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汴梁,华灯初上,樊楼四周却人满为患,达官贵人的马车络绎不绝,任守忠站在高台之上,看着斜阳照在樊楼门口那一位位才子佳人身上,落日余晖给王公贵族披上了一层淡红的外衣。
胖管事在小厮的搀扶下,战战兢兢的垂首待命。豆大的汗滴从脸上落下,肥嘟嘟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可周围几个小厮牢牢注视着胖管事,好似一群饿狼要生吞活剥了胖管事。
“怂恿皇城司去庆恩楼闹事,暗中泄密官家行踪,樊楼的胆子这么肥吗。”任守忠满脸戾气,双手紧紧抓着栏杆,此时官家已经出了皇城,看着楼下那些达官显贵的后人,任守忠内心万分苦涩。
胖管事两股战战,一旁的两个小厮上前卖力抬起:“任都知,我迷了心窍,猪脑子吃多了,愿意受罚。”
任守忠黑着脸一刀劈到一旁的小厮身上,顿时小厮身上血流不止。“给我滚出去,他还不用你们来搀扶。”
小厮们冷冷看了一眼胖管事与任守忠,纷纷满脸镇静的退了出去,地上的小厮仍然喘着粗气。
“任都知,不要逼我,这一应过错,我都承担,今晚的盛会可万万不能耽误了。”胖管事慢慢挪了几步,把脚轻轻放在倒地小厮的肚子上再缓缓用力。胖管事的一双肥手指了指房门,满脸的痛苦与无奈。
“要钱不要命的蠢货,迟早要你看看皇城司的大牢。”任守忠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就摔向门口,门外隐约听到几声惊呼,任守忠推开房门,一个小厮面部鲜血直流,一个陶片正插在脸颊上,任守忠上前一脚就把小厮踹倒在地,楼下几个壮汉立刻向楼上赶来。
随着太阳越发偏西,一队队官差逐渐进入樊楼的街道,摊贩们与沿街的店铺内都有汉子在扫视四周。
汴梁的街道上,身穿青鱼云纹白衣的官家赵祯正在张茂则的带领下游赏汴梁。身后几个黑衣壮汉目光在周边百姓身上游荡。
街道上出乎意料的清净,赵祯寻了一处包子摊开始歇脚,街道上突然人头攒动,百姓从一个方向迎面而来。
其中有几个手臂带有红丝巾的在高声叫喊:“注意维持秩序,有序离开,不要踩踏,照看好自己的崽子跟财货。”
赵祯坐在包子摊上点了一笼素包子:“老丈,可能给我讲讲,这是为何。”赵祯指着人流。一旁的几个汉子好像大敌临前,纷纷注视着人群流动的方向。
“官人是外地来的吧,今日是庆恩楼办才子盛会,百姓们也去乐呵乐呵,看样子是下午散会了,官人可要再尝尝羊肉馅的,汴梁的泥菩萨每日早上必然要来我这里吃上一笼。”老头满脸自豪,在说起泥菩萨喜爱自己包子时更是神采飞扬,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笑得好似一朵菊花。
官家赵祯好像脑海内浮现出了那个顽皮小子。邻桌几个汉子听到后,立刻又叫了几笼,嘴里还大声夸奖着包子。
“赵官人,咱们该去樊楼赴宴了,时间不早了。”张茂则在一旁小声提醒。
一旁的老头却撇了撇嘴:“樊楼的晚宴怎么比得上泥菩萨的。你们不住汴梁,不晓得前些时日花王大会的壮景,今日莫要去什么樊楼,看一看庆恩楼才是正经事。不去会后悔的。”
“快来几笼包子,林小哥正在庆恩楼等着呢,你也快点收摊,咱们那里还给你留位置了。”花臂李哥匆匆忙忙跑了过来,提溜着几笼包子就跑了。
老头不好意思的看着面前的贵公子,不太好意思开口赶客。
官家赵祯瞧着满脸窘迫的老头,连忙吃完餐桌上的包子,伴随着老头满脸的歉意,赵祯离开了包子摊。
庆恩楼的一处房间内,林安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要下雨了,快去支起雨棚。”
守在一旁的王维阳满脸迷茫:“你做噩梦了吧,这天这么热你开什么玩笑,雨棚支起来还怎么让人观看表演。”
林安拖着身体就要起来,王维阳无奈只好去让人准备。
“晚上文会还未开始,你再睡会吧。”王维阳端着一碗药汤准备喂给林安。
林安穿好衣服,拉着王维阳就往外走,“这场晚会你是主角,无论何时都要让人看到,你现在却在这里照顾我,你好让我寒心啊,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在今天吗。”林安一副恨其不争的模样。
一个个雨棚被小厮们树立起来,林安的话语无疑是最有分量的,节目也被重新调整。
在落日的余晖中,一阵阵锣鼓声响彻庆恩楼的街道。片刻之后烟花升起,在空中绽放,人们各自安坐,好奇着夜晚,林安能带给众人何样的惊喜。
林安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庆恩楼当家做主满脸焦急:“小官人真的会下雨吗,雨棚可遮不住外面的百姓,而且几处楼台被雨棚遮挡了视线。”
“只是有些感觉罢了,看表演吧,我缩减了一些表演。”林安感觉有股别样的眼光在注视着自己,浑身有些难受,扭头回望时却没有什么发现。
庆恩楼大厅内,赵祯看着露台上的林安,越发觉得少年郎颇具聪慧,这大厅内的藏头诗与残词佳句,赵祯看的不亦乐乎,感受着汴梁才子风气,暗自记下几个学子的姓名。
张茂则满脸惊诧,林安也太敏感了,只是盯了一会,就差点回头从人群内找出自己。
待庆恩楼内外安静下来。花王姑娘身穿嫩绿长裙缓缓登场,楼台间条条丝缎落下,一位位姑娘借着丝缎而落,《丝绸飞天舞》在几位姑娘的身姿下展现出来,一根根丝缎承受着姑娘的重量,姑娘们如同花间的蝴蝶在丝缎间飞舞腾挪,无论是楼外的百姓还是楼内的众人都目不转睛。
花王姑娘在舞台上点亮手里的一盏明灯,以舞台为中心,庆恩楼从下到上依次灯火被点亮,而街道摊贩商家的灯火如同一条长龙绵延四方。引的众人惊呼连连。
“林小哥,有几个辽人闯了进来,身穿汉人衣衫,可那股羊骚气隔得老远就能闻到。”花臂李哥面目凶恶。
“闹事,杀,不守规矩,打。不要怕惹事,有些事到面前了可躲不过。”林安站在露台上,手里的茶杯上一道水波出现。
十位青衣学子缓缓登上舞台,每个人都深吸了一口气,作为最早的第一班,每个人在被林安所影响,而今夜他们将做出人生最为重大的改变。
擂鼓声突然响起,厚重的嗓音从舞台上发出:“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伴随着歌声,暑气也急速消散。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刹那间狂风大作,学子的衣衫被吹的猎猎作响,林安站在露台上感受着夏日的清凉。
伴随着少年人怒吼般的歌声,暴雨倾盆而下,学子的衣衫被骤雨打湿,舞台下仍然有百姓在看着舞台上的学子,似乎要牢牢记住这几位青年。
安吉带着几位小厮向众人分发着蓑衣纸伞。清冷的天气却无法浇不灭百姓心中的一团火焰。
“星火已经散出去,就看汴梁的风雨能否吹熄着团火焰。”林安喃喃自语。
王维阳在一旁浑身颤抖:“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我也要去唱。”
林安微笑着看向王维阳“你的任务是征服在场的才子、官吏、商贾。清醒一下,你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