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恩楼外的雨势越发剧烈,庆恩楼内热闹非凡,才子们纷纷推杯换盏,大堂内,不少学子吟诗作对,安吉在一旁主持,临时出题,而太学生们七步成诗,博得阵阵欢呼。
“哪位官人想要回家,楼外备好了马车。”小厮的声音在楼间回荡。
张茂则回身看了一眼官家赵祯,此刻的赵祯正全身心投入在大堂内的诗文比拼上,那个叫王维阳的青年连连击败数位才子。而一旁的蔡襄则把诗文端庄的书写在一面白屏上,供人赏阅。
几个壮汉悄无声息的潜行,目标直指二楼栏杆处的赵祯,林安的目光随着花臂李哥的指引,也看到了官家赵祯,当时脑袋就开始发懵,没有思考来龙去脉,就起身向二楼冲去。
官家赵祯的鼻子突然闻到一些腥臊味,皱着眉头往回身望去,几个皇城司亲从官已经醉倒在桌子上,张茂则满脸大汗。气味从几个壮汉身上发出,赵祯好像闻到过这种味道。
张茂则腿都软了,皇城司的亲从官不知何时被人撂倒,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去打那几个辽人壮汉,张茂则可记得清清楚楚辽国觐见使臣身上就是这个味道。
就在几个汉子快要接近赵祯的时候,一把把菜刀捅到了壮汉们的后腰,几个右臂携带红丝巾的汉子立刻用手臂牢牢拷住辽人,三人一组,牢牢锁死辽人,身后还有个人在不断补刀嘴里却大声喊到:“才喝了点酒,怎么就晕了。”
大堂之上,王维阳开始纵情高歌,琵琶古筝声音伴随着王维阳的歌声传遍四方,一坛坛美酒被抬上大堂,“诸位,饮酒,无酒哪有诗文。”王维阳喝着白开水,满脸通红的向人劝酒,一首首大作层出不穷,人们纷纷看向那个张狂肆意的青年,好酒量,好文采,自然博得众人喜爱,而姑娘们也爱看那副面皮,风流倜傥的才子模样也被在场的画师描绘下来。
林安看着一具具辽人尸体被抬进二楼的房间内,心里总算平静下来,真想质问官家赵祯怎么来庆恩楼了,今天的麻烦还真是络绎不绝。
“赵公子怎么来庆恩楼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小猫小狗惊扰了贵人也不好啊。”林安躬身行礼。
赵祯不晓得刚才的凶险,满脸平静:“听百姓推荐而来,今日的文会办的属实不错,楼下那个几个学子你可认识。”
林安内心狂喜:“居中那个名叫王维阳,颇有才华,多亏官家仁慈,自我进了太学便跟随这位哥哥学习,此次王哥哥应邀来帮我助阵,还谢绝樊楼的才子文会。”
一个有情有义,满腹经纶的翩翩君子形象在林安口中展现了出来。赵祯注视着大堂内王维阳,思索着什么。林安也躬身告退,与张茂则开始闲谈。
“官家真是有帝王风度,几个虾兵蟹将也无法惊扰到官家品诗,这次你们皇城司真是好本事,到现在我都没发现他们在哪里保护官家。”林安拍着官家与张茂则的马屁。
谁知张茂则的脸越来越黑,官家赵祯就不知晓刚才的一切,但看着林安恭维的样子,缓缓道:“官家是真龙降世,那些辽狗岂能伤到官家,你速去叫樊楼把任都知叫来,派你的人保护好官家,只要官家安全回到皇宫,今夜的功劳我替你记下了。”
林安隐隐感觉不对,甜枣有了,大棒怎么迟迟不落下,林安只好吩咐花臂李哥亲自跑一趟樊楼。
樊楼内,任守忠站在一处屏风后面,满脸愤恨,底下跪倒着数十位皇城司的指挥使,“官家申时(下午三点)出宫酉时三刻(下午六点半)回宫,现在你们竟然找不到人在哪里。”
“任都知,官家在一个包子摊上断了消息,传递信息的密谍在清风楼的巷子内找到,严查清风楼跟泥菩萨才是最重要的。”
“任都知,宫门眼看就要落锁了,还是派人大肆搜捕吧。”
