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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三人的开始(一)

巫历2007年。

西部省,楚国国境内,左丗的“灵塾”,名为浅草野灵塾。

这里是左丗为了进行新鲜血液的培养,所设立的初等教育机构,通称灵塾,因为除了基础的知识教育之外,这所学校主要提供的是关于灵装使用以及灵力运用培养的课程。毕竟是为了左丗培养充足可靠的战斗力所准备的。

开设灵塾的是左丗的专门进行教育方面管理的第六分队。尤其是早期教育,包括从各地选择有希望有潜力的年轻学生,主要都是由第六分队进行的。灵塾是第六分队数个大型学校的其中之一,坐落在西部省北部的一处溪谷之中,也是离左丗本部最近的一处学校。

受到地理因素的影响,这座学校也是左丗内部学生最多的一座,绝大部分的学生都是由左丗本部送来的,包括大家族的适龄入学儿童,现役左丗队员的子嗣,以及一部分左丗直辖市的普通人家的孩子。

灵塾的课程要进行七年之久,最小的孩子六岁就已经被送入这里进行学习了,而最早也要到了十三岁才会从这里毕业,成绩足够优秀的毕业生会被送入左丗本部那里的,由七分队开设的高等教育部进行又一轮长达五年的学习。从那里出来的学生们,大部分都会直接进入左丗本队投入战斗,依照自己特长的不同被分入十八个左丗分队中,投入到保卫人类的事业中。

现在是四季之中的秋天,作物收获的季节。作为在灵塾的学习中很重要的一环,自己亲手进行农作物的种植也是一门必修课。学生们以班为单位,在学校的规划田中种植指定的作物,每日轮换值日生进行田地的照顾,每隔一周还要进行一次全体班级成员共同进行的下田。

这项必修课从二年级开始就在进行了,当然一开始因为学生们的年纪太小,不适合进行重体力活,所以分配到的规划田也非常的袖珍,基本也就是种一些花花草草的程度。到了四年级开始,才算是进行真正的种田,每个班都会被分派到一片至少二十公顷大的土地,对于仅仅只有二十到三十个人的班级来说,这份工作量已经十分巨大了。所以,如何合理地利用灵装来帮助农业活动,也是对于灵装使用科目上的一种锻炼。

务农的时间一般都是在下午下课之后,除此之外每日的值日生则要在上午上课前对田地进行一次打理。以此为代替,值日生们则可以不用上早课。早课的时间一般都是由班主任主持的,代理班主任则是随同值日生一同下田协助务农。

但是今天,三年七班的情况有点不太一样。随着值日生一同下地的不是代理班主任,而是正牌的班主任。而代理班主任,则是留下来主持早课。

三年七班的代理班主任叫做徐行智,听名字就知道,是个楚国本地人。代理班主任是个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因为徐老师是出了名的严厉,相比之下班主任的女老师则非常好脾气,所以学生们通常来说都更希望是班主任来主持早课。而今天的情况异于以往,引起了学生之间的一丝隐隐的不安。

早课如常进行着,大家在徐老师的监督下在体育训练场完成了对灵力感应的练习,进行了体能训练与灵装磨合训练,就跟以往没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就是,因为徐老师的强烈压力在压迫着所有人,没有人胆敢稍微偷懒吧。

一切如常,完成了早课之后,学生们回到了自己的教室。等到学生们都就坐之后,徐老师却也没有离开,而是坐在讲台前,默默地低头看着不知道什么书籍。

学生们自然也都不敢妄动,互相之间用眼神默默交流着。好学一点的学生开始找出课本看了起来,不怎么老实的家伙们则互相之间偷摸摸的传递着纸条,交流着对可能发生什么的猜测。

楚门松坐在教室的角落里。这是他自己向班主任要求的,并不是因为他的身高比别的学生要高。门松只是喜欢呆在角落的感觉。在家里的时候他也是如此,毕竟自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只不过走了好运所以能够成为楚家的养子。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了解到了这一事实。整个家族里只有长孙女楚翌一家对自己算得上是亲爱,但是随着今年楚翌转入第四分队实习,他在家族里最后的靠山也没有了。

门松知道,想要好好地活下去,就要做到默默无闻。不被人注意,不做引人嫉妒的事情,甚至能让别人认不出自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楚家的一员,是最好的了。来到灵塾,本以为可以摆脱家族里的种种琐事,获得一些自由,可惜,这里因为离本部太近的缘故,受到左丗本部的影响比想象中的更大。不说学生们,绝大部分的教员都明确的知道他是楚家养子这一点。

虽然在外人看来,楚家养子已经是个足够优秀的出身了,但是唯有身处此位的人才懂得,这样的身份所带来的只有源源不断的折磨,来自于身心的双重折磨。

今年的8岁生日那一天,也是楚翌姐在离开家里的那一天,她特意找到门松,告诉他说,

“姐姐不在的日子里,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这是叫他不要轻易死掉。

毕竟,楚家现在的继承形式,相当的严峻。老家主七十多岁依然健在,但是膝下却一个孙子都没有。楚家这一代所生的几乎都是孙女,孙子只有作为养子的门松一人。可是最近,次子家却突然生下了一位男婴。这也使得门松的处境越发难堪。毕竟不会有人希望自己家未来的首席继承人是个外人。

尽量表现的毫无野心,毫无能力,毫不出众,才能活得下去。

所以在学校,楚门松也尽量表现的冷漠而独立,从来不去与别的同学尝试打好关系,甚至就连值日的时候也会自己一个人独自去工作,从来不跟同班的值日生一起合作。时间长了,班级里面也开始渐渐地产生了种仿佛是在霸凌他的气氛。

