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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睡梦中,一个倩丽的身影徐徐走出,我看见一张冷淡的脸,虽然和我一模一样,但是看上去远比我要成熟。

“我只是服从自己的心,没什么不对。”我并不认为,我会来到这个异时空,就是为了履行她和蛇族的盟约,甚或还有她的先皇之间的情感纠纷。

“你错了,你如果真的服从你的心,就不会有那么多顾虑。”息姒别有深意地朝我一笑,走过来,将手放在我的胸口上。

“有的时候,人们通常听不到它真正的声音。”

我甩开她的手,直视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息姒夫人依旧保持得体的微笑:“你如果真心爱阿紫,如果想要和他永远在一起,只有唯一的一个办法……”

虽然强迫自己不要受她的蛊惑,但还是敌不过内心的好奇:“什么?”

息姒缓缓道:“辅佐他当上帝王。”

“胡说……你胡说……他不会……不可能当皇帝……”

我蓦地惊醒,迎面所见是一张在眼前放大的焦急的俊脸,周围熟悉的一草一木散发着质朴的清香,我眨了眨眼睛,男子焦急地探手过来,关切地问:“依依,你没事吧?”

我命令自己不要陷入妖女的圈套,她这样说绝对没安好心,拉开紫月祁的手,笑容有些苍白:“没事,做了一场噩梦,刚好又梦见了一些无聊之人而已!”

什么帝王?

阿紫怎么可能会当上帝王?如若我出手帮他……不!绝对不可能,我才不会让我的阿紫君临天下,因为现在的他和生活,是我想要的;而如果他也变成和紫钰一样,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

紫月祁见我醒来,想起我的呓语,道:“依依,让我们都忘了过去吧。我不会追究你的过去,也不会去算计你的将来。我们好好地生活。”

好好地生活?谈何容易。

“爷,凤仙居有人来找清姑娘。”知了已经成了紫月祁的贴身丫鬟,这还是紫月祁后来告诉我的。

我看向知了,怎知她却完全不看我,专注如一的眼神全落在紫月祁身上,仿佛那才是她所要关注的全部。

我心一窒,因为突然明白了什么,再想一想,就算我肯辅佐阿紫当上帝王,面对他的三宫六院,我完全不战而败。

我起身,准备告辞:“我要回去了。”莫问派来的人还真是时候,我的确不该在这里呆太久。否则我要去怎样塑造自己一代荡娃的形象?可是,如此一来,绝对会受到紫月祁的阻挠,但是无妨,如果他愿意,收他做我的入幕之宾,那便如虎添翼了吧。

就算皇帝坚持,皇太后恐怕也会以死要挟。

“依依,你还是不要回去了,我派人去给你赎身……”紫月祁拉住我的手,知了听他如此叫我的名字,目光诧异地看向我。

我嫣然一笑,俨然祸国殃民的祸水姿态:“你的意思,是要收我当小妾吗?我可告诉你,没有正室的位置,我不会乱嫁人呢。”

紫月祁怔住,紫眸流露出一丝惶惑,是啊,他已经明媒正娶了雪龙国公主,以依依心高气傲,她怎肯与别人共事一夫。只是她却并不知,他从未碰过冰霜公主,正要解释,我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翠儿疑惑地问。这些天来小姐越发神情恍惚,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

莫问只看着缓缓流动的江水,也不答话。从救起清儿开始算起,这还是她第一次出门游画舫,心境却大不同。

其他姑娘没来,因此随同的只有一些丫鬟,清儿去了晋王府到现在还没回来,而这一去就是好几天,大家都在猜测她和晋王爷好上了,乐不思蜀。今天又到了她们回凤仙居的日子了。一丝忧虑悄然爬上了她心头。花娘在她去游画舫之前已经知会过她,她这次回来就要接客了。毕竟她已经到了可以服侍客人们的年龄。她不象清儿,清儿只是凤仙居内的琴师,从未卖身,无须承担接客的义务;而她则从小就在青楼中长大,卖身卖笑是必经之事,怎么也逃不了了。女子在青楼中只是一件高贵的饰物,只能供人玩弄而已。

