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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明争暗斗

上官秉天带着林宏,从正堂前方的台阶上走了下来。然后领着他进了一间班房,这班房中有数十名弟子,他们见师父到来,便都躬身行礼道:“弟子参见师父。”上官秉天挥了挥手,然后说道:“守墨,这是本门的新弟子,我把他交给你了。”那人言道:“是,师父。”上官秉天指着那人对林宏说道:“宏儿,这是本门的大弟子夏守墨,也是你的大师哥,从明日起由他亲自教你武功。你要与众位师兄弟搞好关系,相敬相爱,知道吗?”林宏躬身言道:“是,师父。”

上官秉天交代完这几句话便出去了。他刚一出门,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松弛起来。其中一人嬉笑着言道:“大师哥,师父又给你找了个好营生。”林宏向那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过去,才发现那人便是今日上午在群聚堂门前折辱自己的那个青年男子。他此刻如此言语,定是心中不怀好意。林宏对此人自是深恶痛绝,依着他以往的少爷脾气,哪里容得他这般无礼,只是现在寄人篱下,好不容易才入本门,他不想因为一点小事而遭至祸患,因而他便一言不发,但目光中却流露出极端厌恶的神情。

那人显然看出了他目光中的不满,于是不无挑逗意味的说道:“怎么啦?小叫花,我说错什么啦?看你那表情,倒像是狗熊发怒的神情呢!”这一众弟子见他如此说,都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夏守墨作为大师哥,不好意思流露出大笑的神情,但那样一种轻蔑的表情依然还是流露在了他的脸上。

林宏也不理会他们,自顾自的来到角落之中自己的榻边坐了下来。本来这一众弟子无端挑衅是想看看热闹,林宏这一番冷处理让他们顿时失望透顶,但众人心中对这个小孩的蔑视,却更加深了一分。

林宏刚一坐下,他旁边的那个弟子就推了他一把,说道:“你看你那衣服脏兮兮的,别把我的床铺坐脏了。”这房间是大通铺,每个弟子的床铺之间没有阻隔,林宏睡在角落里,一边靠墙,但他适才坐下的时候却略有点靠外,因而他旁边的那个弟子倒有些不乐意了。

林宏受了那一推,身子向旁边倾侧了一下,这一来众人都以为他要发怒,谁知他仍是一声不吭,爬到榻上,脸朝墙的躺了下来。众弟子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窃窃私语,鄙夷的目光显露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夏守墨见气氛有些不对,便连忙说道:“大家都累了一天了,赶紧休息吧,明天还要操课呢!”众人见大师兄如此说,这才各自去睡了。

面朝墙的林宏,双目紧闭,眼中已有两行泪水暗暗流了下来。他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面对眼前这些人的折辱,他若敢不顾一切,那他早就发作了。只是他刚刚进入师门,若立刻便与这些熟悉门内事务的人发生冲突,他往后的日子就更加难过。而且,母亲以前经常教导他对人对事要忍让三分,韩信当年还曾受过胯下之辱。而且他现在身负血海深仇,若不能克制忍耐,则必然无法实现最终的目标。如此这么一推演,他的心中稍稍宽慰了些,于是便沉沉的睡去了。

就在同一时刻,洛阳城内,皇后的广宁宫中。

皇后宫中的公公对皇后言道:“皇后娘娘,据传闻道,您的远房侄女沣虞娘娘,于昨晚被歹人所杀。叶府上下十余口人,无一幸免。”

皇后秦蔚若听了这番言语,抿了一口茶水,言道:“公公,你觉得此事是何人所为啊?”那公公言道:“老奴不敢妄言,只听说这件事将由大理寺经办。”秦蔚若又问道:“那叶绍华可有什么动作吗?”公公言道:“目前还没有什么消息,只听闻叶丞相命大理寺卿全权受理这桩案件。”秦蔚若冷笑了一声,说道:“他倒会撇清关系。看来这京城当中倒不太平静,竟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杀害朝廷命官。这案子,倒是得斟酌斟酌。”

她顿了顿,又说道:“对了,最近陛下的病如何了。”公公答道:“听陛下身边的丫鬟说,近来咳嗽似乎更加剧烈了,太医们开的治风寒的药似乎不太奏效。”秦蔚若点了点头,说道:“你下去吧。”那公公便拱手退下了。

秦蔚若暗自思量道:眼下朝中大敌,还是这叶绍华,此人不除,后患无穷啊!我这两个儿子,一心只知道和自己的兄弟斗,却也不想一想,外臣干预朝政,比帝位的争夺,更为可怕。眼下陛下的病也不知如何,不如明日前去探望一番,再把两个儿子招到我宫里来谈谈,这日后的局势尚未确定,我得先来判定一下其中的方向。

二皇子的天羽宫中。

谋臣杨建说道:“殿下,今日叶府的那场刺杀案,多有蹊跷之处,不知你发现没有?”

