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来到大殿的时候,宇文晔正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看着太后。太后的脸色不大好,有些微微惨白。她微微皱了皱眉,又扬起了笑容。
“倾城见过太后娘娘千岁金安。”
太后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倾城,淡淡地应了一声。
倾城看向宇文晔,笑着问道:“皇上,太后娘娘是有什么事情吗?这么早就来未央宫亲自找皇上。”
宇文晔淡淡说道:“昨日贤妃之事,东唯在瑶双房中搜到了一瓶鸩毒。”
其余的话,宇文晔也不用多说,倾城自然也就明白了。于是,她笑着说道:“太后娘娘稍安勿躁,让皇上把事情真相查出来,自然会还瑶双姑姑一个清白的。”
太后斜眼看了一眼倾城,“哪里都有你多嘴!哀家的人,难道你会比哀家更了解么?!”
倾城垂了垂眉,没有多语。
宇文晔却冷笑了一声,道:“母后,倾城说的自然是道理。凡事都讲究的是证据,您是一国太后,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您就安心回长寿宫,朕自会定夺。”
太后见事情并无回转的余地,冷着脸起身,“皇帝都这么说了,哀家也无话可说,希望皇帝能够秉公处理,莫要冤枉了好人!”
宇文晔微微一笑,“母后放心,朕绝不存一丝私心。”
太后甚至都没再回头,就直直出了未央宫。倾城满眼担忧地看着太后离开的背影,几乎愣了神儿。宇文晔唤了她几次名字,她才回过神来。
“怎么闷闷不乐?”
倾城撑起了一个笑容,“自然是没有,有皇上保护,倾城很开心。”
宇文晔静静地看着倾城,说道:“倾城,不论你是否真的开心,朕都会做下去。这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朕必须这么做。”
倾城淡淡地笑了笑,“既然随着皇上回来了,倾城自然不会多说什么。皇上想做什么便做罢。”
宇文晔张开双臂,抱紧了倾城,一时无语。
瑶双被送交到敬事房后,便一直被关押在那里。太后三番两次派人询问宇文晔进展如何,可是不论是未央宫的人还是敬事房的人口风都很紧,不会透露给太后任何一个字。
就这样直直过了半个月,倾城甚至都会偶尔问一问宇文晔瑶双的事情,可是宇文晔也只是哄着她什么都不多说。
整个皇宫的气氛都被瑶双的事情压到了一个最紧绷的气氛。妃嫔之间会偷偷交头接耳,宫人之间会悄悄传起小话。
有些人说瑶双下毒欲杀死皇子的证据已经确凿,有人说瑶双已经在牢中自尽,还有人开始传其实瑶双下毒想杀死皇子是太后的意思,皇上和太后其实早就面和心不和。
谣言渐渐四起,可是宇文晔却依旧跟没有事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唯独只字不提瑶双的事情。太后若传话要见,他便称朝中事物繁忙,南宁王还未离京,自然有的是借口。
可倾城似乎隐隐约约猜得到,宇文晔想要做些什么了。
郦贤妃死了,其实最惊慌失措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皇后。然而,事情都过了半个月,宇文晔却始终没有给郦贤妃的死任何一个结论,只是抓了瑶双,可瑶双如何处置,依旧没有答案。
陪在宇文晔身边这么多年,皇后自然比任何人都了解宇文晔究竟是何人。他绝不会无缘无故抓了瑶双,更不会这么久都不给一个合理的答案。那些小话便传到了她的耳中。
太后与宇文晔不和皇后比谁人都清楚,那么那些小话就一定不是空穴来风。郦贤妃不明不白地暴毙,宇文晔却打着有人欲害大皇子的名号来办这件案子,足以让皇后心中不安。
谁都知道郦贤妃是她皇后的心腹,而皇后又是宇文晔的人,杀了宇文晔的人就等于跟宇文晔撞了个正着。那一定是要跟宇文晔过意不去的了。而瑶双又正巧是太后的人,太后本就与宇文晔相互为敌,可以把此是当做是太后向宇文晔宣战。
最终,坐不住的人始终会是皇后。她开始摸不准宇文晔的心思究竟是如何。
皇后来找宇文晔的时候,宇文晔正准备从御书房回未央宫。见皇后款款而来,宇文晔的唇角勾出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有人坐不住了,这是好事!
皇后走到宇文晔面前行礼道:“臣妾见过皇上万安。”
“皇后不必多礼,起身罢!”
