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齐岳门若有什么值得苏钰白留恋的,除了掌门,便是待他如亲弟弟般的苏钰绛了!
苏钰白心中感激,唤了一声:“师姐,方才多谢解围!”
苏钰绛忙道:“白师弟快别这样说,之前我不清楚各种缘由,误会了师弟,是我不该!如今既然知道了事情真相,就该站出来替你说几句话!”
许久不见,苏钰白的眉眼越发坚定,褪去青涩。
杨若华见他二人这般叙旧,忙走上前去,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借一步说话吧!”
众人觉得妥当,正要离去。
有一人貌似是红玉楼的小厮跑过来递给了苏钰白一封信,什么话也没说,便扬长而去。
苏钰白不再多问,打开信,里面写着:卞州城外,玲珑阁中。我已为苏少侠寻好安身之处,绝无他人叨扰,公子请便!
苏钰白坦然一笑,心想贺红绫不愧有本事做起红玉楼的生意,如此考虑周全,面面俱到,难怪平容当初能如此重用她。
便道:“贺姑娘已为我们安排好了住处和马车,我们一同出城罢!”
苏钰绛一听贺姑娘便知是贺红绫,忙道:“正巧,我还没来得及去找她,因为遇着你的事便先过来了……”
“找她何事?”苏钰白问道。
苏钰绛便把遇到剑平及剑平中蛊之事一一说给了苏钰白听。
剑平大哥居然还活着,苏钰白喜从中来。突然想到当初自己也是中了蛊,可是食用了半颗龙脊苁蓉便除了根,心想应该有用,便道:“我有一法子,师姐莫慌,先随我出城。等我安置好杨姑娘他们之后,我们便一同去找剑大哥。”
杨若华见苏钰白苏钰绛二人果然亲如真兄妹般,对苏钰绛也心生好感。又听到他们说到蛊毒碧油飞鹤,自己也有几分了解,便道:“碧油飞鹤我也听闻过,非一般解药能解,钰白公子……”
“我手里有半截龙脊苁蓉,能解天下奇毒!”苏钰白见之前杨若华以清白之身护自己,不便对她过多隐瞒,如实告来。
众人皆惊。
龙脊苁蓉乃是上古神药,早已失传千年,苏钰白如何得到的?
见众人吃惊神色,苏钰白便知自己又说漏了嘴,忙道:“是一位精通医术的姑娘所赠,我的蛊毒,也是她所解!”
一想到夭夭,思念便如洪水般翻涌而至。
“精通医术的姑娘?如此甚好!那剑哥哥便有救了!”苏钰绛喜上眉梢。
杨若华眼波流转,听到苏钰白提及精通医术的姑娘时双眸微动,满目含情,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龙脊苁蓉乃上古神药,那位姑娘居然能拿出来,想必非同寻常。家父当年于昆仑山一战,脑部重创,时常胡言乱语,若能请得动那位神医,那就太好了!”杨若华试探道。
听得杨若华这样说,苏钰白的心当即揪成了一团:她是何意?
难道她想打听些什么?夭夭在桃花谷与世无争,万不萌让世俗扰乱了她的清净,且她又是狐族后人,定不能让旁人知晓!
于是苏钰白忙道:“那位姑娘来无影去无踪,我也不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她!当初也是因缘际会,才被她所救。”
见苏钰白如此紧张慌乱,杨若华一下子全明白了。
他的心里,定十分在意那位姑娘。
苏钰白神功盖世,心性良善,又生得玉树临风,温润如玉。身边自然少不了仰慕者——且不说这灵动可爱的大师姐,便是那红玉楼的贺红绫也是极尽妩媚之色,都与他这般交好;且他心中又装着那位神医姑娘,想必也是出尘脱俗……这么多可人,哪里轮得到自己?