在没遇到‘那个人’之前,或许她还可以平心静气地接受这个事实,认命。可是遇到他之后,她竟也开始有了期盼,期望自己也能象普通的女子一样,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夫君、自己的孩子。而不是象青楼女子一样,一双玉臂千人枕,等到年华衰去,又遭人遗弃。

花娘一直都在刻意地栽培着自己,这她也清楚得很。所以至今为止还得以保留着处子之身,可这也是为了日后可以卖得个更高的价钱。几天后,各种欲破她身子的客人们就会争相竞价,价高者得,一点选择的权利也没有。无论对方是垂垂老者,还是谦谦少年郎,是无恶不作的恶人,还是家世显赫的达官贵人,是身患疾病的病者还是身形健壮的大汉,她逃不开任人蹂躏的命运。

几年前那个曾对她有救命之恩的清逸男子,不知他人在何方?不知他可曾娶了妻儿过着和睦的日子?又不知他可曾记得自己?莫问想来想去,越来越觉得相逢无望,不禁心浮气躁起来,久久不能平静。

“小姐,都已经过了好几天了,清姑娘怎么那么久还不回来啊?”翠儿却不知主子心思,还是穷追不舍地问。

“这里离凤仙居还有多远?”莫问看着船下的潺潺流水,心不在焉地答非所问。

“再过约莫一个多时辰就可以到了。小姐,你说这清姑娘一个人能上哪呢?等我们都回到凤仙居她还没回来的话,花娘问起该怎么办啊?”

莫问依旧提不起精神来:“见机行事呗。”

画舫驶到码头,凤仙居早已来了轿子接她们,莫问在翠儿的搀扶下上了轿,因为心情不好,也不去看外面的风景。

市集上人头涌动,前面却开了一条道。翠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停了,但听见前面的人在那里喊:“前面的轿子让开!”

道路两旁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还分明地夹杂着大声呼救的声音,莫问淡漠地望着不远波动的湖面隐约有个人在里面挣动。收回渐渐飘远的思绪,调整好了心情,莫问这才好奇地看着一名络腮胡子的大汉正指着她们的轿子,双手挥动,人们纷纷交头接耳的,不知在议论着些什么。

“前面怎么了?”莫问忍不住问翠儿。那里好象有人在对她们大声呼喊着什么,也听不真切。只是看样子好象很凶悍。

肯定又是那一家有权有势的人家在仗势欺人了。不就是过一条路吗?这么宽,根本不需要她们让道,偏偏就有人爱摆阔架子。

“小姐,前面好像是七王府的轿子,我们还是让他们先过吧。”翠儿小声道。

莫问听她这么一说,也没有心思往外望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回避吧。”

翠儿等到轿子远离些,才松下口气道:“这七王爷传说是极少出府的,今天是刮什么风?我看他们走的方向,正好和我们一样。”

“管别人那么多做什么。”莫问漠不关心,语气里甚至有些冷漠。

回到凤仙居,看见门外的轿子似曾相识,还是翠儿记性好,只见她稍微惊讶,在莫问耳边轻声道:“小姐,果然让我猜对了,这主子是来凤仙居消遣来了!”

莫问不知她在兴奋什么,一进门就问外面的小厮:“清姑娘回来没有?”

小厮见是莫问在亲自问自己话,不觉有些飘飘然,但也口齿伶俐答曰:“前天就回来了!这几天一直在接客,忙得不可开交。姑娘你回来就好了,至少能帮她分担些。”

接客?!

莫问一听这个不得了,赶紧拎起裙摆跑上花梯,前面的人突然往右侧一拐,莫问来不及止住脚步,直扑扑撞到那人身上,低头急忙道歉:“对不起!这位公子……”

甫一抬头,却似被人打了一记闷棍,莫问只觉头脑一片空白,在见到眼前人的一刹那,任何思绪都消失了……

那人被撞后,倒也不甚在意。只是身旁一个大汉瞪眼呲目,实在可怕。那人对侍从道:“原是我的不对,与这位姑娘无关。”

此时正值秋高气爽,临近黄昏的凤仙居却热闹非凡。远处的房间里不时传来女人们羞人的打情骂俏声,其间还夹杂着男人们的调情声,间接还有床板震动的声响。所幸清儿住的房间被安排在一比较冷清的角落里,倒也自得自乐。

