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寺,平静的一天,昨夜的暴雨把暑气带走,老僧看着小沙弥们一个个在追逐打闹,满脸微笑,自己的大弟子穿着一身青色短袍,向几位信徒讲解着佛经。
古树下,老和尚前所未有的满足,直到一张脸把这个祥和的氛围打破。
张茂则带着林安来到了老和尚面前:“慧叶大师,劳烦您留出一处僧院,这位小官人要来这里吃斋念佛。”
“老和尚,好久不见。”林安嬉皮笑脸,被和尚的大弟子净空带走。
一处僧院内,林安叼着包子,看着眼前的老和尚,林安满脸困惑。
张茂则在老和尚耳边说着悄悄话,不时还看向林安,林安不用动脑子就知道他们在谈论自己。
林安突然感觉有些无力,身体摇摇晃晃,看向一旁的王维阳,好似出现了重影。
大弟子净空立刻从林安身后抱住。口里开始默念《金刚经》,不多时僧院内各处都冒出僧人,纷纷坐地高声诵读经文。
老和尚一双满是褶皱的手扶住林安的胸膛,经文声从嘴里发出。
林安睁开眼睛,吐出了口里的包子:“这是干什么,你们把我引到这里,就为了让我听经文。”林安开始挣扎,奈何大弟子净空双臂太过有力。
一个小太监高声惊呼:“快看他脸红了,还浑身颤抖。”
一众侍卫跟太监满是崇拜的看向老和尚。就连几个僧人都开始抬头往向慧叶大师。
“秃驴,小爷快喘不上气了。”林安一双充血的眼睛牢牢盯着老和尚。
王维阳率先发现了不对劲,连忙让净空和尚松开林安。
林安跪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手指着一个小太监:“你过来,让小爷给你除魔。”
封建迷信害死人,他是被抱的太紧充血了,现在让人当有邪祟入体了。
张茂则一脸凝重,慢慢走向林安,突然一支冷箭射到张茂则脚边,林安抬头一看,只见张茂则袖口亮光一闪就没了踪迹。
林安暗自心惊,这张茂则是要玩阴的吗,林安警惕的走向冷箭,随手摘下箭尾的书信,自己在一旁看了起来。
每当有人上前时,林安都会退后一步:“你们就这么对待功臣吗,我在这里住几天,你们回去吧,不要老盯着我了。”
张茂则满脸微笑:“林小官人,任都知现在还在皇城内跪着呢,皇城司与开封府大牢都住满了,这几天就让小太监来照顾林小哥吧。”
在林安的注视下一个个僧人侍卫退出了小院。
几个沙弥抬着几个食盒进来,言称是清风楼送来的。
张茂则拉着老和尚往门院外走了,林安见他们关上大门,一脚就踹到时候王维阳身上:“今天的事知道多少,给我说个明白,好端端的让我听和尚念经。”
王维阳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林小哥,庆恩楼的氛围着实吓到官家了,尤其是你坐在尸骸面前吃包子的场景,有人多嘴了一句怕你是邪祟入体,官家就让张公公带你来这里软禁了。”
“说全了,有你祖父吧,还有其他相公吗。”林安打开食盒,开始吃包子。
“林小哥就是聪慧,其他几位相公都参与了,我听祖父说,他从来没看见过一群大臣,讨论一个孩子的判决。”王维阳也坐在石桌前,开始吃包子。
“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吗,说对了有奖励。”林安一脸神秘,就是嘴里的包子太破坏气氛。
“无非是身负血仇,起兵抗辽呗。”
“那是你祖父的话,我要听你心里的话。”
“谋朝篡位,起兵造反,你在民间养望,又在朝中排出异己,范仲淹欧阳修一个个忠直之臣都被外放。手里又有保安团作为士卒,过上几年登高一呼,说不定能成。”
林安目瞪口呆:“你就是我的张良,诸葛亮,司马懿啊。”
“你当真了?”
“你逗傻子呢,我干什么要当皇帝啊,我现在都比皇帝快活。”林安叼着包子看着大门,十分担心有刀斧手冲进来,把两个奸贼给砍了。
这下轮到王维阳吃惊了,“你还真想过,大逆不道啊。我现在下贼船来的急吗。”
“告诉你个小秘密,开封府巡检司让我渗透了,底下的官吏都在换成咱们自己。用不了几年咱们就不用看皇城司脸色了。”
王维阳脸色煞白,终于发现自己的贼船是多么豪华了:“你还有什么没说的吗?”
林安从食盒内掏出一个羊首面具,套在王维阳头上:“冰山一角,你安心考科举,文坛领袖迟早是你的。以后御史台的事可以参加了。”
整个下午林安都在向王维阳灌输自己的理念,从改革官吏制度到反攻辽国,小到百姓纠纷解决要官府插手到两国外交处理。王维阳感觉世界在改变,而自己却跟不上林安的步伐。
王维阳迈着朦胧的步伐,头顶着一副羊头面具就走了出去,路上不时有人低头行礼。王维阳终于知道这幅面具代表着什么了,地位,权利,百姓,一个个词汇开始在脑海内浮现,刹那间,他仿佛看见自己的娘亲在门口挥手。
“娘,孩儿好想你啊。”
“少主人昏倒了,快去叫郎中。”
…………
一处幽静的房间,淡淡熏香从香炉里发出,不远处王曾相公正在把玩那个羊首面具。
王维阳缓缓这睁开了眼睛,第一时间就搜寻母亲的身影。
王曾相公立刻走了过来:“孙儿近几日受了惊吓,又思虑过度,莫要再去寻那林安了。”
王维阳缓了缓神,开始讲诉今日的遭遇。
“这面具不止一副吗。”
“林安说羊首面具主管御史台的一应事务,今后恐怕不少弹劾奏章都要经过孙儿之手。鸡首面具由安吉佩戴,昨夜的才子盛会便是此人主持,面具数量恐怕在十副以上。”王维阳满脸苦涩。
“不可能,林安此子才入汴梁,哪里能撬动如此多的行业。”王曾相公满脸疑惑。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皇城司各队人马,巡视着汴梁,各处街道不时传出哭喊声与求饶声。
一个乞丐,慢慢拖着病体往清风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