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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骥优与建太的认识

建太有点不太情愿再去找小芳。于是姐姐只好强拉着建太的胳膊出门去了。她想趁小芳上车前让建太再跟人家好好地道一次歉,这次有她和他在一起,就不会像上次那样,话越说越伤人了。她已听建太讲了那天他拒绝小芳爱意,进而把人家弄哭的事。

“姐,我觉得还是不要再去说了,这不相当于给人家伤口又撒一把盐吗?”

建太想掉头回去,但又被姐姐扯回来了。她说:“那是你之前的表达方式有问题。还有这次我也和你一并去,她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只要你真诚地道歉,她应该会接受的。”

“男女之间这些事,不是几句道歉就完事的了。”

建太跟在姐姐后面说道。

“你还很有经验啊……你这小子……”姐姐转过头来抖了抖眉道,“欺负你姐没谈过恋爱,是吧?”

“不是这个意思……就是……”

建太想争辩,但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说你不会表达吧,还不信……”姐姐捂嘴笑道。

建太摊了摊手,作了一个随姐姐怎么说也无所谓的表情。

他们到达村口时,班车刚刚走。姐姐有点小抱怨地说:

“都怪你刚才磨磨蹭蹭那么久,你看班车都走了……”

建太心想,走了更好。他若是见到小芳,真不知要说什么。

随后姐姐开玩笑说:“小芳以后生你的气,可能就再也不会给我带护肤品了。我的护肤品从此没着落,责任全在你吧?”

“哎呀!这也能怪起我来……”

建太望了一眼路的前方,心里祈盼着小芳下次回来时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正当建太和姐姐准备返回时,却看到前方一个人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姐姐看到这情形有点吓坏了,他姐弟俩赶忙跑了过去。晕倒在路旁的人正是骥优。建太拍了拍骥优的脸“喂”了几声后对姐姐说:

“他的脸好烫,可能发烧了。怎么办?”

“先把他背下去公路,躺在路边的话,等会被过来的车撞到就更麻烦了。”

建太背起骥优,姐姐拖着他的行李箱子一起走下公路,来到村口的一棵树下。建太又叫了骥优几声,只听到他口里低声虚弱地喊着“水、水”。

“这里没喝的水啊……”

建太对他说道,又望了一眼姐姐。姐姐当即决定先把带到他们家喝些水,她再去请村里的那个陆医生看看他。

于是建太背着骥优抄小路先回家,姐姐则拖着那个重箱子去找村里的赤脚医生去了。

……

医生说骥优只是感冒发烧加上血糖偏低,并没什么大碍。但是他感到整个人非常疲劳,迷迷糊糊地不知身在何处,天色暗下来后他便沉沉地睡去了。睡梦中反反复复地出现那个把钱交到骗子手中的情景,这是他有生以来犯过的最愚蠢的错误。他深深地责备自己,不断地地问自己为什么被骗,最后居然无厘头地把被骗原因归根于那天的前一晚上没睡好,导致判断力下降而落入了骗局。梦中,他好像对这个理由深信不疑,却不自知这其实是潜意识里的一种逃避面对现实的心理,当然这是所有生物与生俱来的趋利避害的本能,对他并无害处,相反地可以让他找到一个安慰自己的藉口。

他猛地一瞬间醒了,感到心跳加速,额头和背上大汗淋漓——吃了退烧药的原因。他坐了起来,突然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些骗子们狰狞扭曲的面容,无耻的笑声,仿佛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扫了一眼身前和左右两边,但眼睛似乎还没有适应黑暗,感觉到周围黑漆漆的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他的手用力抓了一把盖在他身上的被子,软绵绵的,这才让他模糊地记起他是被人背回来的,并且好像有人给他看了病,塞了几颗药到他嘴里,还喝了许多应该是含有糖的水。他心想,自己肯定是碰上了好心人,不知怎的,两行热乎乎的泪水不自觉地从眼角边处滑落,他赶紧用手背揩了一下泪水。黑夜里独自一人,他其实不怕自己的窘态被人看见,只是怕打湿了别人的被子。

他下了床,磕磕绊绊地走到了床前一处像是窗户地方。近看可以发现,窗子没有完全关严,留下了一条透着暗光的细缝。其实是建太和姐姐考虑到骥优发烧,怕晚上他再着凉了,所以就把窗子关上。他轻手轻脚地把窗门推开,迎面感到一股沁入心脾的凉意,微风一下子把刚刚的燥热吹走。他又深呼吸了一口,感受着这秋夜清爽的味道。

……

“我去,那伙人竟然把你骗得一分不剩……不过没有用的,他们可会演了,而且会准备很多版本的剧情,也有很多不同的话术,最好的方法就是一开始就远离他们,只要你有半只脚踏进了他们的陷阱,那想脱身就很难了。”

当骥优把自己如何被骗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建太时,建太看着他悔恨的样子给他说道,实则也想安慰一下他,并不都是他的错,是骗子太高明了。

“唉……最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的同乡居然也骗我。”

“老乡最爱骗老乡了,因为他们最了解你,而且还可仗着那份老乡间的情谊博取你信任,让你放松警惕而受蒙骗。”

骥优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但当时自己就是当局者迷。

“这样吧,晚上我把你的情况跟我姐说一下,让她帮你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找到那几个骗子的踪迹。”建太思考着说道。

“你姐……她能找到骗子?”

