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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人的开始(二)

巫历2007年九月二十六日

左丗第六分队所属,“浅草野”灵塾。

浅草野,也就是这所灵塾所在的溪谷之名。这所学校现有一千余名学生,大部分都是来自于左丗本部根据地的适龄儿童,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借读在这里的孩子,因为左丗本部虽然坐落在楚国国境内,但是并不属于楚国的领土,所以这部分学生姑且也可以被称为是留学生吧。

留学生所占的比例,在全部的学生之中大概有两成左右。

而在两成的留学生之中,更有寥寥几人是有着更为特殊的身份,比如是楚国的王室成员,重要高管的子嗣等,也有一些来自于更遥远的其他国家的孩子。他们入学并不是为了成为一名左丗,其中所包含的政治意义更为重要一点。相应的,他们也会被安排在特殊的留学班级中,不会受到灵塾关于灵力方面太多的教导。

毕竟,关于灵装以及灵能的使用,已经由左丗在世界范围内规定为了禁物。除了这些注定成为左丗的孩子们,灵力的一切都不会被允许外泄。

所以,在将楚国的高层子嗣圈禁在学校之中的政治意味之外,实际上楚国也愿意将自己的未来送入灵塾来亲眼见识见识,在凡人世界已经逐渐成为传说的灵装灵力究竟是如何一个样子。这份经历也为他们以后成为楚国下一任接班人之后与左丗之间的交涉打下了重要的知识基础。

因为不需要进行这方面的学习训练,所以留学生班是每天最早放学的。虽然说是放学,但是并不会让他们各回各家。实际上,也正如字面意义所说的,这些特殊的留学生实质上是被当做人质圈养在学校之内。即使是放学了之后,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观摩学习普通班级的训练,在陪同保护人的帮助下进行各自的补习之类,毫无自由感的活动。

下午的四点左右,正是留学生班放学的时间,一部分学生还未走出班级大门,就被保护人带走进行课外补习,另一小部分运气比较好的,被轮到了可以去观摩普通班级进行灵力训练的机会。对于他们来说,一周一次的观摩机会已经是难得的放松游玩的时刻了。

今天是周四,正是楚国排行第十七的王女楚亦舒一周一次的观摩机会。她选择的是一直以来从没有变过的三年七班。从她第一次进行名为观摩学习的活动开始,她就一直在关注着七班。从一年级到现在,一方面是因为周四的四点正好也是七班固定的下午练习时间,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她能跟固定的一部分学生搞好关系,无论是从她自己的角度,还是王室的角度。

一如既往,在名为保护人,实为监视人的关照下,楚亦舒坐在操场边缘的坐台上,关注着场内学生们的训练。

今天的训练,是以低灵力辅助下的运动训练。简单来说,就是为了让学生们适应使用灵力辅助运动的感觉,在普通的田径运动中添加低出力灵装来进行辅助,让学生们从低出力开始逐步学习掌握高出力灵力状态下的灵力辅助运动。

使用灵力进行辅助运动可以数倍乃至数十倍地提升人体的运动能力,但是想要灵活而精准的使用这个技术却并不简单,就好像骑自行车可以比跑步还要快,但是人并不是天生就会骑自行车的,必须要有一个逐步学习的过程。如果在技术不精的情况下强行高速骑车,其结果很可能会把自己弄伤。

从外表来看,其实这项练习相当的朴实无华,无非就是一群小屁孩在操场上跑老跑去,正如一般的学校会进行的体育课一样。区别无非是这群小屁孩腿上绑了一个小小的盒子,而这就是用以练习的运动辅助灵装了。人类无法直接的使用灵力,而必须要通过灵装的辅助才能从被称为“灵界”的非物质世界抽取灵力使用。灵装从灵界抽取一定量的灵力,人类再通过自己的精神力去操纵灵力完成自己要办的事,这就是简单易懂的灵装的使用原理了。

一如既往的,三年七班的训练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很快,眼尖的十七王女就发现了哪里有着些许的不同。

没错,三年七班,今天多了一个人。十七王女花了好大得劲,反复确认了几遍,才敢确定,原来只有二十四人的三年七班,今天多出了第二十五个人。每一位三年七班的学生她都认得,于是她开始远远地辨认,到底谁是新来的转学生。可是坐台离着训练中的学生们太远了,根本看不清脸,想要找出新来的可不太容易。

眯着眼辨认了半天依旧毫无收获的十七王女,最后还是因为眼睛酸涩不堪准备放弃了。正在这时,老师把在操场上四散着进行自由活动的学生们集合起来。在十分整齐的队伍中,有一个异常明显的异常点,引起了王女的注意。

一定就是他了。身在队伍之中,却与周围的所有人都有着微妙的距离感,就好像周围的所有人都在刻意躲着他一样,明明身处人群但却还是如同独自孤立了一样。三年七班之中有着这样的一个人存在,虽然接触不多,但是王女也是认得的,他就是所谓的那位阴沉的楚家少爷。虽然都姓楚,但是楚国王室与左丗的楚家实际上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可是今天的队伍里这样的特异点并不只有一个,就好像是往人群组成的池塘中的两角投入了两颗石头一样,将队伍的末尾两角砸出了一小片微妙的空档。

