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有时第一章修改版
红玉阶前,问何事,翩然引去?
湖海上,一汀鸥鹭,半帆烟雨!
这原本是家里的陈年旧事,原是不愿拿出来说的,只是昨夜我去台北敦化南的老房子里整理时,无意中翻出了她的旧相片,现在除了我谁还会记得,那是我生命中最美的一段时光,我们一起到胭脂山踏青,相片上的她只有十六岁一身藕荷色的旗袍,滚着珍珠白的蕾丝花边站在三哥旁边微微的笑着,曾经是多么登对的一双壁人,如果那时没有三哥,她会不会在另一个地方过着幸福的生活?可惜如今遍江南江北欲归何处?当年的她是那般的青翠美好秀目生辉,穿过岁月依旧例例在目,让我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故乡,胭脂山的一草一木是那般清晰的映在眼前,让我忍不住回忆起我们曾经的时光。。。。
永江城里户部巷十二号的钱家祖籍是广东的华侨,钱辅仁年轻时因着在日本留学时加入了兴中会,后又和同学一起回国支持了孙先生的国民政府,把老爷子一大家子的人留在了南洋,他这个革命党后来却娶了永江城里有头有脸的官宦大户胡家的小姐,胡家原是清末的探花郎,后来做到翰林院大学士,祖上都是读书人。后来官做不成了守着祖产一大家的人也够吃够用,当初大太太嫁过来时带来了十八箱的嫁妆,在这永江城里也算是有脸面的头一遭,胡家那边又一共陪嫁了十几个丫头婆子过来,都因着这几年岁数大了,大太太想着人多费粮都各自谴回乡下嫁人去了,身边也就只留着三个女佣,钱家在江北江南几处都有棉纱工厂还做着肥皂的生意,钱辅仁又存了一笔钱在银行里吃着股份红利,再加上父亲南洋的橡胶园,早年间广东乡下的祖产也由着叔叔在打理着,每年也分到了不少田租,随说这几年南北军阀混战不断,钱家九口人的日子却过得太平。
永江的四月天里风和日丽,院子里的玉兰树被风吹得细细碎碎的响,白色花儿素面粉黛在风中微微摇摆,一朵朵优雅宁静的绽放在枝头,那莹莹温润的白色花瓣带着自然清新的香气,每一个花瓣上都凝着淡淡的从容,优雅的开放在如此美好的早晨。。。
二太太一大清早就听见张妈在门外说老爷太太今天要从上海回来,中午要安排车子去码头接人,永江到上海当时还没有通铁路来往都是要坐船的,每日里只得有一班船,她躺在雕花梨木的床上含糊中应了张妈一声接着又睡过去了,二太太在家里是不管事的,她算是个享受的命,不睡到十点必定是不起床的,张妈是大太太娘家带过来了陪嫁丫头,在钱家也算是半个管家,帮着钱太太胡氏里里外外支应打点着。
她吃过午饭后正在客厅里打电话约牌搭子打麻将,见老爷平白无故的手里抱着个孩子回来,便料想着定是那钱辅仁在上海搞出来的破烂事,外面欠下了风流帐,也就是大太太这人贤惠,才巴巴的赶到上海去还,若是依着自己才不会帮他去处理这样的懊糟事,还把小的也带回来,心中就暗想还好生得是丫头片子,养大了嫁出去也不会和自己的两个儿子分家产,也就乐得踹着明白装糊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外人面前不提起了。。。
钱家三女庭珍并不是钱辅仁的女儿,她本是钱辅仁年留学时好友的遗孤,除了大太太之外家里旁的人是不了解里面的内情的。
五月初八那日庭珍被钱辅仁抱回来的时候并未满周岁,老爷太太就对佣人们说这天是三小姐的生日,庭珍生得一副清水出芙蓉的俏模样,长长的睫毛,乌黑的眼珠子直溜溜的打量着周围,小脸像剥了皮的鸡蛋一样的白,大太太把她抱在怀里,对老爷说:这小人儿美得像珍宝一般,不知道长大后要被谁家的哥儿捧在手心里疼喔!钱辅仁就笑着对大太太胡氏说,就叫珍珠吧!庭珍后来就一直是大房胡氏在带在身边养着的,可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以为是钱夫人胡氏老来得女,也在背地里笑话了好一阵子。胡氏性格本就是贤良温柔,就算有些不三不四的风言风语传到她耳朵里,她也一笑置之从不解释,日子长了这事传到后来也就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