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桢不明白自家老爹为什么要选择离开,但好在他还知道具体的去向,想来往后还能有见面的机会,而张道留给他的铁盒就变得有些玄妙起来,参与过讨伐成皋黄巾贼的张桢如今已然明白了所谓的大贤良师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甚至按照义父的说法,或许张角并不会就此束手就擒,天下大乱或许就在眼前。
怀着窥探秘密的心情,张桢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裹,待他将铁盒整个取出的时候,才惊讶的发现,这个铁盒是带着锁的,而当他翻遍整个包裹,却是没有发现钥匙的存在,明白了这一切的张桢忽的感到内心之中有一股洪荒之气蠢蠢欲动,即将喷薄而出的感觉。
光和七年二月,得知官府已经开始大肆捕杀太平教众的张角决定临时发难,自称天公将军,张宝称地公将军,张梁称人公将军,率领本部在冀州起事,且派出使者通知各州郡的渠帅起兵向洛阳集结,张角明白,只有拿下了洛阳才能彻底的打击到大汉的根基。
整个二月的时间,全国七州二十八郡相继发生战事,由于官军对于黄巾军的错误预判,导致各地州郡失守,吏士逃亡,举国震动,主要的三股黄巾势力迅速向洛阳所在的司隶逼近,汉军的整个局势都开始变得不再乐观。
刘宏再一次的将自己的大舅子请进了皇宫,即便平时对其一再的疏远以及防备,可是真正到了要用兵的时候,刘宏才发现自己身边的那些宦官根本上不了台面,这让刘宏隐约之间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难不成真的是时候给自己身边的亲信一些兵权了?
“陛下,如今叛贼势大,臣以为首先要加强京师防务,而后再整军备战。”何进恭恭敬敬的低着头,心里默默念叨着袁绍给他出的主意。
“准,皆准,那么这京师的防务便交给国舅了,务必要将那叛贼阻隔在京师之外。”刘宏哪里管何进说的对与不对,他能拿出主意就行。
何进并没有当场答应下来,略作迟疑般说道:“陛下,臣只是河南尹,恐怕并无权利调兵布置防务事宜。”
不仅仅是刘宏,在场的杨赐等人皆是一惊,这哪是要给刘宏分忧,何进这分明就是逼宫要权,最可气的是,刘宏却不能不给,两相比较下来,还是刘宏更迫切一些。
刘宏沉着脸,原本忧惧的心思此刻都有些淡了,颇为无奈的说道:“传朕旨意,进封何进为大将军,总镇京师,负责京师防务及天下兵马调动。”
“臣领旨!”何进拜倒,隐藏在袍袖之间的双眼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何进果断开府组织京师防务,在函谷关、大谷、广城、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等各京都关口,设置都尉驻防,自己则是亲自率领左右羽林军五营士驻扎在都亭。
相应的,作为何进幕僚之一的曹操在此刻也彻底的忙碌起来,张桢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曹操的身影了,只有偶尔从曹昂的口中得知曹操最近又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也仅此而已。
倒是因为张角起兵的缘故,皇甫嵩上书请求刘宏解除党锢,加上中常侍吕强的劝谏,刘宏这才勉强同意解除党锢,大批的党人因此得以重返故里,而避难在外的蔡邕也被张桢借机托人接回洛阳,不过此刻尚耽搁在吴会之地,而蔡琰也因此特意上门道谢了一次,只是当日张桢前去城外安排产业回收洛阳的事宜,是故并未碰面。
张桢打心眼里不想管这些事情,不过这些都是他能不能吃上饭的保证,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去看那些极为繁琐的账目,待查到颍川郡的账目时,张桢发现自家酒楼似乎还欠着一批货没有给出去。
“这荀家的十车酒为何没有送去,看这账目都已经拖了数日有余了。”张桢对于这个荀家还是有点印象的,毕竟也是颍川郡乃至整个大汉都排的上号的世家大族。
负责账目的账房顿时就委屈了,只能开口说道:“少爷,您忘啦,前几日您为了犒劳军士,从这里抽调了一批酒水过去,是故这里便差了一些,最近又收不到新粮,所以至今还没补上。”
张桢闻言顿时想了起来,成皋之战后他便与曹操等人分开了,直到前几日他才知晓当初一起前往成皋的那几十名骑士就驻扎在陈留附近。于是他便从附近抽调了一批酒水前去叙旧,没想到正好是这批给荀家的酒水。
“那附近郡县可还有存货?没有便去洛阳调配,到时候我亲自送去荀家。”他老爹曾说过,不要轻易放弃任何一个与人交好的机会,也不要轻易就做出与人交恶的事情,这才是在这个时代行商的根本。
“阳瞿还有存货,走那里运一批来,明日便能到颍阴。”账房第一次与自家这个出了名的纨绔少爷打交道,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那就这样吧,后日我亲自去一趟荀家,你务必将货物准备好了。”张桢扔下账本,只觉身心前所未有的放松,看这账目简直比他去成皋那次还要累,真不知道自家老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居然还乐此不疲。
不过这次的事情倒是提醒了张桢一件事,那就是马上就要打仗了,自己这个酒楼的生意肯定是会受到影响,不说别的,就说酿酒的粮食必然会缺失,到时候酒楼不卖酒不就和煮饭不放米一样么?
“好好的打什么仗,真是累死个小爷了。”张桢提着手中的佩剑走入自家在阳城的酒楼,这是曹操在成皋之战后送给自己的,一直被张桢当做个宝贝带着。
“那是,原本某在冀州的生意都被这些个蟊贼给坏了,照我说就该将他们都杀了。”
“该杀,这些个贱民居然敢把我的农庄给占了,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收留他们。”
“等朝廷腾出手来,灭了区区蟊贼不是须臾之间的事情!”
“哎,我看倒是未必,你没听说最近连那邺城太守都弃城逃了吗,若是......”
“嘘!兄台慎言!”
酒楼里偷偷议论此事的人不少,其中大多都是被黄巾军所迫只能逗留此处的经商人。
“依诸位所言,用不了几日,诸位恐怕还要再挪一挪位置。”此刻一个很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怎么?难不成那些个蟊贼还能打到这天子脚下不成?”有人极为不屑,出声反驳道。
“是了,那些蟊贼难道不要命了么?”
“哈,是极是极,定然打不到的,我在这里便等候诸位的好消息了。”那人说罢便起身往二楼的住房走去,也不理那些还在争辩的人。
“嘿嘿,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个比小爷还能装的人!”张桢翘着腿,盯着那人的背影看了看,看上去并不像是个世族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