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地一声,剑被抽出,一股血滋出来。
只听到叮咚一声,苏元韫重重地摔在地上。苏钰白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蹲下身,让苏元韫靠在自己的手臂上。
献血染红了苏钰白的双手。
苏钰白顾不上一旁的苏钰青,此时他身边的齐岳门掌门——那个刚刚告诉自己一个天大的秘密的苏元韫奄奄一息,危在旦夕。
苏元韫自知命不久已,苏钰青胆敢堂而皇之地杀了自己,必定是已经布了天罗地网。此时此刻,苏钰白保命要紧!
于是,苏元韫艰难地从嘴角挤出几个字:“密室……有通道!你快走!”
苏钰白只得含泪点头。
这时候,他终于想起来在一旁的杀人凶手——苏钰青。
苏钰青早已扔掉手中的剑,仍旧面不改色地望着苏元韫,发出一声轻微的苦笑,随即转为得意。
苏钰白捡起地上带血的剑,不由说分地便向苏钰青冲过去,口中一字一句地喊着:“我要杀了你这个忘恩负义、欺师灭祖之徒!”
苏钰青急忙躲闪,瞥见苏元韫彻底断了气,才冲着门口大声呼唤:“救命啊救命啊!钰白师兄杀了掌门!”
“你胡说什么?”苏钰白眼眶泛红,一边要杀他,一边追着问,
苏钰青仍旧不还手,只是一昧只手防御,口中仍旧喊着:“钰白师兄杀了掌门!”
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唤来了不少的弟子。
前来观看的弟子们一见掌门躺在血泊里,苏钰白发疯了似的拿着剑要杀苏钰青,吓得赶紧一边叫喊一边去寻真武律德长老。
真武律德长老正在抵御竹山派突袭,听得弟子们的报信,慌忙停下手中的事情。
竹山派五瘟史文业见状,哈哈笑道:“看来,这齐岳门掌门今日是救不了场了!”
律德长老不理会他,赶紧撤去赶到掌门住处。
掌门倒在血泊中,早已断气。苏钰白拿着带血的剑去刺苏钰青。苏钰青捂着肩膀,很明显,肩膀处被他的剑划伤了。
“简直是疯了!”律德长老气愤地呵斥道。手指一弹,一粒石子击向苏钰白的剑,霎时,苏钰白手中剑突然震得手部发酸,剑也掉落了下来。
此时的苏钰白,双目发红,头发凌乱,真像是兽性发作了一般。
“律德长老!”苏钰青抓到救命稻草,赶紧跑过去,道:“钰白……钰白,他疯了!我本想来通知掌门山下被突袭的事。不想,一进门,就看见苏钰白拿着剑,刺向了掌门。被我发现后,他还要杀了我,您快救我啊!”
“狼子野心!狂妄之徒!我今日就要杀了你这个混蛋,为掌门报仇!”律德长老愤愤地吼道。说着,便举起手来,发作内力。
苏钰白这下总算明白了掌门临死之际为何会指引自己出路。苏钰青这是要置自己于死地啊!这下是百口莫辩了。一想到掌门交代自己的任务,这条命,必须得留着,他日为掌门报仇血恨!
这样想着,苏钰白去碰烛台,密室顿时打开。
律德长老见他打开了密室,心中料到他是想要跑。于是一个隔空掌推过去,苏钰白顿时觉得胸口发闷,“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来不及停顿,苏钰白一下就闪进了密室,直朝那扇大门奔去。
其他人不知掌门房内居然有这样一个密室,纷纷徘徊在门口,不敢进去。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追!”律德长老高声道。弟子们这才跑进密室……
苏钰白也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弯,跑了多少里路。密室的通道里黢黑不见五指,他一路跌跌撞撞,扶着墙边,不敢停下脚步。
待再次见到日光时,天已大亮,原来这条密道正是通往山下西南方向。
山下布满巡逻人员。昨夜竹山派上门挑衅,今早就没见了踪迹,不知战况如何。
齐岳门弟子们巡逻得很紧,苏钰白躲在草丛里,只听到巡逻的弟子在那边闲聊。
“这苏钰白平日里看起来斯斯文文,和和气气的,没想到勾结竹山派,里应外合,杀了掌门!”一个说着。
另一个回答:“可不是,我看这苏钰白就是个兽性难除的畜生!掌门待他那么好,他还动了杀心!”那人突然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他便是那狐族后人!”
