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他们点的菜端上来了。
荤素各半，色彩相间，摆了半桌子。阵阵香气勾得文青青肚子里的馋虫直往上爬。
“吃吧！别客气。”
“嗯。”
她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开吃。
……
饭过中旬，顾霖沉觉得时机差不多，便说出他要说的事。
“其实，我今天是最后一天上班，我，准备要去复读，所以明天不会在来了。”
他大概还不知道文青青偷听的事，所以对文青青一脸淡然，不停筷子含糊回答“我刚就知道了”的样子有点诧异。
“你听到了？”
他才开窍。
“嗯。”
文青青还是只顾吃，头也不抬回答。
“哦！”
顾霖沉很想再说点什么，毕竟他们一起上了十多天班，渐渐也熟悉了点，现在他应该说点留恋的话寒暄才对，不枉他们同学一场兼互相照应一起待了这么多天。
可是，每每话到嘴边的时候，又被他吞了回去。
他才意识到自己果然不是那种虚伪的人，一点不符合他心思的事都做不出来。就如现在，他并不想照那老套的方式来一次伤情告别。
纵使不是伤情，只是简单地举行个道别仪式。
以后就真的各奔东西，没有再见之日了。若说伤情应该也不为过，也许有一点点成分在里面吧！
顾霖沉不知道文青青今天为什么饭量变那么大，只是静静看着她吃东西。
而文青青，心里实则在盘算她自己想说的话如何说出口。她之所以对眼前味美食物大快朵颐，一面是因为她心里的小紧张，另一面则是她怕被拒绝之后的难过。
万一被拒绝，她还没吃饱，饿着肚子伤心，那岂不是更难过……她想过，还是填饱肚子来得充实些，即使伤心她还不至于让胃跟着难受。
许久，她吃到胃里再也没有空间，吃到打饱嗝，她才停下筷子，把头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抚着鼓起来的肚子喘粗气。
看来吃饭也是力气活！
顾霖沉心里笑道。他突然觉得文青青这沾点女汉子的实在爽快性格挺讨人喜的。
“怎么样？合不合你胃口？特地为你点的……酸甜的，没辣椒。”
这点文青青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只是她不愿意明说，就等顾霖沉自己亲口说出来，然后……
“顾霖沉，我喜欢你三年了！”
文青青心里早把这句话练习了若干遍，所以现在说出来一点也不结巴，很顺畅很自然。
顾霖沉泛着淡蓝光晕的眸子闪现出一丝诧异的光，淡白色唇微微动了一下。
他大概下巴快要惊得掉在桌子上了。
为什么？太突然了！
他心里满是问号。
为什么会喜欢我？好奇怪。还是喜欢了三年。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还是她藏的太深？
我这么有魅力？不太可能啊！以前的自己差点成了万人嫌，过街老鼠，被讹传成那样，别人见了自己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有人喜欢？
难道是冯冰夏派来的女间谍？又不太像，因为他完全没那个必要……
顾霖沉不想再倒回以前去找那些可能的蛛丝马迹，因为他现在已经不怎么关注以前的事了。他也不想谈恋爱，眼前这个女生与自己理想型完全不贴边。
但是，要怎么委婉拒绝呢？她可是个学霸，自尊心应该超强吧！万一直接拒绝她会不会想不开？
但是，过于委婉了她听不出来岂不是又给自己添麻烦。那样的话还不如直接点，一句话就此断了她的念头。
没沉默多久，也没等顾霖沉开口回答，文青青大概是已经猜出了答案。
她说：“你不用回答，也不用顾及我的感受，因为我知道你不可能会喜欢我。”
文青青眼里有些湿润，喉咙里也有些干涩，忍不住想哽咽，但她还是制止了自己。
她想让自己体面些，像个敢说敢认，勇而无惧的女汉子。
“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一直站在你那边，一直在默默支持你。别人说你闲话，给你造谣，我一句也没有说过，我也讨厌他们，可我也讨厌自己的懦弱，没有为你说过一句公道话。”
她很想把自己替他委屈到哭的事说给他听，但是她又及时制止了自己。她不想用这些搏得顾霖沉的同情，也不想让自己的软弱被人知晓。
见文青青话里有些颤音，顾霖沉知道她是有了要哭的意思，他很想说句话来安慰她，却没能插上话。
“我想让你知道，你难过的时候有人也跟着难过，你的痛苦一直有人感同身受……而且不只是我。”
哟！顾霖沉，你魅力还挺大，你被冯冰夏针对的时候，孤立成一个人还有人心里惦记着你，艳福不浅啊！
他心里自嘲道。
“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一直都喜欢你。不管你心里有谁，人在哪里，是否会在意我，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你……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这种普通的女孩子，但是我会一直坚持，直到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你放心，我不会打扰到你，我也有我自己，我是个理智的人……”
后面，文青青越说眼光越坚定，已经从濒临哽咽渐渐变成了镇定自若。
顾霖沉惊讶地看着她自顾自说着，不给他插话的空隙。
惊讶之余也不免佩服她的思维和毅力，非常镇定主观清晰，非常睿智，完全不像一个学生的作风，更像是谈判桌上力压对方经验老到的高手。
果然是学霸……
换个身份和角度，自己绝对做不到。
顾霖沉很快拉回思绪。现在不是赞扬人家的时候，该想想怎么回答比较好。
貌似自己一直就居于被动，只是成了她的听客。如今要怎么回答都快由她来决定了。
顾霖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能再陪你走一段路吗？一起回家的路。”
果然，主导权一直在她那。
顾霖沉点点头。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A市的大街上人流丝毫不见少，依旧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文青青和顾霖沉并排走在路边，向着家的方向慢慢踱步。
“我记得你以前梳着两个马尾辫，带着眼镜，不爱发言，不爱上体育课，学习很刻苦。”
也许是为了弥补她单方面的追逐，顾霖沉努力地从脑海里搜索有关她的过往，想借此来安慰安慰她。
“你居然记得我，好感动。”
文青青弯起眼角，笑答。
“当然，你成绩那么好，一直都是班里前三，谁会不知道你？”
“还不是我妈给逼的！”
文青青不屑地说。
“早知道让我妈也这样逼我一次试试，看能不能发挥出可能的潜力来！说不定我用功学习，就不会招惹那么多是非了！”
二人相视一眼，同时笑了。
文青青今天才知道，顾霖沉骨子里也有点幽默细胞。
一路上，气氛很轻快。这是文青青没有预料到的。
她以为自己会哭一路，没想到现在都是笑着的。
只是心底里难免还要生出点悲伤来，毕竟她这是被婉拒了。
到顾霖沉家楼下时，文青青笑着和他道别，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
转身回家那一刹那，她没忍住，还是哭了。
开始刮起夜风来，掀得她额头前几缕碎发随风飞荡，她哭着哭着又笑了。
虽然有点狼狈但是还是有一丝暖意。
顾霖沉，今天我没给你直接拒绝我的机会，你也没直接断了我的念想。那么就这样姑且认定为你是在等我，等我变得更好更优秀，然后再重新审视我。你等着看罢，那时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文青青在心里自己对自己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