门突然被打开,只见知了捧着一脸盆温水进来,脸蛋通红。刚才从走廊边路过的时候,她看到一处房门大张着,往内望去,只见一男一女没穿衣服地交缠在床上互相亲吻着。虽然只是匆匆的一瞥但已经足以让她脸红到了耳根子了!当下也只能急忙用跑的跑到清姑娘的房间里,然后马上关上门,象是遇到鬼似的。

不知四爷为何会独独派她来照顾这个清姑娘,知了心中满腹委屈,但是王爷亲自发话,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穿着单薄的白色衣裙对着昏暗的烛光发呆,一只飞蛾从眼前飞过,猛然扑向燃烧得正烈的烛火。我欢笑,悄悄拨灭了灯心,既知飞蛾扑火是自寻死路,那我就不能冷眼旁观。至少,至少不要死得如此壮烈、凄然,至少要对这宿命有过抗争。

“清姑娘,夜里风凉,你还是先到床上歇息吧!”喘完大气后,知了细心地帮我披上一层外衣,端来温水洗脸,随后转过身关好大敞着的朱窗。

我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仿佛又回到那时在九王府中艰苦的日子。原来她还记得我的习惯,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与往日无异。我心里微微一动,拉过还在整理这整理那,忙东忙西的知了在香桌旁坐下。

“清姑娘,有什么事吗?”知了不知所措地任由我牵着,有些疑惑地问。眉宇间是疏远了,毕竟她将我完全当成了初次认识的陌生人。

“时候还早,我暂时睡不着。而且,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我身边跟着知了这么一个女孩儿恐怕不方便,已经孤独惯了,有人照顾反而不自在。而且青楼这个地方,不适合好女子多呆。

“是不是知了哪里做得不好让你不满意?你要赶我走吗?还是……”知了想了各种各样的可能。

我伸出纤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安抚一脸慌张的她,打断道:“别想那么多,我没有赶你的意思。我只是有些好奇,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留这里陪我?是因为你们主子专门派你来照顾我吗?”

“清姑娘冰雪聪明。”知了不多言,婉转地回答了我的问题。只是她不知,这样的答案让我更加惆怅起来。

这个从小跟我跟到大的丫头,真的不再认得我了。我的变化有那么大吗?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也许,我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心高气傲的萧依依了。

“这里终归是风月场所,你不会觉得不习惯吗?”我再次问,仔细观察她的表情。每天每刻这里都会上演着出卖灵肉,侍客卖笑的戏码。在这里,供人狎玩、借酒买醉就是女人们生活的全部。这里也是社会的最底层。

“……”知了沉默。

“我明白你的心意了。明天,我会带你回晋王府。”我拍拍她的手。

知了像是现在才反应过来,头摇得象拨浪鼓,“不!姑娘就让奴婢在这里伺候你吧,有姑娘在这里,我一定会习惯的!”

我一针见血道:“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告诉我,你不适合呆在这里。知了,你不必为了主子勉强自己。”

“清姑娘……”

知了还想说什么,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不等我回应,花娘在外面扯着嗓子喊道:“清儿,又有贵客找你!”

知了反应迅速,她也想避开刚才的话题,飞快道:“有人来了,我先去开门!”说完便赶忙去了。

她忘了我尚着寝衣,不方便见客。我叹息一声,转身走入屏风,等到脚步声入了室内,听见花娘问知了:“你家小姐可在?”

知了指了指屏风后。

花娘会意,对身旁的公子笑道:“清儿正在换衣服呢,还请爷在外面坐坐等等。”又对知了道:“爷已经付钱了,你跟我走。”

知了本来不依,她是四爷安置在这里的眼线,自然不能随便退场。可是被花娘一把拽子,怎么也留不下来,唯有掩门离去。

门关上后,清逸俊美的男子站起身,望着屏风后窈窕有致的影子,欲言又止,轻叹一声唤道:“伊人,你在里面吗?是我。”

我听到外面的声音,起初是不信,后来是惊喜。顾不上没有系好的衣带,从屏风内侧脸看出去,直到如愿见到那张熟悉友好的俊脸,脑子一发热就跑过去来了个史上最热情的熊抱!

