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完填完志愿的半个月后……
又是一个忙碌的午后,他兼职的是全天,没有休息,非常辛苦。
殷不孚站在快餐店透明落地窗外,喝着冰镇柠檬糖水,悠闲地看着系着小围裙在油腻小餐桌间跑来跑去,一刻都不得闲的顾霖沉偷笑。
他也去面试过,没到一天就退了场。理由就是太枯燥,太无聊。
而顾霖沉却选择继续坚持。
天知道他哪来的这股子干劲儿!
可能要归功于他这些年接受的教育,那么枯燥的书本都能啃,这有钱能锻炼的活计岂不是更好接受?
晚七点,替他班的阿姨来了,他终于可以下班。
揉着酸痛的肩膀,顾霖沉不停转动脖子,头顶上的大月亮不住地晃,晃得他眼晕。
他一个趔趄,差点跌倒脸挨地上。殷不孚嫌弃地拖住他的背,嘴里磨磨唧唧。
“不行明天别去了,没必要为了你请的那顿烤肉害得我天天给你当保姆当保镖当人肉靠垫……我只喜欢扶有手感的漂亮妹子!”
顾霖沉一把推开他的手,同样嫌弃地说:“别碰我,你个变态,偷窥狂……”
看他歪歪斜斜的体态,殷不孚还是贱兮兮地跟上他的步伐,防止他血糖低体质差真摔倒。
万一摔出个好歹,那顿烤肉,可就要飞了……哎!忍一忍吧!
顾霖沉满心苦楚,所以说出的话语气有点强硬,像是在生气。
他难受。
这可恶的身体,总是拖累他,让他心有余力不足。脑袋也不由自己的主,该笑语相迎的时候笑不出来,装都无法装出来。
不过,也有好的方面,过度消耗体力会让他饭量倍增,睡眠时间增加,睡醒之后身体更舒服。
上班这几天,他觉得痛苦减轻了。
殷不孚小心地观察着满腹心事只顾自己走的顾霖沉。
许久,他想起了一件试图能让他心情好一点的事。
“你不是想要报复吗?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你不是说你怕天罚吗?”
顾霖沉其实嘴角已经有了笑意,刻意不回头卖这个关子。他很欣慰殷不孚始终惦记着这件事。
“可是我已经答应你了,我不是那种会反悔的人!”
“哦。”
沉默思索一会儿,顾霖沉张口。
“能不能给我隐个身,我想去个地方。”
“这个没问题,但是我要监督你。”
“你不说我也要你陪我去。”
“正好,我要防着你,以免你杀人。”
“嘁,杀了他们还怕脏了我的手。”
“你不累?忙了这一天,看你那摇摇晃晃的步伐。”
“想起某些事情,一点都不累了!”
二人一面走,一面说。
一会儿两人钻入了梦魇魔的隐身泡泡里,无声无息地潜入一所豪宅。
……
晚九点
A市最大酿酒厂,冯氏酒业创始人冯杨,A市西区的豪华公寓里
顾霖沉和殷不孚悬浮在一个泡泡里,飘在半空。
顾霖沉满脸不屑。
“为什么我要和你在一个泡泡里?”
“你可以选择自己一个人!”
“那我选自己。”
啵!
泡泡从中间一为二。
顾霖沉感觉脚立刻悬空,脚底下刚踩到的坚实泡泡壁一下子软了下来,他的整个人也正随着泡泡下坠。
咚!
“啊……”
他掉下去一屁股坐在坚硬水泥地上。
幸亏不是很高,也就一人多高,泡泡分裂过程中给了他少许托力,他不至于摔得太惨。
顾霖沉摔得屁股生疼,龇牙咧嘴,生气地看着殷不孚,眼神里隐隐有种骂人的意味。
“嘿嘿!重新选,跟我一起还是你自己!你放心,你自己也可以隐身,只不过不会享受我给你带来的方便罢了!”
小样,还敢跟我耍脾气不?
顾霖沉压低眼皮不服气地看着悬在上面一脸得意的殷不孚,仿佛听见了他如是说。
“带上我……”
他语气变软。毕竟有求于人。
“哎,这就对了。”
他笑着把自己的泡泡延伸过去,顾霖沉又回到了泡泡里面。
顾霖沉心里还是很不服,心道:就一黄毛小子,轻浮,公鸭嗓,毛躁,还没自己沉稳,要自己这样那样的,毛病还挺多。
重新站在殷不孚身边,脚下恢复了坚实,他心里也踏实不少。
二人站在里面,泡泡不断上升,一直到了四楼那扇偌大的落地玻璃窗。
散发柔和淡蓝暖光的华丽水晶吊灯下,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顾霖沉看了不下千八百次牢牢记住的,想起来就恶心的人,正拿着最新的苹果十,一脸贱笑地和电话那边的人谈天说地,口水横飞。
什么哪哪学校,没问题,但是他不想去,他想看看陈雪瑶怎么选再做决定。
顾霖沉的手又不自觉握紧,眼神发狠,紧皱眉头盯着玻璃窗里的人。
这个世界真的不公平。
有钱的人什么都有了!
没钱的人什么都没有!
而且想要从没有变成有的过程要付出很多汗水。
悲哀的是,即使你付出了比别人多百倍千倍的汗水,也不一定能换来别人的“有”。
这就是现实!
那个曾经视你为粪土,把你扁的一文不值的人,如今还是高高在上的样子,拿着大把大把的金钱收拢一切可以让他继续高枕无忧,登上高处的人。
他以前可以不费一丝力气,动动手指就可以让你身败名裂,让你活成过街老鼠,过上暗无天日的生活。
他现在依然可以。
而且不止现在,以后也可以。
他突然明白,自己也只能选择失败告饶,不管他是自己主动选还是被动地病掉。
因为如果他那时再继续对抗下去,万一冯冰夏较起真来,那后果可能不止他自己遭殃这么简单,可能会连累张素和顾远清。
以他的财力势力,在哪个时代都是一个可怕的存在。真惹怒他,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此时,他都为那时不屈不挠的自己捏一把冷汗。
见顾霖沉一言不发,只是盯着擦得的纤尘不染的玻璃扇内发狠发呆,殷不孚戳了戳他肩膀。
顾霖沉回过神,看着殷不孚不解。
殷环绕回头看了一眼四周,说:“他家好有钱!”
顾霖沉顺着他的视线,浏览一圈。
很大很大,很气派,很有钱,都是腐朽味道,铜臭味!
两人高的铁栅栏里圈着一圈爬藤植物,交相错叠。紧挨着是一个菱形花园,里面都是漆黑一片看不太清,即使看清大概他也叫不名字的各类繁花,花香隔很远就闻到了。
花园旁有个小亭子,与之相连的架空长廊上爬满了开得过火,串串挂着残朵的紫藤花,彩灯下零落地开着。
公寓门前一大片空地,足够容纳几十个阿姨跳广场舞。可这只可能是为了彰显整个公寓的豪奢气派留出来的空地而已。
深夜公寓里灯火通明,各色彩灯搭配着各个风格的房间散发着迷人的光亮。
视线范围内被挡住的另一大两倍的大花圃也只露出一个角而已。
紧挨那个花园是一排车库……不知道是不是每个里面都有他摸都没摸过的车。
整个公寓周围布满了红色的摄像头。
即使没有一个人巡逻站岗,估计没有人敢轻易踏足这里。因为不知会不会前脚刚踩进来,后脚就会空降一群人一捂嘴把自己拖走……谁都不敢轻易冒那个险。
那片空地说不定就是直升机降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