郑伟河言道:“恐怕京城之中能做此事的,除了我们,便是太子。毕竟是京城知府,四品大员,又与宰相沾亲,杀这样一个重要的官吏,若不是有极强的后台,哪里敢做?”

杨建言道:“殿下所言甚是,王炜德没有收到咱们的命令,应该不会贸然动手。太子便是要动手,也定然是让楚家去做。”郑伟河说道:“恐怕太子刺杀叶家,不仅仅是想要给叶绍华一个警示,恐怕也有栽赃嫁祸之嫌。”杨建言道:“眼下此案交大理寺审理,他们哪里敢随便查我们?”郑伟河言道:“恐怕这接下来还有更为巧妙的局中局,我们最近做事,一定要小心。你顺便去告诉一下王炜德,让他最近收敛锋芒,不要随意行事,等候我的指令。哼,老头子身体欠佳,估计熬不过今年,只要我们有自己的势力,再适时地把兵权掌握住,不怕他太子会翻天。”

杨建又说道:“殿下可否想过,眼下京城的军队,分为羽林军、豹韬军、龙虎军,这三军对应的将领分别是白晋铭、胡友生和季坤聪。殿下若要成事,至少要把这三支部队中的一支笼络到自己麾下。若可以的话,最好是把三支部队全部笼络过来,这样一来,京城局势就控制在我们手中。外地的军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郑伟河问道:“那依你之见,先拉拢谁比较好呢?”杨建言道:“据小道消息,白晋铭这个人近来深居简出,而且似乎在暗地里有所筹谋,我怀疑他已经被太子或者叶绍华所利用了,此人不太可靠。至于季坤聪,那是楚家的一把手楚开元的亲戚,楚开元定然已经劝他归附太子,此人现在也不可控。唯有胡友生这个人,与各方的牵连较少,我们可以试着拉拢他一下。”郑伟河言道:“想把这事情做得顺理成章,恐怕一顿酒肉是不够的。”杨建面带微笑,拱手言道:“在下已经为殿下想好了,我记得您在杭州府台州县有一个朋友吧?”郑伟河言道:“不错,那户人家姓苏,府上的大少爷苏维若是我的结拜兄弟。他父亲苏明远是一位武林名宿,当年我还在他门下拜师学艺过。苏老可以说是我的恩师啊!”杨建接口道:“不错,而且我听说,他有一个女儿,长得美若天仙,他常常以此为傲呢!”郑伟河说道:“不错。哦!你是想用和亲的方式进行收买?”杨健说道:“正是如此,那胡友生的儿子胡建德,今年大约十五六岁,与那苏家女儿年龄相仿,不如现在就定下娃娃亲,这样胡友生就会牢牢的把握在我们手中了。”郑伟河犹豫了片刻,说道:“万一我那师父不愿嫁女该如何?”杨建言道:“殿下请宽心,您可以修书一封,由我带去,我自会把这胡友生的将军身份告知于他。他一个江湖草莽,能与朝廷中人结亲,岂有不允之理?而且又是你来推荐,他不好驳你面子。”郑伟河点了点头,说道:“我看此事可行,就这么做。那我现在就来修书一封。你明日便可南行。”杨建躬身道:“喏。”

第二天一早,秦蔚若刚一起来,便对着丫鬟小兰说道:“小兰,你一会儿分别去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那里一趟,请他们中午的时候到广宁宫来用膳。”小兰躬身说道:“是,皇后娘娘。”