“阿雪!真的是你!”我有些热情不能自抑,在他脸颊两边‘啵啵’亲了两下。

阿雪险些被我的热情吓得腿软,伸手撑住我全身的重量,他明显是害羞了,单薄的脸皮染上一抹红晕。

“伊人,咳咳咳……你没看错,真是我。”阿雪抱着身上的温香软玉,有些如在梦中的感觉。小心翼翼地抱住可人儿,怕是一用力,这个美好的梦境就要随之破碎。

“你怎么来这里?不,应该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从他身上下来,此刻的我有些衣衫不整,但因脑子过于发热,我竟浑然不觉。

反倒是阿雪看见我旖旎的样子,不自然地咳嗽几声,我才‘自觉’地拉拢衣襟,傻笑着看他娇羞的样子。

“我一直在找你。”阿雪眼圈儿红了红,“那日得知太后赐酒的消息,我马上进宫要求觐见,可惜被太后的人拦在宫门外。后来四哥回来了,他一再问起你的事情,我不敢说你已经……唉,不过现在看到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傻瓜。”我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

阿雪被我这个举动惊得呆住,半晌闷闷道:“伊人,我不是傻瓜,也不是三岁小孩子。”

“再见到你,我也觉得很高兴!”我这才想起要问他来这里的目的,“不过你来到这里,不会是单纯来看看我这么简单吧?!”

阿雪冰雪明亮的眼眸望着我,最后在我目光如炬中妥协,“伊人,我从不对你扯谎。这一次,是我真心想要见你一面,另外,也是受四哥之托……”

“得了,什么都别说了。”我挥挥手,果然是紫月祁派来的说客。他还真有耐力还有动员能力,不给他当个动员大队长实在可惜。

阿雪瞪大美眸:“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坐下来喝了一口水,又斟了一杯递给他:“无非就是要劝我从良。不过阿雪,你可以替我转告他,我是一定要在这里呆着的了。另外,我也不想当小老婆。”

“什么是小老婆?”

“就是小妾的意思。”

我要搞臭自己的名声,最好是全京城的男女老少都知道清姑娘的恶名,那样以来,皇宫绝对不会接受一点也不冰清玉洁的女子进宫;另外我又不想拖累紫月祁,一是为他好,二是为了不让他成为皇帝对我的掣肘。

终于,在我一番语重心长不乏善意谎言的循循善诱之下,阿雪来不及对我劝说,反倒被我劝说了去。至于后来他怎么跟紫月祁说的,我就不知道了。

刚送完客没多久,翠儿在门外鬼鬼祟祟探头探脑,随后又跑开了。知了来服侍我就寝,突听翠儿略显哽咽的声音传来:“清姑娘,我家小姐找你。”

“快进来吧!”我从床上爬起坐着,果然看见莫问走来。

“姐姐怎么这么晚了来我这边?”我轻轻地问,却见莫问走进来一副欲哭不哭的神情。后面跟来的翠儿看起来也忧心忡忡的,我远远地就望见花娘的丫头也在门口,当下心里明白了几分。能让莫问担心知落泪的,一定又与她的初夜竞价有关。

“清姑娘,你可要帮帮我们小姐啊!”翠儿看起来好象哭过,两只眼睛红红的。刚才花娘来到小姐房间大闹了一番,吓得她心惊胆战的。

“我道你们能上哪,原来是到这来了。清儿,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花娘突然从门口冲进来,麻利地说着,用力地一把扯过莫问。“早在你们去游画舫前我就跟你说了呀,现在的事情已经到了这步恐怕也由不得你再任性了!”

“花娘,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示意知了去关好门,以免周遭的人看到,到时众人纷纷过来围观学嘴学舌,那事情就更难收拾了。

“什么事?清儿,你来说说评评理!这些年来她吃我的穿我的,柴米油盐浆醋茶还不全都我一人包办!就算我没亲自生下她,但养了她这么久,她总要给我些回报吧?我花娘可从不养废人!现在让她出来接客也是应该的。谁知她竟跟老身唱反调,说什么不愿意卖身了!你说青楼女子不卖身这妓院还办得成吗?这就不叫妓院,干脆叫尼姑庵好了!莫问,你给我好好听着,我也不想跟你废话,这请贴我都已经全数发出去了,达官贵人们一个都不少,算是对得起你!到时你就乖乖地给老身等着后天夜里的初夜竞卖吧!”