“任都知可万万不要听他胡言,现在所有目光都牢牢注视在此处,若让人知官家不在此处,恐有居心不良的人趁乱而起。”
“你是在污蔑赵氏宗亲吗,也不怕被八大王活活打死。”
任守忠看着底下的人七嘴八舌的吵闹,顿时心惊胆寒,一个个平时里满是忠臣孝子,但现在开始为自家主人狂吠。任守忠只能牢牢控制住几人,拖延消息泄露的时间,寄希望于张茂则与自己的干儿子乔云。
花臂李哥浑身湿透的站在林安面前:“林小哥,咱们这里出不去了,几辆马车在半道让人射杀了,我躲在暗处看的一清二楚。”
林安敲打着桌子满脸通红:“孤岛吗,真是厉害,一场夏雷炸出了多少孝子贤孙,忠臣志士啊。”
“一场富贵就在眼前,让兄弟们收好紧要出口,按战时训练开展,配菜刀,穿竹甲,让各位老爷们回屋子里看看武打戏。”林安面目狰狞,开始佩戴自己的铁甲。
“林小哥,是虎爷下手,还是樊楼惹的麻烦,兄弟们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啊。”花臂李哥突然认识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世道啊,皇帝小儿不让咱们好好过日子啊,今夜死了的兄弟,我养他们妻儿一辈子,给他们娘亲养老披麻。怪我太贪心,误了大家性命。”林安推开房门,冲着面前的保安团众人就磕了三个响头。
李哥上前搀扶起林安:“林小哥带着兄弟们过上了好日子,现在有人来惹事,兄弟们自然也要拼上一拼,家里独子的摘下红丝巾去维持秩序,其他人跟我去防守,庆恩楼可比相国寺好守多了。”
众人相互应和着李哥的话语,丝毫没有担心自身的安危。
“林小官人,俺们本来就是个泼皮,小哥给俺们一条路走,现在摊贩看俺们都乐呵呵的,俺们心里也高兴,俺们定能包好小官人的安全。”
随着一声呼和:“保安团!”
“虎!虎!虎!”一众人都散开了,林安望着散去的人群很想说,该保护的是三楼的那位真龙,可到嘴边又咽下,真龙也没给保安团开工资啊,林安自己提溜着一把菜刀往三楼走去。
花臂李哥满腔热血,林小哥的口号就是好听,一喊心气神都提起来了,搞不好林小哥会一些法术,暗中加持在众人身上。
花臂李哥的想法却从口中喃喃自语出来。一旁的几个汉子开始回忆林安通阴返阳,怒杀凶虎,暗养药傀的事情,立刻感觉心胸内有无穷力量,暗自喊了几声:“虎虎虎。”
三楼的一处房间,张茂则满脸惊恐的看着林安:“你要弑君吗。”
林安挠了挠脑袋:“这菜刀是防身的,现在暴雨把咱们这里变成了一块孤岛。外面辽人的密谍守着大门,实在不好出去传话。”林安没有提那些手持弩箭的贼徒,在场的人都明白,辽人不可能把赵祯完全封死在这里,皇城司与巡检司里面都有叛徒在作祟。
庆恩楼当家人如同一只鹌鹑,跪倒在官家面前,林安皱着眉头看着张茂则:“可否让皇城司的亲从官现身,这时误伤就不好了,还请官家信任小子我。”
一道惊雷响起,张茂则满脸苦涩:“那几个亲从官都以身殉职了。现在官家就只有你我二人守护。”
庆恩楼当家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好像被暗杀的是他一样:“俺崽子才刚满月啊,就要陪着俺下黄泉了。”
“哭什么,还有保安团呢。”
“你还指望那些泼皮,老夫的狗都比他们强。”哭声越发刺耳。
林安看着赵祯耸了耸肩:“安心,保安团保官家平安。”
一道雷光闪过,林安带上一副面甲,狰狞的面孔,凶恶的獠牙,一副恶鬼的面孔出现在林安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