想必另一位就是这次多出来了的转学生了吧。阴沉的人增多了?看周围其他同学的反应,这个新的转学生看起来是个不怎么好打交道的人。但是身为楚国的十七王女,楚亦舒明白她所具有的任务。不管如何,先跟他聊聊看吧。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摆脱十七王女的魅力,即使是那个连话都不愿意多说的楚家外门少爷,也不会拒绝自己的主动聊天。

这就是所谓的王室的交际术,从入学的那一刻开始,楚亦舒就作为楚国的十七王女,具备了某种程度的外交意义。这三年间,她所学的最多的也正是所谓的交际艺术,与普通班级的学生接触,也是课程实践的一环。

很快,在老师集合训话完之后,就是短暂的休息时间了。学生们会来到坐台这里休息,就趁着这个机会去问问看吧。

————————————————————

这是左丗晓进入灵塾以来的第一趟灵力训练课程。

课程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所谓的低出力灵力辅助运动。对于三年级的学生来说,这个内容有点简单了,属于基础中的基础。可能这也是考虑到了晓作为插班生,他的具体能力如何还不明确吧。先从低难度的训练开始,探明了他的能力如何之后再指定针对性的训练计划比较好。

负责体育课程的是代理班主任的徐老师,是以严厉而著名的一位老师。虽然并不会大声的呵斥学生或者是体罚,但是尤其擅长以冷峻的气氛与眼神欺负学生。而低出力灵力辅助运动作为基础中的基础,其辅助效果也相当的不明显,大概就是能让学生们的立定跳远的成绩从一米五变成一米七,五十米跑的成绩从十二秒变成十一秒的程度吧。正是如此低幅度的辅助效果,要想灵活而精准的掌握也不容易。

所以,从灵力辅助运动的成绩而言,也很容易能看得出来一个人的灵力操控技术具体有多好。即使是不容易把自己弄伤的低出力灵力,也能通过跑步的姿态,落地脚踝的角度等等方面看出一个人的灵力使用熟练度有多高。

令徐老师惊讶的是,晓在进行辅助运动时的表现非常的糟糕。就好像是个完全没有接触过灵力灵装的外行人一样。想象一下初次驾驶自行车的初学者,骑起车来歪歪扭扭的样子,晓的跑法正如同连平衡都保持不好的初学者一样,能够保持不摔倒的跑完五十米都十分勉强。

腿部使用的辅助灵装,可以近似的看做是穿了一双装有弹簧的鞋。晓的表现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平衡与突然多出来的一部分弹跳力之间的差异。完完全全的就是外行人的表现。

按道理来说,这样完全没有经验的学生,应该被分到初入学的一年级学生那里才对。

不知道上面到底是怎么想的,把一个啥都不会,性格还尤其阴暗的小鬼发配到自己的班里。徐老师在内心埋怨。

这样看来,要对晓进行单独的补习了,非常严苛的那种。否则的话是不可能在期中之前赶上一般学生的进度的。那样会严重拖累其他学生的练习进度,而上面又特意关照过他,一定不能让左丗晓掉队。现在想起来教导主任在最后不怀好意的恭维了他一句“谁让你是学校里最优秀的训练师呢”,看来学校那边早就知道了什么。

没有办法,即使这样可能有点残酷,也不得不下狠手去折腾这个小鬼了。幸运的是,左丗晓虽然从早上入学到现在都没有说出过哪怕一个字,但是对于老师们的命令,好歹还是乖乖听话的。

————————————————

结果,在大家开始了休息的时候,只有左丗晓被单独留了下来,进行着一些单独的指导。

十七王女并没有得到机会去跟新来的进行交流。她只能从其他学生的口中,得来一点零碎的情报。

“名字啊,是叫左丗晓来着?”

“就是说啊,从早上开始,是不是连话都没有说过?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头发好长!连眼睛都遮住了!说实话,到底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

“他右边眼睛被绷带缠住了,是不是眼睛有什么伤或者疾病呢?好可怜的样子”

“头一直低着,到底能不能看见路啊,我很怀疑。”

“该不会是什么罪人家的孩子吧,毕竟是姓左丗喔!那不就是孤儿嘛!”

“父母都已经没有了吧。”

“头发好漂亮喔。”

等等。

从中,十七王女虽然并没有亲眼见过这个名为左丗晓的新生的脸,但已经大概勾勒出了一个长发过肩,一边眼睛绑着绷带,始终低着头不敢看人的孤儿形象了。

而其中有一些地方让她尤为在意。比如,为什么新生从来不肯抬头呢?甚至极端到没有人看到过他的眼睛。

好奇心在少许的发酵之后变得愈发的强烈,王女现在对这个明明就在眼前但是就是无法触及的新生萌发了强烈的探究欲。这个叫做左丗晓的转学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没有一个人看到过的他的正脸,长的是什么啊样子呢?没有一个人看到过的他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呢?没有一个人听到过的他的声音,是什么样的音色呢?

等到训练结束之后一定要单独去找到他本人亲自确认个干净。楚亦舒默默制定好了计划。

可惜,到底她也依然不过是个被困在笼中的金丝雀,只要笼门关上,小小的翅膀也就无处挥舞了。

普通班的休息时间结束了,她的观摩时间也到头了。

虽然她自己是万般的不愿意,但是还是只能被监视人半强制性的带走回到留学生宿舍,临走之前她的目光都还停留在远处的左丗晓身上,小小的人影不断地跌倒与站起,重复着,仿佛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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