花娘一口气说完,口水喷了个满地,我也总算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被她这么一说,莫问的眼角更红了,知了忙拿了一块绢帕给她。翠儿也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花娘,我都知道了。你就先回去吧,让我来跟姐姐好好说说。”我看眼前的情形,有花娘在这里恐怕什么都不好说,而且莫问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也只能出此下策。

“对!清儿你替我好好劝劝她!免得弄得大家都不好做人!”

“看清儿多懂事,比你几个强多了!”花娘回头又对准莫问厉声道,拍了拍两边的袖子,打算离去。

“好翠儿,你先送送花娘。知了,你先去砌壶茶来,记得要不冷不热时才好拿过来。”我快速地吩咐着,同时也暗示着两个丫头不要太早回来。

翠儿、知了相视一眼,对我的用意算是大概了解,不一会便送人的送人,砌茶的砌茶,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莫问两人,空气中檀香弥漫。我走过去,重新大开朱窗,让些许凉风进来,也暂时解了房间的气闷。

拨了拨刚才被自己弄熄的灯心,屋内的光亮顿时又增添了许多。可是就在这时,一只飞蛾突然扑过来,在火中挣扎了几下,就化为灰烬。我不禁顿生些感叹,有些事情还真的是无可避免啊。

“清儿,对不起,打扰到你了。”莫问带着歉意地说,努力逼回要流出的眼泪。

我走近她,拉着她到自己的床上坐下,轻声道:“想哭就哭吧。我知道你心里也很苦。”

莫问刚被自己强逼回的眼泪听这么一说,马上便肆无忌惮地流下来,我拾起一旁的绢帕帮她轻轻地擦拭着。静静地拍着她的肩膀,也不说话。此时此刻,最好还是做一位聆听者,那样才能更好地找出问题的症结所在。

“我不愿意接客,那样会使自己更龌龊不堪;虽然我早就清楚这就是身为青楼女子的现实,可是……到了这一刻还是不愿意接受。我不愿让人任意地糟蹋掉,那样我会生不如死的!”莫问一双涧水美目中有着恐惧。

“那莫问,你心里有喜欢的人吗?”我试着问。因为心里有了人,所以才觉得人尽可夫的可耻吧?我能理解这种心情。

莫问抬头,像是要确定我能不能信任,一咬唇,还是温顺地道:“清儿,我不瞒你。这些年之所以一直坚持,是因为心里有了一个可望不可即的人。”

自几年前为他所救,她几乎每天都会想起他,一遍又一遍。即使明知道自己和他是不可能会有交集的两个人,但是每当一想起他,又不禁心驰神往。虽然他刚才碰到她,显然已经不认识,莫问却还是为他心动。

“那个人是谁?”我倒是好奇。莫问一般不会谈及私人感情,我也以为她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没想到原来淤泥中也有清莲。

“嗯。我认识他几年了,不过他可能对我毫无印象。刚才你也见过他。”莫问淡淡地说道。

刚才我统共只见了一个男人,莫非……是阿雪?

将我眼里的震惊收之眼底,莫问幽幽道:“我从未想到他会来这种风月场所,更不知他第一个找的竟是妹妹。方才花娘见我伤心欲绝,疑虑我心里有人,怕日后多生变数,所以才会催促我竞买初夜。”

原来我在不知不觉中充当了这个角色,所以说,世界真是奇妙。急忙双手摇摆,撇清关系:“你别误会,我跟他没关系。他只是我认识的一位故友,今天过来,也是为了劝我回到另一位故友的身边,不过被我婉言拒绝了。”