反正同学们也知道,楚门松根本不想与他们相处。所以,干脆也就没有人会去搭理他。

这样也好,门松心里这么想着。只要不与他人产生关系,自然也就不会产生事端,不会被人所关注了。只要能默默无闻地活下去,等到与楚翌姐重逢的那一天就好。

所以,他也不怎么关心班级里面气氛的变化。反正无论如何变化,都与他无关。默默地看书,当好隐形人就行了。

可是,却有张纸条传到了他的桌子上。是隔壁的菲卡莉特传过来的。菲卡莉特是有着东方省菲尔特西安人血统的女孩,长有金色的微卷法,瞳孔的颜色是碧蓝的色彩。同样继承了菲尔特西安人的地方,还有她那超然的包容感。她也是班级里到现在少数还会主动与门松搭话的同学之一了。

门松看到传来纸条,本能的先是感到了麻烦。他本想直接把纸条扔回去,但是另一种微微欣喜的感觉却抵抗了这个动作。到底来说,在这种时候还会有人愿意与自己说话,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吧。

门松打开了纸条,上面用女生特有的可爱字体写着,

“我听说今天是有转学生来喔!”

是这样么,转学生啊。门松心想。

也难怪会今天会是代理班主任来带领早课,班主任估计是要去办理转学生的手续吧。

“会是什么样的人呢?转学生”

又传来一张纸条。

转学生会是什么样的人呢?门松感觉这与自己无关。反正都不相往来,最好是那种阴沉的家伙吧。要是再来一个菲卡莉特这样烦人的家伙的话,自己的日子就会更难过了。

门松转头望向菲卡莉特,对面则是双眼发亮,满眼期待地等待着门松的回信。

这样烦人的人,有一个就足够了。门松这么想着。就连回信都不想回,可是一旁的菲卡莉特的存在感过于强烈,装作没有看到的话回头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对此深有体会的门松决定还是简短的回复一下好了。

匆匆拿笔在传来的纸条空白处写了几笔,将纸条重新按照之前的折痕折叠好之后,正准备偷偷扔回去。

就在此时,教室大门被突然打开。被折成蝶形的纸条也正好刚从门松手中飞出。

进门的是女性的班主任,莱薇·特莉安,以及一个瘦小的身影。

他头上包有一圈绑带,将右眼遮蔽起来,乌黑的头发顺滑的垂下,长度已经超过了肩膀,让人一时间辨别不出男女,身穿着的还是左丗的外编制服,很明显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露出的左眼的目光在进门之时正好与空中飞至一半的蝶形纸条相接触。

露出来的左眼顺着纸条,与被开门声吸引了目光的楚门松相对视了那么一瞬间。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的,门松感觉有点眩晕。看到这个陌生人的眼睛的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冲破意识的壁障,突入自己的大脑一般。

门松甩了甩头,将这种不适感驱除出自己的大脑。他想确认一下刚才感受到的究竟是什么,再次向讲台上的两人望去,但是陌生人却始终低着头,不肯再把目光扫向室内。

“大家,我来介绍一下喔!这位是今天将要转学进我们班级里的新同学,来,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班主任莱薇向大家介绍到,同时微微催促着新同学做自我介绍。

但是新同学却对此毫无反应,露出来的那只眼睛紧紧地盯死着地板,一言不发。

台下的同学们先是短短地安静了几秒,但是强烈的尴尬感让所有人都有点坐立难安。大家看起来都非常想要就转学生这一话题进行交流,但是一旁坐着的代理班主任,徐老师的压迫感又让大家都不敢窃窃私语。

最后还是莱薇老师打破了这尴尬的寂静。

“看来是个比较害羞的孩子呢。那我来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新来的转学生左丗晓,以后就是我们班的一份子了,大家千万不能欺负他喔!”

即使是有着徐老师坐镇,班里面还是微微地发出了一阵细小的惊呼声。毕竟左丗这个姓可不是怎么常见的姓。被冠以左丗之姓的人们,都是来自于左丗本部收留的无家可归的孤儿,由于战争的原因,近几年左丗所收留的孤儿数量激增,以至于本部不堪重负,将这一任务移交给了楚国国政部去处理。所以,能以左丗为姓的孩子,已经几乎没有了。

想必,能够以左丗为姓,这个转学生必定有着某种重大的秘密吧。班级里的孩子们这么揣测着。

“那么你的位置,就坐在最后一排,菲卡莉特旁边好了。菲卡莉特举一下手。”

一旁的菲卡莉特应莱薇老师的点名,举起了自己的手。但是左丗晓却依然没有抬起头,却好像已经看到了一样,默默地走到班主任所指示的位置上坐下,全程头都深深地低着,在长长的头发的掩护下,没有人能与他目光相接。

见状,莱薇老师也只能微微苦笑,跟徐老师低头小声交流几句之后,重新站上讲台,而徐老师则带着自己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书离开了教室。

“那么等值日生回来之前还有点时间,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了。”

班里面被压抑了好久的气氛就好像突然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突然爆发开来。学生们纷纷抢着向老师提问,离得近的则直接将左丗晓围起来,七嘴八舌地发问。

楚门松不喜欢这种乱糟糟的气氛,但是也无可奈何。他现在还在回味着那时两人目光相交时的那种微微眩晕的感觉。这不会是什么幻觉吧,门松想要理解他到底看到了什么。这或许是他第一次如此的对他人感到兴趣,可是现在的环境不允许他去直接找左丗晓探个究竟。只能先把这个离奇的求知欲放到一边,等待着,找个四下无人的时候再去抓到左丗晓一对一的确认机会。

过不了几时,今天前去值日的三人也回到了教室,于是一天的课程正式开始了。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左丗晓却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人再有任何的目光接触,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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