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与瓶盖
三岁的儿子要零嘴吃越来越厉害。今儿西瓜,明儿葡萄,后儿荔枝,瞅见什么时兴要什么,不给买就蚊子一样钉在屁股上哼哼,搅得为生计烦恼的我更添了烦躁。
这一天,我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扯过哼哼的儿子,甩手两巴掌,吼道:“就知道吃,吃,饭都快没得吃了,知道吗?”儿子一边哭,一边还穷追不舍,问:“怎么没饭吃呢?”“没钱。”“你上班不是在挣钱吗?妈妈也在卖大馍挣钱呀。”
妻一把拉过儿子,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劝他说:“别烦爸爸,好不好?爸爸跟妈妈一样,也没班上了。别整天要这要那,吃饱饭上好幼儿园就行了。啊?!”儿子似懂非懂的样子,远远的,还拿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恰在此时,有收酒瓶的来,妻子稀里哗啦找出一小堆,我则拿出几个本地一家啤酒企业某品牌可以换钱的啤酒瓶盖,一并交给了他。
傍晚接儿子放学的时候,儿子特别兴奋,像是有什么喜事。一进家门,小家伙急不可奈地扯下书包,拽开拉链,冲着我神秘而又兴奋地说:“爸爸,给你吧,给你换钱。”我一看,小书包里躺着不下几十个各种酒瓶盖子,有的已变形太多,有的还糊着一层泥,看得出,是从土里硬抠出来的。我捧出这些瓶盖,手有些发抖了。儿子神色凝重,认真地说:“我不要吃零嘴,只吃饭,好吗?明天,我还捡。”
我什么也没说,只一个劲地冲他点头。好儿子,你捡的无法换钱的瓶盖比能换钱的还要值钱,值钱好多倍!
儿子,爸爸听你的
又是一个酷暑季节的来临,最最惧怕的酷暑季节的来临。
与去年相同的是,房子还是那租住的平房,房顶连隔热层也没有,无论白天还是夜晚,简直就是一座蒸笼。不同的是,我也下岗了,三口之家的两个大人全没了饭碗。才三周岁的上幼儿园的儿子放暑假了,无疑,得送到山里的父母身边,既免炎热之苦,也好让我们放开手脚,想方设法找求生的活路。
送儿子走的前夜,我和妻子千叮咛万嘱咐,既恋恋不舍,又怕儿子不愿意。没想到儿子满口应承,更没想到的是,儿子临睡前的一句结束语让我们羞愧不已。
“妈妈要和爸爸吵架,我就坐车回来!”
我一把抱住了他,几乎有泪欲落。看得出,儿子早就想说这句话了,只是等待时机。这个平日里屡屡充当法官大人,时时浇熄我们战火的小东西,在他暂时离开我们的时候,竟不放心我们。怎么应该让小小年纪的他,反过来承受父母的酸甜苦辣,牵挂了父母呢?
“儿子,爸爸听你的!从今以后决不和你妈吵架了。”我庄重地对儿子做着如此的承诺!
一块钱的用途
三岁的儿子半懂不懂地要钱,妻甩手给了他一个一元钱的硬币。
我正看报纸上一位山区希望小学的孩子写的文章。看着,看着,我喊过儿子,问他:“一块钱能干什么?”
儿子眨巴着大眼睛,想也不用想地回答说:“能买一支大雪糕,能买一袋QQ糖,能买一个气球,还能坐一把电动车,还能——”老母亲在一旁笑话孙子道:“还能买一斤半大米,还能买四块豆腐,还能买二斤青菜,还能买两个鸡蛋,就不晓得啦?”
我又问妻子。妻子看也不看我一眼,随口道:“一块钱能干什么事?擦一回皮鞋一块钱——”
我拿起刚刚看的报纸,开始念那篇文章中的一段。“我多么希望自己能有一块钱哟。有了它,我就能买本子,能买铅笔,就能学写好多好多字。即使上不成学,我不也能学到文化了吗?——”
儿子依旧兴致勃勃地玩他刚得到的那枚一块钱硬币。在我的眼里,那硬币开始高大起来,沉重起来,压得我有些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