莫问的神情在听到我的解释后舒缓些,几乎有点破涕为笑的意思了,可怜兮兮的水眸巴巴地瞅着我:“清儿,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三指指天,“我发誓。”继而又问:“其实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莫问半晌不语,许久方喃喃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那一年村子发瘟疫,我逃出村子后才发现自己也不幸染了病,昏死在道路上。后来一辆马车经过,里面的主人救了我,还亲自喂了药,只是他要赶着回京城,所以等我病好些,他派人安顿下我,才离开。虽然和他相处的日子十分短暂,但也足以让我感恩一生。”

她象是陷入了回忆中,语气却还是平淡得可以,但还是可以让人听出平淡中的真感情。我听她一五一十地将这段才子佳人的邂逅讲完,完了才总结出一句:总而言之,她是想要报恩的了。而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最好最直接的报恩方式,便是以身相许了。

“那也好办,我帮你们两个牵线就成了。”我第一次拍胸口,竟觉得有了几分男儿的豪迈:“既然你不反对,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这……”莫问还是有些动摇,思索了一下子卑微道:“我只是想报恩而已,没想到与他在一起,自己没这个福分。我只是个不入流的青楼歌女,配不上他……”

也是今天看见他,莫问经过多方打听,才确定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是传闻中最擅于和药草打交道的七王爷。

“别说这种自轻自贱的话,以我对阿雪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会注重你身份地位的人。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跟着他?还有测试一下他对你有无情意。”

原来他叫阿雪……

“怎么测试?”

“这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引他来这里。我问你,你希望再见到他吗?”

莫问低下头不说话,我看她这个样子,装作无奈地道:“既然你不想见他,进而日久生情,那就算了!”

“清儿!”莫问听我不帮忙了,忙抬起头,急急地道:“我想见他!”发现自己冲口而出的话,她又羞红了脸。

“姐姐,其实男欢女爱这种事没必要害臊。在我所处的那个时空里,女子主动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根本就没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啊,况且,你也不愿意留在这里任人蹂躏吧?”

莫问闻言亦神色一整,但还是有些忧虑地道:“可是花娘那边……”

“花娘那边我会应付的,你务须担心。我有个计划,你尽管听听看。”我在她耳边低语了一阵,只见莫问脸上的红霞更是眩目。

“你的意思是……是……让我……我去勾引……勾引他?”她结结巴巴地说着,俏脸臊红。清儿的思想怎么这么邪恶……这么大胆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一山还有一山高。

“不是让你真的去勾引他,而是作出戏给大家特别是花娘看,让她知道你的处子之身没了,已经不值钱了。我想象花娘那么爱面子的人,绝对丢不起这个脸,那后天夜里的竞价不就不了了之了?到时我再让阿雪帮你赎身。离开这里。”我苦口婆心地低声说着自己的计划,自信满满。

“可是花娘并不会那么好骗啊……”而且花娘还绝对是个不好应付的狠角色,这些年来她在这凤仙居都看过太多了,绝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相信我,这是你们两个最速成的方法。到时候我一定会全力配合你的,你只需躺在床上不说话就可以了。”

“那如果他不肯呢?”莫问还是忧虑重重。

“你放心,他绝对会配合的。”只是到了后面,莫问真的自由了,一切就全看他们的缘分了。毕竟感情的事情任谁也勉强不来。

莫问奇怪道:“清儿,你怎么那么笃定?”

我笑道:“因为他人很好,对于帮助人的好事一般不会拒绝。”想了想,以前他为了帮助我和紫月祁,不也是牺牲自己当了一回新郎官吗?阿雪啊阿雪,实在是与白雪一般洁白无暇的男子。

翌日一大早,我便差知了和翠儿到七王府送信,约阿雪晚上来凤仙居一见。知了两人很快就回来,说七王爷让她们捎口信,今晚因为有应酬,可能要晚些才能来。我一听,正中下怀,最好他在席宴上喝个酩酊大醉,那样我就更省事了。

莫问却是坐立不安,手中的小手帕绞了一回又一回,大眼睛闪烁着期待还有怕希望落空的怅惘,忙得我又安慰她:“放心,该来的总会来,就算他不来,我亲自把他弄过来也成!”

莫问见我有调侃的意思,羞得把脸一红,捏了捏我的手臂:“清儿,你又拿人家取笑儿!”