“嘘!可不敢再说了!”
苏钰白听到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谈,心中又气又委屈!明明是苏钰青所为,却栽赃在自己身上!眼下最要紧的是,必须避开他们,绕道离开这里。
于是苏钰白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向一侧打过去,正好打在一块石头上面,发出清脆的霹雳声。
“谁?”巡逻人员警觉地问道,向声音走过去。
苏钰白趁着这空档赶紧向前走。一起身,身子如石头般沉重,浑身酸痛,看来刚刚律德长老那一掌,下手不轻!
也顾不上疼痛,苏钰白快步向前走去,离开齐岳山。
往西南的方向,要经过卞州,同星辰坳相反的方向。苏钰白拖着疲惫的步伐,朝西南方向前行。此时他又困又饿又痛。
“哟!这不是齐岳门苏钰白白大侠吗?”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从苏钰白身后响起来。
苏钰白听这口气,预感到不是什么善类。
另一个声音说道:“没看错没看错!刚刚帮了我们大忙的不就是这白少侠吗?”
这声音,苏钰白识得,正是竹山派五瘟刘元达。
于是苏钰白装作不识得,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一双手重重地拍在苏钰白肩上,苏钰白一个转身,躲开了那只手。来人正是竹山派五瘟,刚刚搭上手的便是善于下蛊的瘦子钟世贵。
五瘟见他来势不小,当即五人一起上,团团围住他,和他打了起来。
苏钰白身体受伤,每一招都是竭尽全力,不下十个回合,就败下阵来,被五瘟捉住。
钟世贵威胁他说道:“我在你体内下了金蚕蛊,这金蚕蛊乃是将百虫置器密封之,使它们自相残食,数年后,视其独存的,便是最厉害的毒虫。这蛊,天下除了我无人可解,你若想逃,便是不要这条小命了!”
苏钰白没有其他办法,只得跟着他们五人。
行至一家驿站时,五瘟赶了许久路,想坐下来喝口茶,便找了一张靠窗口的桌椅坐下来。
苏钰白坐在最中间,五瘟将他左右围住。
史文业点了五斤牛肉,见苏钰白看也不看,对苏钰白道:“小子,距离卞州城还有两百多里路呢!可别到时候蛊毒还没发作,人就先饿死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苏钰白原本心中想的便是命留一条,日后再做打算,这会儿的自己也是快一天没进食了,哪里有力气逃命。因此也不客气,拿起牛肉就啃。
史文业心满意足地笑了笑,道:“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等跟我们去见了教主,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苏钰白嘴上不说,心里却在盘算一二。
六人正吃着饭,见门口进来了五六个人,领头的一男一女:女子发髻简单清爽,身着冰蓝色战袍,面容清丽,相貌甜美;领头男子也是差不多装束,和跟在他们身后的几人均是冰蓝色战袍。
这边的苏钰白和五瘟转过头去看一眼,便赶紧回过了头:那不是齐岳门弟子吗?领头的正是苏钰褚和苏钰绛。
五瘟心中骂娘,真是冤家路窄!
苏钰绛和苏钰褚环视驿站一遍,觉得这边靠窗坐着的几人有些眼熟,定睛一看,正是他们要找的苏钰白!还多了五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小子!你若敢乱来,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史文业低声对苏钰白说。
钰绛使了个手势,弟子们便冲了过来,将六人团团围住。
“师弟,想不到你真的和竹山派五瘟他们混在一起了!”苏钰绛心中极为失望,望着苏钰白愤愤道。
“师姐!”苏钰白心中委屈,只能苍白无力地替自己辩解:“我绝对不会做半点对不起齐岳门的事!”