秦蔚若安排了此事以后,便在两三个丫鬟的陪同下,向着皇帝所居住的仁寿宫走了过去。广宁宫与仁寿宫相距不远,走过一道长廊,五六分钟的路程。到达仁寿宫门前,秦蔚若命丫鬟在门前等候,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只见皇帝面容憔悴地平躺在宫内正中间的榻上,两旁有五六个仆人在侍奉着,太医在榻旁为皇帝诊脉。秦蔚若缓步而行,来到太医跟前,太医躬身言道:“参加皇后娘娘。”秦蔚若挥了挥手,说道:“免礼,陛下的病如何了?”太医说道:“陛下的脉象洪勃有力,料来必无大碍,臣再开几服药,让陛下服下,想来再有几日定能痊愈。”秦蔚若点了点头,说道:“嗯,你退下吧。”

郑功轩见自己的妻子来了,便缓缓地说道:“蔚若,你来了,命他们退下。”然后还咳嗽了两声。秦蔚若对着侍候的仆人们说道:“你们下去吧。”待众人退去之后,她用手抚了抚他的面颊,说道:“你感觉怎么样啊?”郑功轩说道:“唉!朕老了,这身体也不中用了,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风寒就让朕在床上躺了旬月有余。对了,目前朝中大事如何呀?”秦蔚若言道:“你放心,朝中大事由叶丞相辅佐太子办理,你安心养病便是了。”

郑功轩微微笑了一下,又说道:“朕倒真希望太子能够撑起天下大事,那样朕也就不必多虑了。可伟江小时候便是个唯唯诺诺之人,如今算是长大了,但仍然缺乏决策的能力,我真担心他难以胜任这帝王的职务啊!反观伟河,他自幼便天赋异禀,常有一些异于常人的想法,但正是因为他的思维异于常人,这一点常常使他陷于偏执。若是他当了皇帝,这天下能否治理好,也是个问题啊!”

秦蔚若笑了笑,说道:“你呀,病成这样了,还在想他们的事。你不要多想,等你康复了,再慢慢去考察他们,岂不更好?”郑功轩说道:“你呀,毕竟是做母亲的,也得为他们俩多考虑考虑,让他们不要总是斗来斗去的。眼下的朝堂之上,看似平静,实际上是暗流涌动,觊觎我这位子的人,恐怕不少。”秦蔚若言道:“嗯,你说得有理。可是如果觊觎的人身份低微,倒也罢了,我们有足够的能力消灭他们,就怕你身边的人,那可是防不胜防啊!”郑功轩用余光瞟了秦蔚若一眼,笑着说道:“那你觉得,谁是你说的那个身边的人啊?”秦蔚若言道:“我先给你说个事吧。你知道我的远房侄女秦沣虞吧?”郑功轩点了点头,说道:“朕知道,她是如今洛阳知府叶绍宏的妻子。”秦蔚若说道:“正是,就在前天晚上,他们一家都被不明身份的歹徒给杀害了,无一幸免。”郑功轩惊讶的问道:“是吗?究竟是怎么回事?”秦蔚若言道:“目前还不清楚,叶丞相已经让大理寺去查了。”郑功轩笑了笑,说道:“这案子,大理寺查的了吗?”

这一句话一出口,秦蔚若顿时大吃一惊,她的目光在郑功轩的脸上打量了一下,郑功轩也报以同样的目光。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个男人的思路,依旧是那么清晰,一句话就点到了精要之所在。这可全然不是一个将死之人所应当表现出来的状态。

她此次进宫,本意是要来探探虚实,这一句话就让她明白了:皇帝的病不仅没有大碍,反而有可能是一个局!一个能网罗住天下的大局。

于是她便笑了笑,说道:“大理寺向来以断案著称,什么案子是他们解决不了的?”郑功轩笑道:“朕只是觉得那些江湖草莽,难以受到约束,朝廷毕竟无法干预江湖之事。”秦蔚若笑着说道:“如今你君临天下,江湖又算得什么?”郑功轩摇了摇头,说道:“你知道如今的江湖,有哪些人实力卓著吗?”秦蔚若摇了摇头,说道:“这我倒不太了解。”郑功轩言道:“若以人数论实力,那么长青帮就是第一大帮,排名第二的群聚堂实力虽然略微逊色,但如果发展的好,也足以与长青帮分庭抗礼。若论武功,江南苏家的苏明远、京城楚家的楚峰玄、云游天下的凌退扬三人为顶尖。这些人的武功,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因此,千万不要小视江湖中人,他们身在荒野,但能力和名声却享誉四海啊!”