这天凤仙居大白天也是门庭若市,热闹非凡。不过这回的客人真奇怪,不是嫖妓,也不是找乐子,偌大的花厅里堆满了人极少要姑娘们来伺候的。

花娘开始见到那么多的客人涌进来本是高兴非常,她们凤仙居一般只在夜里才会迎些客人,不料现在白天都能平白送上这么多的生意!

但见到进门的客人只管吃喝,却不叫姑娘们陪侍,顿时也愁煞了眼。酒菜能值上多少银两?而且这么多姑娘闲着却照样要吃食,这亏本的生意她可不干!

“你说我这是开妓院的,现在怎么弄得象是开客栈提供饭食的了?”那些客人以男客居多,都坐着吃酒菜,对旁边的姑娘看也不曾看上一眼那!她罗罗嗦嗦地来回走动着,身后还跟着一大堆丫鬟。

但看到在客人间来回走动的都只有那么几个姿色平庸的姑娘时,顿时心里又雪亮起来!她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春儿,夏儿,秋儿,还有冬儿!你们都出来给我招呼客人!别闲坐着,老娘可不白养活你们!”急急忙忙地跑上楼,使劲一把推开紧闭的房门,花娘双手叉着水桶腰,凌厉地看着还朦胧着双眼没睡醒的四艳。

“花娘,这一大早的您老人家可别气坏了身子啊!”

夏儿揉揉惺忪的双眼道。昨晚陪客陪到很晚,现在这么早又被花娘这一折腾,她原本就暴躁的性情当然好不到哪去。

“是啊,花娘,一大早的也没多少客人来。您就行行好,让我们姐几个好好休息,到了晚上也好有精神招呼客人啊!”秋儿打着慵懒的呵欠。

春儿则继续抱着枕头昏昏欲睡。冬儿索性倒在了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爱理不理。反正这花娘的急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她才没那闲功夫跟她耗!

“说完了吗?说完了现在就全都给老娘穿戴整齐下去接客!这客人都快多得没地站了,你们还不勤快些!老娘岂不白养了你们这么大?”

花娘一张老脸气呼呼的,吓得四艳当下也不敢再顶嘴,因为从她们的位置看下去,那客人实在多得恐怖。比第一花魁竞选的时候还要多上好几倍!当下也不敢拖拉,免得花娘又要发飙。到时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一整个白天都在招呼客人中度过,丫头姑娘们都忙昏了头,不知不觉又到了晚上。翠儿偷偷地伸出脑袋看着楼下喧闹的客人们,心想这可有花娘她们忙活的了。连娇贵的四艳都出动了一整天呢!

夜色已晚,莫问在我房间里走来走去,不得安宁,大眼睛眨呀眨,不时瞥一眼气定神闲的我,又是失落又是叹气。

“清儿,你这个办法真的行得通吗?”她还是有些忧虑,如果七王爷因为参加宴会没来怎么办?明天花娘就要将她的初夜竞卖了呀!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稍安勿躁。”我摇着扇子,相信阿雪为人重承诺,既然答应下来,就是外面下刀子都会爬过来,因此我一点也不担心。

正谈着,翠儿从外面走进来,苦着脸道:“楼下好多客人呐,都忙不过来。花娘把我也调拨去帮忙打杂了,我过来跟小姐说一声,免得你到时找不着人。”

莫问哪里还有心思顾着她,便道:“那你好好帮忙。我这边有清儿陪着,也没什么事要干。”翠儿点点头,自去了。

“清姑娘,七王爷来了。”是知了的声音。

莫问本来还好好地坐着,一听人来了,反射性从凳子上弹跳起来,紧张兮兮瞅向我。我给她一记安抚的眼神,让她先找个偏僻黑暗的角落躲着,等待我下一步安排。

等莫问躲藏好了,我亲自去开门,迎面是阿雪微微泛红的俊脸。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清眸微醺,漂浮着一份神秘的绝美。他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衫,更显得身姿挺拔,儒雅风情,让身为女子的我也惭愧了一下。

他见我给他开门,竟有些不知所措那般,表情十分别扭可爱。我为了避人耳目,丝毫不避嫌抓住他的手肘,拉他进来,一面道:“怎么在门外傻站着?快进来,都等你好久了。”是啊,有人可是等了一天一夜,盼星星盼月亮才盼到他这位贵人来。

