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其扬见此人浓眉大眼皮肤油黑个子不高,但是坐在那边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便猜到他就是蔡二爷,他赶紧走上前就跪下磕头,”快起来吧,余先生是子廉的妻弟,我是他的娘舅算起来我们是自家人.”余其扬也连忙叫了声舅舅,蔡阿毛笑着对余其扬说:”这一路上过来还顺利吧.””多谢蔡二爷关照.”余其扬低着头说.”还是叫舅舅的好,你不是帮里的人不必叫我二爷.”蔡阿毛对他说.
两人吃过饭后蔡阿毛把余其扬安排到福仁里的房子那边,说是和他家离得近以后方便走动,余其扬也不好推辞便答应了下了.福仁里二十七号是栋新式里弄,住的都是些外省来上海的乡绅,余其扬放下了行李后想着给陈维业去个电话,安排一下拜访的时间.
东台路的大宅庭芳耐着性子打发着无聊的日子,没过几天庭珍就过来看她了,她想着还是自个娘家的人好心里不免有些难过,”这是母亲做的点心,特地让我拿来给你的.”庭珍笑着对姐姐说.”珍儿你过了十五就回去吗?”庭芳问她,”嗯,学校阴历十八就开课了.”庭芳想着自个本来还有一年就可以毕业了却因着沈乔年的事不得不放弃,她想着人和人怎么就这么不同.命运的洪流总是在某个细节的转弯处让人回头看,原来我们之间走岔了一个路口,然后彼此的方向就变了.在我们还来不及回头去看时已经分道扬镳…
庭珍看着姐姐觉得她坐月子怎么人没有胖反而瘦了,眼睛里也看不见从前的灵动,话也没有以前多了,”要不要让二哥来看看你?”庭珍担心的问庭芳,”我哪里是有病就是心里堵得慌.”庭芳想着现在的日子过得是自个都左右不了自个了,她心里羡慕着妹妹能去上海念书完成学业,自己却被困在这里.
沈乔年喜得贵子心中好不得意,他想着沈家在永江的一切总算是后继有人了,他要把全天下最好的都给这个孩子,他想着庭芳这一次让沈家扬眉吐气了给她近江饭店的股份也不算什么,若是明年能再生一个男孩就是把沈家的财产分给她一半也不为过.
转眼就到了十五元宵节,沈老太太见庭芳已是出了月子一大早就安排她到厨房去做元宵节的汤圆,庭芳知道是陈凤云的事老太太心里对自己有气又不好明地里撒,如今找个理由给她穿小鞋也是正常.她心里暗暗想着兵来将当水来土淹,换了件素色的旗袍她就下了楼,”母亲想要准备多少人吃的汤团?”她笑着问沈老太太.
“今日是沈家的族人长辈过府,我们可不能失了礼术,先做一百九十九个不够我在安排.”沈老太太瞟了一眼庭芳身上的旗袍又说:”过节就图个高兴你怎么穿得这么素静?去换身红的.”庭芳笑着点了点头,回头对秀荷说:”把我新做的那件紫色带金丝边旗袍烫好拿出来,我过会上去换.”秀荷看了沈老太太一眼答应着上了楼.
“明日在得意楼包了席做我孙子满月,你可不要穿得太素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沈家没钱给你置办行头.”庭芳听说来婆婆话里有话,她笑着不答低着头转身向厨房的方向走去.就听见沈老太太在后面嘀咕:”这像什么样子,我还没叫她走她就走了…”
秋倌一大早从外面进来就撞见了母亲,钱太太正在院子里浇花,见儿子又是一夜未归,心里很是不快,秋倌昨晚和孔庆茂在得意楼打牌,孔庆茂又叫了个局吃花酒打茶围,不巧见叫的是徐玉真的局,孔庆茂见秋倌对她有那么点意思便谴了妓院的妈妈说去开宝,秋倌想着刚过年手上还有些钱就笑着答应了.
过了两日孔庆茂打电话来找秋倌问那晚徐玉真如何?秋倌笑着打哈哈说:”问我做什么,你自个去了不就知道了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朋友妻不可欺,我孔庆茂可不做这样丢面子的事,你不打算讨了她回去做小妾吗?”秋倌在电话里笑着对他说:”我家里已给我安排了个老婆,再弄一个进来岂不是要烦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