秦蔚若眼见郑功轩思路清晰,而且对天下大势把握的如此到位,心中不由得生出钦佩之意。她心下暗暗思量道:看来老头子远远没到油尽灯枯的地步,我那两个傻儿子万一有什么异动,一定会惹来祸端。

郑功轩说道:“好啦,我累了,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秦蔚若说道:“那你保重身体,晚些我再来看你。”然后她便起身离去。

中午时分,秦蔚若和自己的两个儿子在广宁宫中一起吃饭。两兄弟左右对向而坐,秦蔚若坐于中间。两兄弟谁也不先开口说话,倒是秦蔚若先开口了:“今日是家宴,你们不要搞得这么紧张。你们的父亲最近身体不好,所以我也来适时地关心你们一下。最近都好吧?”

郑伟江先开口了:“母后,儿臣一切都好。”郑伟河立马接口道:“儿臣也是,一切都好。”秦蔚若又说道:“如今朝中事务繁多,你们两兄弟,要知道给父亲分忧,不要每天就知道惹祸。若是你们惹祸惹得出了格,惹恼了你们的父亲,那可谁也救不了你们。”这两兄弟互相打量了对方一眼,然后说道:“是,多谢母后。”

秦蔚若又言道:“最近,京城出了一件大案,你们都知道吧?”郑伟河首先言道:“儿臣知道,便是叶府全门被杀之案,听说此案由大理寺负责处理,不知母后何以如此重视?”他这话说完之后,目光瞟了一眼郑伟江,那郑伟江的目光只是看向秦蔚若,似乎并无异常。

秦蔚若说道:“洛阳知府毕竟是四品大员,这样的案子发生在京城,若是我们破不了案子,那岂不是要给天下人耻笑吗?”郑伟河言道:“那母后是希望儿臣和兄长一道帮忙了?”秦蔚若笑了笑,说道:“大理寺负责的案子,他胡頠涰自然会管,不需要你们,我倒是希望你们去探望一下叶丞相,毕竟那叶绍宏是他哥哥,他近来定然心情不好。你们现在去关心一下,说不定他会很感激你们呢。”两兄弟同时言道:“儿臣谨遵母后命令。”

却说那郑伟江回到太子府后,谋士桓彬就迎了上来,他见太子心事重重,便问道:“殿下此番去广宁宫,可有什么发现吗?”郑伟江言道:“那郑伟河狡猾得很,今日他一去,就极力讨好母后,处处占我上风,我心中实是愤恚不平。而且母后似乎是有意在提醒我们,父王的病并无大碍,看来我们不能贸然行动了。”桓彬又问道:“那皇后娘娘还说了些什么?”郑伟江答道:“首先就提到了叶氏全门被杀的事,然后就是让我们去探望一下叶绍华。”桓彬言道:“这就对了!皇后娘娘这是在教导你兄弟二人去拉拢叶绍华,顺便也去探听一下虚实。殿下一定要赶在二皇子之前,只有这样方才可以占到先机啊!”郑伟江言道:“嗯,你说得对,那你现在就陪本宫前去探望吧。顺便带些礼物。”桓彬拱手道:“喏。”

而此时的群聚堂中,则另有一番风景。

这日早晨六点,众弟子便纷纷起床,先到正堂前面的广场之上进行一小时的操课。操课时间是复习前一日学过的功法的。

大师哥夏守墨带的这一队,前日刚学了一套剑法,名曰“月上清风”。林宏因为没有学,便只得在一旁看众位师兄弟操课。夏守墨说道:“这‘月上清风’,听名字就知道,定然是需要潇洒飘逸之风的。身形的灵动伴随着剑势的抖动,唯有如此,才能做到整个动作的潇洒自如。聂峰,你来做个示范。”这聂峰便是前一日折辱于林宏的那个青年男子,只见他右手持剑,右脚微抬,左足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子便飞越而起,他的右臂迅速的抖动着,数十道剑光刹那间从他的剑锋中激射出来,使得一众弟子看的眼花缭乱。这些弟子心中不由得感佩道:这聂峰武功着实不凡,昨天刚学了这招,今天就使的如此之好,要我来做,恐怕就做不了这么好。

林宏看到这剑法身形灵动,招式巧妙,心中自是一惊:真没想到这小子武功这么好,他刚学这门武功,就已经达到如此境界,那大师哥和师父的武功,岂不是更加深不可测了?

