间大厅。
卫总管正要点菜,来了一位富商打扮的中年人,一揖到底道:“各位客官请坐!敝人是这家客栈掌柜的,酒席已备好,马上上菜。另外客房也留了九间,诸位用过晚餐后有人带路。”
卫总管愣了一下,问道:“我这里还没点菜呢,你们的服务态度这么好吗?都不要和客人商议吗?”
中年人一笑,道:“哦,是这样的,有人前几天就在这里预订了酒席和客房,他说有九位客人从北方过来,可能入住本店,还描述了几位客人的衣着打扮和相貌,着敝人好生招待。错不了,就是你们几位贵客。”
龙舞陆觉得奇怪,问道:“那这个人没说他是谁吗,为什么如此款待我们?”
“他不让说,只说是你们的相识,到时自然会知道的。”掌柜告退。
龙舞陆询问的眼色看向众人:“你们谁在这里有亲戚朋友吗?想一想会是哪一个?”
众人都摇头不知,姜思象道:“先别管那么多,我看这人一番好意,我们且按照他的安排,他如果要露面,就会出现的。”
酒席很丰盛,唐枫自怀中取出一双银筷,把每道菜和酒水都仔细的检查了一遍,道:“没有问题!”唐枫出身唐门,对用毒、解毒都有极深造诣。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饮食都由唐枫把关。
姜思象关照大家不要喝醉,出门在外小心为上。吃过晚饭,有伙计引导各位到房间洗漱休息。九个人要了八间房,高揽月和卫桥共一房居中,挨着龙舞陆的房间。
第二天继续前行,马匹吃饱得到休息,显得精神奕奕。姜思象和龙舞陆并驾齐驱,道:“公子可曾发现,每走一段路,路边都站着两位黑衣劲装汉子?”
龙舞陆留心观察,果然是这样,笑问:“这些是什么人,是不是我们被盯住了。”
“我也说不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机应变好了。”姜思象轻描淡写道。
到了下一个集镇,仍是有人接待,管吃管住,如此这般走了两天,到了浙州。
两个黑衣劲装汉子,牵着马迎了上来,躬身行礼道:“我家老大命令我们在此等候各位,并给各位引路。”
龙舞陆见他们不说老大是谁,知道问也无用,反正自己也想见他,挥手要大家跟着两个汉子,暗中加强戒备。
行不多远,看到一座衙门,门前站着一个人,软甲玄袍,国字脸,浓密卷曲胡子,双眼炯炯有神。哈哈大笑着迎出老远,声若洪钟:“各位,张异能在此等候多时了。想到是我吗?我可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正是东路督查使黑虎侯张异能。
“我早应该想到是你,张兄!”龙舞陆开心地对着张异能笑道。
张异能热情地把各位迎进督查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