刚刚早晨时,骥优匆匆地见了他姐姐一面,于是她便出去了。她给人的感觉虽然非常干练,但骥优还是有点怀疑他姐哪来那么大的能耐,这事毕竟有点像大海捞针。

“没说一定能找到,不过可以试试。”

建太有些神秘地笑道。他知道,姐姐在道上认识一些人,到时候让她问问,也许便能知道那群把人家全副身家都骗光的家伙跑哪去了。建太也对这群骗子恨得咬牙切齿。他想,骗人也要讲点道义啊,把人家骗得都差点饿死,还差一些导致别人晕倒在公路边上被车碾压死,这何异于杀人?那帮骗子简直就是造孽啊!

建太一边想着,一边又同情地瞥了一眼骥优。

骥优听建太这么说后点点头,他对他们姐弟俩如此地帮助自己实在是感激不尽。但他忽然却又警觉起来,他们该不会又像那群骗子那样是怀着某种目的的吧?可他很快地就在心里笑起自己来,骥优啊,你现在都已经穷困潦倒到这地步,别人还能骗你什么呢?

想着想着,他的肚子又叽里咕噜地叫起来了。刚刚吃早餐的时候,他跟他们家一起吃的白粥,粥不算稠,所以消化快,而且由于有些拘谨,他吃完后就没敢再去盛了。

他看他们家的光景应该也不是富裕人家,不过比起他老家来说,有一点要好很多的,就是房子够大,不愁没地方住。其实一家人只要有吃有住,健健康康的,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了。但建太的父亲的腿有些不利索。

说起他父亲,他好像是一个蛮严厉的人,话不是很多,骥优有点害怕看到他的目光,似乎觉得他有点不是很欢迎他。

不过也能理解,骥优敏感地猜到,可能这位父亲认为家里多添了一个白吃白喝的人,所以对他多少有些意见。

除去建太,他家的人吃过早餐后,都出去忙了。

建太听到他肚子的叫声后就忙给骥优去厨房勺了一碗稠稠的粥。照骥优刚才说,他从昨天起就没吃过饭,想必一定饿坏了。建太把粥递给他说:

“一般早餐我们家就只吃点粥,看你应该是没吃饱。这一碗是把粥水撇走了的。吃吧。”

骥优看着亮闪闪的粥面咽了几口口水,此时他的胃仿佛已迫不及待地“催促”着他赶快把它填到肚子里。他不客气地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边吃边说“好吃”。

“你不嫌白粥没味道就好,我们家也就只有这一点粥了。”

建太还想起姐姐的房间里可能还会有一些零食,但姐姐不在家,他不好意思进去取她的东西,况且零食也许根本就填不饱肚子。

对骥优来说,他觉得能有吃的就已经很满足了,怎还会嫌弃呢。他跟建太说起以前自己在家里也是经常吃红薯粥。于是他还跟他讲了一些他在家乡的事以及来这里的目的。建太听后有些惊讶地问道:

“你也是一名演员?”

“怎么说呢?我是想来这里找份演员的工作而已……”

“难怪我在你的箱子里发现了那本《演员的自我修养》和别的许多关于表演的书。”建太带着歉意解释道,“抱歉!昨天带你回来时,因为你的衣服都湿透了,所以我就打开你的箱子,打算找另外一套衣服给你换上。”

“不要紧。”骥优接着说道,“因为我之前对演戏一无所知,所以就想通过书本先了解一下。”

“你那些书都读完了?”

建太昨天打开他箱子后,才知道这箱子为什么这么重,因为里面装着许多书。

“嗯……我个人比较喜欢阅读。”骥优腼腆地说道。

“哦,爱阅读是件好事啊。”

建太竖起了大拇指道,同时感到有些自惭形秽,他除了看考试的教材外,别的关于表演的书籍虽然也有所涉猎,但加起来还真不知有没有他那箱子里的多。作为一个一心想钻研表演的人,功夫可能做得完全不够。

后面他们两人深入交谈起来后,建太告诉了骥优自己学的就是表演方面的专业。骥优听了后有点喜出望外,他想,或许他碰到了一个可以教导他一些表演技艺的人。虽然自己被人骗光了钱,但却遇到了一个会表演的人。仿佛一切都是老天爷冥冥之中就安排好的。

建太还把自己考文盖茨纪念表演学院的几次落榜经历也一并告诉了他。这让骥优也想到了自己的落榜经历,他不正是落榜才跑到这里来的吗?两人似乎一下子变得惺惺相惜起来,因为原来都同是天涯沦落人。

建太后面兴致盎然地给骥优介绍了一下文盖茨纪念表演学院这个学校。在表演的领域里,它是整个表演郡里最好的学府,能真才实学考进里面的很多都是厉害的人,他们毕业以后几乎都能成为优秀的演员。

接着他在提到学校的位置时讲起了郡都——可看作一个郡的中心——日晷市,他说他想明年春就到日晷市去找份有关表演的工作,并给骥优讲了电视剧/电影演员、舞台剧演员、戏曲演员等等的专业要求。而建太最想当的是一名有足够发展空间与挑战的电影演员。他还提到自己到日晷市考过试,了解到那里的相关工作机会比其他城市要多。

骥优听到此忍不住随口就问道,能不能也带上他,毕竟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找一份这样的工作来赚钱的。而建太当然爽快地答应了,心想,正好大家都要找工作,这样作个伴岂不更好。

……

他们各自都没想到的是,第一次交谈就像许久没见的老朋友般有着聊不完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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