“哼!还敢狡辩!”苏钰褚拔剑指向苏钰白,厉声道:“掌门当初就不该把你这白眼狼带回齐岳门!今日,我便替我们齐岳门清理门户!顺带把这五个挑衅我齐岳门的丑八怪也清理干净!”
一直自认玉面小飞龙的刘元达听他这样说,心里便不开心了,问道:“你这个只长个不长脑子的登徒子,在美女面前,说谁是丑八怪呢!”
话音刚落,苏钰褚的剑便刺向了他们,齐岳门其他弟子见状也纷纷拔剑向他们袭来。
五瘟赶紧迎战,将苏钰白牢牢护在身后。齐岳门用的剑器,五瘟乃是用不同武器:春瘟张元伯用的是一株麦穗子,那麦穗子的穗头全是大大小小的飞镖头子,武器极为阴险毒辣;夏瘟刘元达是一把铜铁扇子;秋瘟赵公明则是赤手空拳,不过,他的双手套着一层金丝手套;冬瘟钟士贵则是能变成锤子的蛊盒;总管中瘟史文业持刀应战。
霎时间,客栈内桌掀椅翻,冰蓝色光影一上一下,各色兵器相撞声音此起彼伏。
乱战之中,苏钰绛对钰白说道:“白师弟,你若没有做对不起齐岳门的事,便跟我们回去,向真武律德长老解释听!”
苏钰白心中记挂着掌门交代给自己的要紧事,一想到回去齐岳门后,必定凶多吉少。待事情办完后,再回去请罪也不迟,只得摇头说道:“师姐!我不能回去!”
“跟他废什么话?”一旁的苏钰褚听到他们的聊天,插了一句嘴。
刘元达嘿嘿冷笑道:“苏钰白今后可是我们的人了,你们要带他走,可得问我们愿意不愿意!”
见双方不分上下,势均力敌。苏钰白心中琢磨:眼下是逃命最好的时机!五瘟费尽心机将我捉住,必定不会轻易杀死我!就算真的发作我的蛊毒,那也就罢了!总比死在他们手中活得爽快!
这样想着,脚下发力,装作一个踉蹡摔在地上。原本将他护在自己身后的史文业此时也顾及不了他,苏钰褚的剑招招致命!他扫了一眼苏钰白,便迅速迎战。
苏钰白趁大家伙儿没功夫搭理自己,于是从桌子底下钻到门口,见到了门外通往集镇的路,立马狂奔过去!
张元伯见状大喊道:“那小子要跑!”
其余五瘟赶紧收手,意欲去追他。不料,齐岳门弟子将他们层层阻挠。
苏钰褚道:“他跑不了多远,我们先解决了这五个人再说!”
五瘟被齐岳门缠住,过了一二十个回合才脱出身。此时,他们顾不得其他,赶紧出了客栈去追苏钰白。
苏钰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西南、西南……到了离客栈不远处的一个集镇,西南方向是一条河流,此时河流边正停泊着一条商船。苏钰白见状,便趔趔趄趄地走到商船上,挑了最里边的一间房,推门而入。
房间里的人吓了一跳。原来是两个姑娘,一个丫鬟模样;另一个戴着白色斗笠,身着白底玉兰花的广袖流仙裙。
“谁?”那白衣姑娘警觉地看过来。头上斗笠已掀开,露出一张白嫩细腻的脸。
苏钰白向他看去,这才发现自己误闯了姑娘的房间。忙解释道:“请恕在下冒味,有人要杀在下!在下……在下……”话没说完,一个眩晕打过来,差点倒在地上。,
白衣姑娘见状忙吩咐自己的丫鬟将他靠在墙上坐好,又给他喂了些水。这男子虽然身受重伤,虚弱无比,面色苍白;但眉宇间气宇轩昂又精致无双。白衣姑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苏钰白道:“多谢姑娘搭救!”
白衣姑娘嫣然一笑,道:“不碍事!”