一想到这,杨若华便叹了口气,道:“即这样,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苏钰白以为她是因为父亲无法被医治而叹气,忙安慰道:“我也曾在一本古书上习得一些医药知识,兴许能替杨大侠筹谋一番。”
“如此甚好!”杨若华幽幽道。
一行人趁着天色未暗之前,早早出了城,红玉楼的人一路盯着,以防有人借机惹事,倒也太平。
玲珑阁距离城楼不远,不到半柱香时间便到了。有庭有院、里面绿树成荫,亭台楼阁,雕栏画栋,十分富丽堂皇。庭院内豢养着仆人武士,应有尽有。
这是贺红绫修建的私宅,少为人知。
苏钰绛惊奇地发现此地距离自己和剑平所居也不是很远。
众人一到大门口,便有一位老者出来迎接:“诸位旅途奔波,一定疲倦的很,快随老仆进来。贺姑娘吩咐过,诸位乃玲珑阁贵客,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
“那就劳烦老人家了!”苏钰白道。
一行人随老者进了门,各自安排了住处。昆明派的人也被安排在了厢房。
玲珑阁大的很,区区四五十人的住处安排都不在话下。
夜里,苏钰白随同苏钰绛一起去剑平住处,杨若华因为略懂一些修行内力之术,故同行。
皓月当空。
剑平仍旧住在那茅草屋内,只不过,自从女主人入住,这里便换了个模样。
屋外用篱笆围墙拦住,院子里种了些蔬菜,养了些小鸡。茅草屋不大,有一间偏房,苏钰绛拿来做庖厨用着。这两间茅草屋,两人住着也勉强合适。
剑平气色越来越差,脸色发青。不过几年不见,竟如同换了个模样一般,苏钰白心生感慨。
见剑平出门迎候,赶紧上前,扶他入屋内坐好。
屋内虽小,好在用具一应俱全。
方才一路上,苏钰绛已经将所有事都告诉了苏钰白,对于剑平的情况,苏钰白已了然。
眼前的苏钰白,早已褪去当年那毛头小伙子的模样,体格健壮,英姿飒爽。
苏钰白将龙脊苁蓉给了苏钰绛,让她拿去煎水与剑平喝。
苏钰白同杨若华坐定,剑平上床半躺着。
“剑大哥今后有什么打算?”苏钰白关切问道。
剑平叹了口气,道:“御剑山庄,暂时不会回去,待我揪出释安背后的人,将那萧楚寒一网打尽,才有这脸面回去啊!”
一听到释安,苏钰白立马道:“据我所知,释安背后的人,正是平府平容!”
于是又将这一路被陷害,昆仑狐魄被夺之事告诉了他。只不过将自己乃是怒项族后人以及遇到狐族人的事给隐去了。
剑平面露惊讶,道:“那平府可是朝廷的人,他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
“只有一种可能能解释!”苏钰白道。
二人面面相觑,心领神会。只有一种可能,平容并非沧州人士。而目前以沧州为敌的魁首怕只有龟羌族,那平容,十有八九是龟羌派来的卧底。
“只可恨我这副架子内力全失,不然我定会投身沙场,光明正大地报仇雪恨!”剑平忿忿道。
苏钰白忙将杨若华请上前,道:“昆明派杨大小姐颇通内力研习之法,剑大哥不妨让她一试!”
剑平忙起身道谢,杨若华受宠若惊,道:“剑大哥赶紧躺好,我定会尽力一试。”
说罢,端起他的手,细细把脉诊断起来。
剑平的脉相十分紊乱,气若游丝,除了中毒的症状,还夹杂着其他因素。
“剑大哥这内力是如何失的?”杨若华蹙眉问道。
“那日我带的人拿着承影剑返程,半道被萧楚寒带人偷袭。他们夺去承影剑,将我推下沧海边的万丈深渊。我掉进了海水里,后来又被冲到岸边,待我醒来时,已经躺在了一位渔户家长,他们在渔村岸边发现了我。可自从那日起,我便运行不了了体内真气,仿佛体内蕴藏多年的气息全部流失一般!”剑平缓缓道。
杨若华点点头,道:“是了!我以前听我爹说过,沧海凶险,并非它波涛汹涌、诡异莫测、暗藏凶兽,更重要的是,它的海水每逢月圆之夜,便会吸纳天地乌浊之气,人浸在里面:轻者内力全失;重者精血被吸纳殆尽!”
剑平听得此说,背心一阵冷汗。
“剑大哥算是运气好的了!”杨若华道。
“杨姑娘,可有解法?”苏钰白问道。
杨若华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叹道:“我实力太弱,若是让我师父他老人家来,说不定能有解法!”
“敢问杨姑娘师父尊姓?”剑平问。
“姓擎名如海,可惜,他老人家已经仙逝了!”杨若华眼底闪过一丝悲哀之色:“他若还在,我父亲的癫狂症想必也能治好!”
擎如海这名字剑平听说过,是昆明一带的得道名医,专研心法内力的研修。可惜已经仙逝,倒真是惋惜得很!
剑平释然一笑,道:“不打紧,反正我这内力已失了这么些年,也习惯了,所幸能捡回来一条命,也是好的!只要有一条命在,我必定不能让真凶逍遥法外!”
苏钰白心里叹息,剑大哥当年如此意气风发的人,如今却不能继续研习武学,增进武功,他心底的痛必定是狂风骤雨一般!
正聊着,苏钰绛已经将药熬好,端过来递给剑平。
药汤浓郁,透着一股异香。
苏钰白知道,这是常年生活在桃花谷的煌龙自带的桃花香味,长在他身上的龙脊苁蓉也受了浸染,自带芬芳。
既然俗世留不得他,不如回桃花谷,和夭夭厮守终身罢!
管他什么报仇雪恨、光耀门楣,与自己何干?何不放下一切,不管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