那聂峰刚把这一路招式展示完毕,就说道:“林宏,你来试试呗,我看你也是个武学奇才,说不定看一眼就会了呢!”他故意在那个“奇”字上加重语气,看似夸奖,实则充满了讽刺之意。

林宏在武学上可谓一窍不通,此番不过才看了一眼,如何就能使得出来?于是他谦卑地说道:“聂师哥武功高强,小弟万万不及,哪里能够展示呢?”聂峰笑着对夏守墨说道:“大师哥,小师弟这是不给我们面子啊!我让他来练剑,他却百般推辞,你也不来管管他?”夏守墨说道:“林师弟,你就先试一试,若有不当之处,众兄弟也可以给你纠正啊!”林宏见大师哥都如此说了,便走到聂峰面前准备接剑。这时候,人群中有人暗中伸出了右脚,林宏一个不防备,顿时受了这一绊,向前摔倒,而且正好摔在了聂峰的脚边。

聂峰哈哈大笑道:“林师弟何必如此多礼?我聂某人可是消受不起啊!”林宏顿时感到怒气冲天,不可遏制,他蹭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举起右拳,对准聂峰打了过去。可他毕竟不会武功,这一拳打过去时破绽百出,聂峰连右手都没用,左手出掌,便抓住了林宏的拳头,然后他以极快的身法转到了林宏的身后,林宏的右臂便被控制在他的腋下。他又顺势向前一掼,林宏又一次朝前摔倒在地上。

这一次林宏摔得不轻,鼻血从两个鼻孔中汩汩流出,但他心中的愤怒之情却愈发难以遏制,他又爬了起来,那目光之中能喷出火来,然后他又状若疯虎的向着聂峰打了过去。

聂峰丝毫不畏惧,轻蔑地说道:“小子,这是你自找的!”他一记鞭腿飞出,左膝便顶在了林宏的小腹上,林宏一个吃痛,身子向后摔了出去。这一回他直接仰躺在地,难以起身。

聂峰还要对他出掌,夏守墨赶紧拦在了林宏身前,说道:“好了!到此为止,别把事闹大了!”其余弟子见情势不对,也赶忙上前拉开聂峰。聂峰朝地上唾了一口,骂道:“臭小子,还想装横,再装横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这时候已经接近七点,一众弟子都向着后堂走去,准备吃早饭。没有人前来询问林宏伤势如何,他们此时躲之唯恐不及,哪里还会上前嘘寒问暖?要知道这相互斗殴是触犯群聚堂的门规的,但这种斗殴只要不闹到掌教那里,就相安无事。群聚堂的门规是被打者和打人者要被同时逐出师门,因而他们也不怕林宏会去师父那里告状。

林宏清楚这条门规,而且自己又是首先动手的那个,自然不占理。况且他是新进弟子,告老弟子的状,面临的就是被逐出师门的命运。他反复思量之后,决定还是忍下来,大事化小,却也罢了。

他前后一共摔了三跤,而且身上还被重重地踢了一腿,此时身上是说不出的难受。最关键的,还是他此刻内心的悲哀与无奈,让他感觉浑身乏力。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哭。他越来越觉得,哭是这世界上最懦弱、最没有用的事情。哭在面对人生当中的任何事情时都是于事无补的,它只能给自己带来心灵上的负担,并且给伤害你的人以谈笑之资和成就感。因而他的眼睛当中,没有被泪水所浸润,而是被怒火所填满。他在这一刻发誓:一定要勤学武功,总有一天要抱这欺侮之仇。

他努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凭着感觉,他知道鼻血已经在脸上凝固了。他不敢耽搁,怕被别人看见不好解释,于是他赶紧向后堂的水房跑了过去,打算在那里先清洗和整理一下因为打斗所造成的痕迹,然后再去食堂吃饭。