皇后似乎迫不及待,也顾不得些许,便说道:“皇上,臣妾可否借一步说话?”
宇文晔挑了挑眉,点头。独自回到御书房,关上了门,皇后便急忙问道:“皇上,郦贤妃的事情……”
宇文晔眯了眯眼睛,“朕不是命人去查呢么,你急什么!”
皇后摇头,“皇上,现如今皇宫上下流言四起,都传皇上与太后不和,皇上难道不着急吗?”
宇文晔冷哼,“这难道是假的么?况且,证据确凿,朕只不过是秉公处理罢了。”
皇后忙道:“皇上,要知道,谣言时间越久,对你就越不利呀!郦贤妃毕竟是妃位的品级,莫名暴毙定是要给一个说法的。好歹要给她的家中一个说法呀!现如今种种证据都指向了瑶双,不论是不是瑶双做的,都是一个好机会不是吗?”
宇文晔想了想,眯着眼睛问道:“皇后的意思是……?”
皇后深邃地一笑,“皇上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何不快刀斩乱麻呢?”
宇文晔似是明白了皇后的意思,会心一笑,“既然这是后宫中的事情,那皇后便接手处理此事罢!”
皇后的笑容越发深邃,“是,臣妾遵旨。”
于是,瑶双的事情在这半个月后终于有了新的动静,就是皇上政务繁忙,无暇管理后宫事宜,便让皇后代为查证。似乎,瑶双的生死大权就在这一上午的时间里,换了主人。
皇后接了宇文晔的圣旨,便直接闯入了敬事房。敬事房毕竟不是审犯人的地方,所以牢房极其简陋,瑶双被关在这里不过半个月,可是已经被折磨得几乎没了人形。
皇后冷冷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牢房中抱着双膝坐在地上的瑶双,她的头发凌乱不堪,衣服污浊不堪,头埋在双膝里,几乎不管外面的任何动静。
“瑶双,本宫劝你还是老实招了罢!欲害皇子,误杀贤妃,这罪名可不小,为了少吃些皮肉之苦,你何苦硬扛着呢!”
瑶双听到了皇后的声音,才有了反应,缓缓抬起了头,她的脸脏极了,眸子腥红,整个人看起来可怖之极。
“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会承认!”
皇后冷笑一声,“你以为本宫不敢杀了你么?!告诉你,所有证据都说明是你下的毒,你何苦故作清高?难不成,你还想拖太后娘娘一起下水不成?”
听到了这句话,瑶双忽然跟疯了一般,冲到栏杆旁,疯狂地怒吼着,“不关太后娘娘的事情!不要牵扯太后娘娘进来!”
皇后挑眉,“哦?那么你就是承认是你做的咯?”
瑶双忽然愣住,良久,她开始疯了一般的大笑,笑得整个牢房都有她的回音,可怖之极。直到笑到气都喘不上来,瑶双才停止了笑声,说道:“对,是我干的!是我干的!反正你们要的就是这个答案,我给你们就是了!只是你们若是敢牵扯到太后娘娘,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皇后似乎对瑶双后面说的话不再感兴趣,她非常满意瑶双承认了罪行。示意止烟将画押的状子拿来。牢头将牢门打开,抓住瑶双的手,按住红泥,又按在了状子上画押。看着画押好的状子,皇后满意极了,对止烟使了一个眼色,转身便离开了。
止烟收好状子,点了点头,拿出了一瓶鸩毒丢给瑶双,淡淡地说道:“瑶双,你犯了如此大逆不道的罪,皇后娘娘还肯开恩留你一个全尸,你应该感恩戴德了。”
瑶双含恨的眸子死死地瞪着止烟,几乎是咬牙切齿。双手颤抖地从地上捡起那瓶毒药,眼泪与笑容一同迸发。
其实在牢里的这半个月,瑶双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东西。整件事情串联起来仔细回想的话,总会让人恍然大悟。她便知道,她这次是逃不掉了。
手颤抖得打开了瓶子,静静地瞪了止烟许久,将毒药一饮而尽。刚咽下毒药,就见她双手紧紧地掐住自己的喉咙,面露痛苦,与郦贤妃死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出一会儿,瑶双便面色发乌,七窍流血,倒地而亡。止烟冷冷一笑,对旁边的人说道:“该怎么说,什么不该说想必公公们比我更清楚。”说罢,转身离开。
第二日,瑶双在敬事房畏罪自杀便传遍了皇宫上下。据闻太后听说后当场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