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距离那次登闻鼓事件已经过去了月余,汴梁城内不知不觉间冒出许多有意思的事情。
“好热啊,这夏天什么时候能过去啊。”林安正叼着一个包子在吃早餐。
“林哥,夏天最热的时候还没来呢。”说话的是安吉,自从被林安从庆恩楼拽了出来就一直在清风楼干活。
“都跟你说多少遍了,把那两个吃白食的丢出去,自然有人去捡他们。”林安说的是张俊南跟赵仁寿两个难兄难弟,这两个人像是被皇城司遗忘了一样,在林安这里一直白吃白喝。
林安慢悠悠的往太学走去,一群混混正在清风楼前叫喊。
“我们是什么。”
“百姓的保护伞,泼皮的终结者。”
“现在去外城东区执勤。”
领头发号命令的是正是青鱼帮李哥。李哥见到林安立刻走上前去。
“巡检司的李头儿想跟咱们谈谈,看样子是服软了。”
“中午叫他去太学,我上午没空。”
林安进过漫长的一月时光把这些无业游民改造成了民间安保团,直接接手巡检司的日常工作,借着皇城司与巡检司争夺内城执法权的功夫,把外城慢慢划入自己的执法区,借着不错的办事效率跟温和态度勉强站稳了脚跟,现在正在一步步排挤巡检司。
通往太学的路上,不少小贩的摊位上都挂着一个小旗子,上面仅仅只有一个“泥”字,但明显周围的人更喜欢去那些摊贩哪里购买物品。用林安的话说,这是泥菩萨连锁摊贩,你交钱,我给你点秘方顺便保护你合法做买卖。起初摊贩认为这是在收份子钱,后来发现林安给的秘方的确更受人欢迎,而且也没其他人来惹事,也就乖乖上交了。
摊贩的生意自然不全是秘方的功劳,自己家的连锁摊位,更应该让自己人去尝尝,买买。保安团、中介处、花楼联合会等等一系列的集团公司都要去购买自己家的东西,再说一个摊贩的物品好坏也差不了太多。
林安有时候也购买一些摊贩的东西用作奖励,这也成功把几个摊贩捧红了,尤其是清风楼前的包子摊,每天一大早保安团就在那里吃饭。
太学门前,十位学子站在其他三四十人面前高声唱歌:“黑夜中谁在温书。状元郎享受孤独,用经文去征服,走上人生巅峰,云再黑风再吼,不能让我停下征途,一滴泪在半路回头,我只有读书读书。”在这十个人的带领下,一群人在太学里面纵情高歌。林安的学习班开了第二期,招收了不少人,有些人是主动加入,有些人则是家中长辈听说了,就掏钱送自己的儿子、孙子进来。
反正是第一班带第二班,林安也没什么压力,掏钱雇佣了王维阳来帮忙,特意任命他为泥菩萨学习班的副校长,还奖励了他几笼包子,不过那些包子还是到了林安的肚子里面。
“很有年轻人的朝气,不错不错。”林安背着小手,在众人面前巡视。
“请先生训话。”
“乐学实学,挑战科举,勤勉向上,榜上有名。好了,赶紧去温书吧。”
早上唱完班歌,众人依次解散回学堂读书去了,精气神更那些没加入学习班的完全不一样。
王维阳却拉着林安往没人的地方去了。
“我祖父问你,在憋着什么坏心思呢,这几日御史台也不到处咬人了。”
“最近跟御史台的人谈崩了,把他们给封号了,这几天他们从我这里收不到半点消息。”林安揉了揉脸,最近感觉有些发福了,看来不能老坐在屋子里面啃包子。
林安搬来一个摇椅,躺在上面开始闭目养神。
“最近朝中有不少人在弹劾吕夷简弄权。我看吕夷简会先一步被贬。”
“嗯。”
“坊间传言,你要一扫无忧洞跟巡检司,你可曾听闻。”
“嗯。”
“你回一句话啊,最近你到底在忙什么。”
“小阳啊,我给你个机会,今晚陪我去樊楼赴宴,不要急的答应我,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要踏上我这条船。”
林安起身开始拿着他那截树枝,走向了学堂,不一会王维阳就听见林安的打骂声。
“掏钱来我这里睡觉是吧,看我不打死你。那个谁,帮我摁住他。”
林安边打边念经,后世的鸡汤不要钱的给他喂去。采取了物理与精神的双重打击。
王维阳则躺在了摇椅上,望着天空上的白云思考着自己的前路,科举为官,一条康庄大道就在眼前,可心里总是好奇林安的道路又是什么样的,那个少年总能给人带来一丝新奇。
中午时分,巡检司的李头儿如约而来,林安则坐在院子里一颗树下乘凉。
“李头儿,单刀赴会,煞有一番古代名将之风。”林安起身往前迎接。
“泥菩萨少年英杰,李某多有耳闻。”李巡检心里暗自叹息,底下的人听闻要来太学,一个个都缩了回去,任谁也不想被扒光,让郎中抬在大街上招摇过市。
“林小哥,我也不绕弯子了,还请小哥给兄弟们留口饭吃。这一月以来巡检司的人走夜路就被人套麻袋,不少人都只敢白天走路了。”
“哎哟,李头儿手下的人走夜路怎么这么容易招鬼啊,是不是那些人不干净啊,李头儿不自查,来烦我干什么。”林安满脸无辜,那些法子自己就这么一说,花臂李哥也就那么一听而已。
“林小子,你是铁了心砸我们的饭碗了。”李巡检怒目而视。
“想吃饭,你也要守规矩啊,你手底下的的人手脚不干净,摊贩们商户不敢站出来,我就帮他们出个声。小马,把我定的规矩给李头儿说一下。”
脸上带着一张马头面具的小马,从学堂里面走了出来,大声朗读林安写的《保安团守则》。
“你以为别人不明白你的心思吗,想吞下外城,好大的胃口。”
“李头儿,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胃口一向很好,听说巡检司从一月前空出了许多位置,李头儿查过那些新人从何而来吗。”
林安的话语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巡检司自从吕夷简坐镇开封之后,大量人员开革出去,为了对抗皇城司,又补充了不少身家清白的人进来,李巡检自然也帮助不少“自己人”进来。
“李头儿,你可没少拿我的钱啊,我也不让你吐出来,就当养老钱吧,李头儿尽早抽身才是上策,跟我谈判,李巡检就这身官衣能当筹码。”
无间道,林安可看过几遍,这年头一份清白文书,送人进巡检司都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尤其是巡检司大换血,又急需人手的空隙。林安常听人说机遇有多么的重要,自然会比常人更能把握住机会。
“你到底想干什么,市井小民也敢控制巡检司。”
“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几个朋友总不能当无业游民吧,他们可是凭本事进去的。李头儿拿上五十贯,去汴梁外种块田地,我看是极好的一件事。”
李巡检神色恍惚的走了出去。
林安一把抓下小马的面具,明明汴梁外城的犯罪惹事的人少了那么多,我怎么就这么像一个坏人呢,李巡检他纵容手下为非作歹那么多年,怎么就跟个好人一样离场了。
林安冲着小马就骂:“都怪你,带了个面具,搞得我像一个幕后黑老大一样。”
小马不知所云,但还是冲林安笑了笑,他的家就在外城,而那里现在再也没有官差横行霸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