他步履蹒跚地来到了水房的门口,就在这时,从门内走出来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姑娘。他走得太快,险些和这姑娘撞在一起。他的目光落在那张脸上,忽然发现这张脸白净明澈,眼睛大而澄亮,嘴唇娇小而又极富弹性,鼻子小而秀气,总之是美到了极处。与那张脸相对,林宏顿时自惭形秽,连忙低下了头,不声不响的走了过去。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的余光之中,隐约看见那女子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不知怎的,在看见她的同时,他想到了师父和师娘的女儿上官雪儿,这两个人都是那样的美貌,简直像仙女一般。但他越是想到这两个女子的美貌,就越觉得自己现在的境遇之悲惨无以复加。

站在水房的镜子前,他仔细的端详着自己的容貌,不由得暗自叹息道:“林宏啊林宏,几天以前你还是官宦人家的阔少爷呢,可现在,你倒成了仰人鼻息生活的小叫花。看看你现在这幅德性吧:鼻青脸肿,鼻血在脸上乱流,全身污秽不堪,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这般活着,还不如死了来得畅快!”

但他立刻打消了这样的念头,那个复仇的目标在他心中又生了出来。他来到群聚堂不是漫无目的的,而是身兼使命的。他与那些无礼的野蛮小子是不同的:他们在这世界上活着,除了欺负别人,再无乐趣;而他却有着普通人所没有的志向和任务,这就是他要坚持活下去的理由。

他把脸洗干净了,才缓缓地前去食堂吃饭。可他进了食堂才发现,里面的早餐早已经被吃完拿完了,什么也没有给他剩下。这在群聚堂是常见的,如果你没有在饭店准时来吃饭,那么你这一顿饭就没得吃了。派中有那么多弟子,一个人的温饱,又有谁来理会呢?

他也不再想着吃饭了,独自一人向着训练场地走去。夏守墨他们已经换了训练穿的灰色长袍,拿了各自的剑,开始学习新一天的课程了。没有人记得他的存在,他的剑和衣服估计还在床铺上随意扔着呢。

他也不再计较这许多,赶紧回到房间换了衣服,拿了宝剑,便急着来到训练场地。他知道一旦误了前面几招的讲授,那么今天的课程就等于又要错过了。

他站在人群的末尾,看着大师哥夏守墨给他们这一队弟子做示范。他才刚刚十四岁,相比这些同门师兄弟年龄较轻,因而身高上也不占优势。站在后面,夏守墨的招式时而看得见,时而看不见,这给他学习招式带来了极大的困扰。他想要挤到前面去,但那些人一看他在人群中乱挤,就仿佛是串通好的一般挡住他,不让他到前面去看。他挤了一会儿,自觉无味,也不再着急往前挤。心中开始思考早上聂峰使的那一招“月上清风”。

他学着聂峰的样子右脚微抬,然后左足在地面上一点,但他的身子却没有凌空飞起;他努力抖动自己的手腕,但却始终使不出那十几道剑光的效果。他心中感到奇怪无比,但却百思不得其解。其实他不知道,这一招“月上清风”,是有其他的招式作为基础的。而且他不懂轻功,因而左足虽然也在地面上一点,却无法借力跃起。至于那十几道剑光,除了要用手腕之力以外,还需要有内力加持。他虽然有一点从平如会那里吸收而来的内力,但却不会运转,因而在发招时根本显示不出内力的能量来。换句话说,他对于聂峰的那一招“月上清风”,只是看了个皮毛,而内在的深刻含义,却无法真正的理解。但这毕竟不能怨他,有句话说得好: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却连领进门的师父都没有。试想没有学过武艺的人,如果不经师父指点,又如何能明白武学当中的精华呢?

练了不多一会儿,众人在练武场上席地而坐。林宏独自一人坐在人群的外侧,一是他不想接触那些人,二是那些人也不想接触他,彼此不过是心照不宣罢了。

这时,林宏忽然听到旁边那几个人在偷偷议论,不时还指指点点,于是便留上了神。只听其中一人说道:“你看见那帮女的了吗?我觉得每天练功休息的时候,能看看这帮女的,真是再舒服不过了!要不是每天有女的看,这操课时间是真他妈无聊。”另外一人接口道:“切!望女止渴了,你倒是去搞一个回来啊!”

前面那人说道:“这你就不懂了,这女的就是用来看的,欣赏着这得不到的风景,多美气了!”那另外一人又接口道:“怂包一个,还给自己找甚理由了!”前面那人又说道:“你敢去你就去呗,你还不是一样怂包!再说了,群聚堂的门规你又不是不知道,男女弟子如果有私情被发现的话,是要被一起逐出师门的。”后面那人不耐烦地说道:“我又不是不知道,咱门派除了师父有个小娇妻,别人谁能娶老婆?这师父也真是的,自己娶老婆,却让底下人当和尚尼姑了!”