苏钰白这才发现,这白衣姑娘唇红齿白,有一股温柔姿态的美,笑容真挚,观之亲切舒适。
正说着,忽听到外面船上有人在说话。白衣姑娘对苏钰白道:“公子好生在里面待着,我去看一看!”又对身边丫鬟说道:“萤儿,你照顾好这位公子!我去去就来。”
说罢,白衣姑娘离开房间,来到船板。
船板下是五个衣着怪异的男子在叫嚷:“船家可曾见到一个身着蓝衣的男子上了船?”
船家正欲答话,白衣姑娘阻止了他,立到正中央,衣袂翩翩,正声道:“这不是竹山派的五位前辈吗!你们今日来我昆明派的船只上,也是前来挑衅的?”
五瘟见过这位女子,乃当今昆明派掌门杨苍独女杨若华。杨苍同他们上头的人——释安交过手,释安都不是他的对手。见昆明派在此,不免心中一惊。
“小丫头片子!今日来,不是生事,是来找人!”史文业强装镇定,道:“人若藏在你们船上,就快快交出来!省得我们废太多口舌!”
杨若华低头寻思一番,喃喃道:“可是……我不曾见到,有人闯上来,除了……你们几位前辈!”
“你!”史文业见她嘴硬,心里来气。
钟世贵在他耳边低语道:“不如我们硬闯进去,这船上,估计就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没什么可怕的!”
史文业心想:钟世贵说的也有道理,万一杨苍不在船上,那么就算苏钰白没跑上来,也能把它女儿给废了,好报仇雪恨!
心中正想着,齐岳门弟子追了上来。五瘟见状只得作罢。这下前后夹击,继续逗留在这里,不是一个好办法。于是迅速离去。
苏钰绛一行见到船上的杨若华,心中略意外,便停下脚步。
“杨姑娘!近来安好?何时来的幽阜?”苏钰绛拱手道。
“来了有些时日了,今日回程!多谢绛姐姐关心!”杨若华道。
见他们行色匆匆,又四处打量,杨若华问道:“你们可是在寻人?”
“不错!”苏钰绛道:“竹山派五瘟……还有一位本门弟子,杨姑娘可曾见过?”
杨若华想了想,向河流下方指过去,道:“竹山派五瘟到下面去了,我还觉得奇怪,他们怎么走得这么急”
苏钰绛来不及做过多解释,道了谢之后,便匆匆离去。
杨若华见他们走得远了,方才回船舱。
一进船舱,杨若华便敞开门,警惕地问苏钰白:“原来你是齐岳门弟子!我门敞着,要知道,这船上上上下下都是我昆明派的人”
苏钰白刚刚在船舱的窗户缝隙中把外面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见杨若华站在门口,叹了口气道:“方才多谢姑娘帮在下隐瞒!不错,我是齐岳门弟子——苏钰白。”
“你就是苏钰白!”杨若华道:“他们为何要找你?”
苏钰白见她救了自己一命,又是个心善实诚的人,于是将掌门遇害的过程以及自己被追杀的过程说给了她听。
杨若华曾经跟着星辰坳祖师爷学过几年相人之术,见他面向语气表情不似说谎,又本心软。因此万般同情他。因此问道:“那钰白公子接下来打算去哪里?不如,同我回昆明派,我爹深明大义,必能接纳你!”
“谢姑娘美意!”苏钰白心中觉得感激,道:“在这种时候,姑娘能够相信我说的话,还愿意收留我,可见姑娘是世间难得的好人……只不过,我还有其他事情尚未完成”
杨若华听他这样夸赞自己,倒觉得不太好意思了。
苏钰白接着说:“不知姑娘贵姓?日后若有机会,苏钰白必定涌泉相报!””
杨若华微微颔首,笑了笑,道:“小女子姓杨名若华”
苏钰白再次感谢,意欲下船。
“钰白公子这是去哪里?”杨若华赶紧问他。
“西南方向!”苏钰白回答。
杨若华笑了,道:“巧得很!我们昆明派就在西南方,刚好要过一小段水路,公子,不如与我们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