前面那人言道:“嗨,不说那些了!说师父的坏话,小心逐你出师门!你看看那些女子里面,哪个最漂亮?咱们做个排行榜呗!”后面那人说道:“依我看,最漂亮的还是师父的女儿,那个上官雪儿最好看!”前面那人接着说道:“谁说的?我看那边一队里从左数第三个就挺好看,和师父的女儿不相上下!”后面那人定睛看了一看,说道:“你说的倒不假,那个小妮子确实和师父的女儿一样漂亮!”前面那人笑了笑,又清了清喉咙,朗声言道:“依我看,咱门派中的女弟子,哪个也不差,都是那种有滋有味的。不过这两个人算是更水灵一些!”后面那人小声说道:“你别那么大声,你不知道咱们大师哥喜欢上官小师妹吗?小心大师哥收拾你!”前面那人笑着说道:“知道啦,那我还不能开一开未来嫂子的玩笑了。”

林宏听到他们这番言语,不由得感觉到一阵面红耳赤;他今年方才十四岁,对这男女之事本不甚了解,此番听这二人胡言乱语一通,心中到不由得感到有些发热。他顺着二人目光的方向看去,那边队列当中左数第三个,正是今日他在水房门口遇到的那个女孩。这女孩跟他年龄相仿,容貌虽然秀丽异常,但给人的感觉却不是那种媚俗之感,而是一种清新淡雅、娇羞忸怩的含蓄之感。这么一副容颜,顿时占据了林宏一半的心;那另一半,自然是留给那个叫上官雪儿的人了。

其实从他昨日第一次见到上官雪儿开始,他的爱慕之心便油然而生。只不过这一天当中他饱受屈辱,早已忘记了那个令人心动的瞬间。这时他突然又从这两人的口中听到了上官雪儿的名字,脑中不由得浮现出她给自己端菜的场景。他心中不由得一热,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顿时占据了林宏的心。

但当其中一人说出了大师哥爱慕上官雪儿的秘密以后,他顿时感觉自己像被泼了一盆凉水那样寒冷,这种寒冷,又牵动了他内心中的自卑之感:是啊!我不过是个没用的穷小子,怎么敢高攀师父的女儿呢?她与大师哥才是天作之合吧!尽管他有这样一种自卑之感,但从这一刻起,他不仅仅仇恨聂峰了,就连那个假仁假义的夏守墨,也同样被增添到了他的仇人之列。

想起夏守墨,他心中的怒火就不由得一点点的增加,如果说聂峰是明着跟他作对的话,那么夏守墨就是那个笑里藏刀的。明着作对,好歹落了个“光明正大”的“名声”;而师父把自己托付给夏守墨,他不仅不教自己武功,反而还庇护其他弟子一起来欺负他。不仅如此,他还有可能夺走自己心目当中的第一位女神。这种切齿之恨,让林宏暗暗发誓道:我若有一天学成了本事,一定要收拾这小子一次!

晚间时分,他吃了晚饭,独自一人向住的地方走去。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今日的夜空显得格外明朗,一颗一颗的星星排布在深蓝的天空之中,金黄色的月亮也在高空之中散发出皎洁的光芒。他在那道光芒之中,仿佛看到了父母,也仿佛看到了自己心上的那两个人儿。他在心中默许了两个心愿:第一,为疼爱自己的父母报仇,学好武功,做最好的自己,不让他们失望,这个愿望他之前就有过;第二,就是从他倾慕的这两个女子中间选择一人,白首不相离,执手永远。生活的希望,就在此刻,在林宏的心中散发开来。

他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发现那一众弟子已经入睡,于是他便轻轻地走向自己的床铺,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睡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泼了一杯茶水。被褥上湿漉漉的,还有茶水浸泡留下的黄色印记和散落的茶叶。他情知又是这个屋子里的不知什么人在和他作对,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难过。但他刚才的希望之感毕竟压过了这种不愉快,于是他把那些茶叶用手捡到了火炉里面,然后在那湿漉漉的被褥之上强忍着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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