“伊人……”阿雪一口唤出我拿来当马甲的名字,俊俏的脸上漾出一个清丽的笑容。我叹气,也就是他这个没心没肺的闲人才能笑得如此一尘不染。

我引领着他坐下,看他迷迷糊糊傻笑的表情,很明显是喝醉了。也好,省了我更多的事,相信不用对他下手,只要把灯一关就万事大吉。

只不过,这样不经他同意对他下手,是不是太龌龊了?我眼中带着疑虑,阿雪见我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拉过他的手,努力找话题:“今天谁请的客啊?把不会喝酒的人灌醉了!”

阿雪直勾勾地看着我,乖乖交代:“九弟娶了小妾,就叫上我一起去庆贺了……”

突然他混乱的思路似乎想起我之前在九王府呆过,而且名义上还是紫流颜未过门的女人,这话当着我的面原本不该说。

我看着他矛盾懊恼的眼神,随口道:“没事,我已经放下他了。不过我可不想浪费时间聊他的事,阿雪,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帮忙。”

阿雪盯着我的脸看了好久,等我把话说完,他方才如梦初醒般:“伊人,刚才我没听清楚,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我叹气:“知道你喝醉了,可是没想到这么不合作。”

“我现在可以跟你合作了。”阿雪答。

我哭笑不得,不禁又问:“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一杯……不,应该是一瓶……都是阿九不好,他硬要我喝的……好像又忘了有多少……伊人,你是不是讨厌酒鬼啊……”阿雪一开始数着手指头,可是越数越迷糊,头也好象有点晕……

眼前的伊人好象也分成了四五个……

我看着他向前扑倒,马上走过去挡住下落的趋势,唤了一声:“莫问,你出来吧,他喝醉睡过去了。”

莫问赶紧从阴影处出来,我将倒在身上的男人交给她,冲她挤挤眼:“今天晚上恐怕要麻烦你照顾这个酒鬼了。”

“他到哪里喝的那么多酒?”莫问扶着烂醉如泥的男子,微微皱眉。

“鬼才知道。要不等他醒了,你再问他好了。”我见莫问对待他的动作宛如情人一般温柔,十分体贴,心想阿雪真是上辈子祖上积德,这辈子才能又当闲职王爷又赢得美人青睐,主动送上门来照顾他。

不过事已至此,他又是酒醉不清醒的情况下,我想借他的身体来用一下应该不是多大问题。“莫问,你快帮他脱衣服,速战速决!”我可以压低声音,莫问听到这一声,依旧惊讶地小呼一声。

颤抖不难言,仿佛找不到自己的舌头:“……什……什……么……?”瞪大一双秋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确定地重复:“我说脱他的衣服。”

“可是……可是……”莫问心里仅存的羞耻心在作祟,让她完全失去了对事情的思考和判断力。

天啊,要她主动去脱男人的衣服?虽然这是每个青楼女子必须学会的一项,可是之前由于一直没有这个实战经验,现在难免内心踟蹰不安。

“没有可是。你们的时间不多,而且要趁着他现在醉了什么事都不知才最好下手。等明天我再慢慢告诉你道理!现在我转过脸去,你快将他的衣服都脱下来。”我冷静地道。

“清儿,我……我不能……”莫问的双手已经开始颤抖,这在她有限的生命中还是头一遭要对一个昏迷的男人上下其手。

“别磨蹭了,等忙完下面的客人,花娘应该会上来的。你还想不想离开这里了?我现在出去,你快些动手,不然错过了这次,就再也没机会了。”我恨铁不成钢地催促迟迟下不了手的女子。

莫问使劲咬咬牙,走到自己的床边闭着眼,双手在阿雪身上摸索着。每摸一下都似在犯罪那般。我见到这种情形不禁叹了口气,古代的女子还是非常守旧的。

终于忍不住看她磨蹭,估计照这样的速度天亮了她还没脱干净!“还是让我来吧。”

我和她合力将阿雪抬到花床上,走过去,飞快地当下三除五地拔光了他上身的衣物,露出赤果的胸膛。

莫问像一个不会动的木偶站在一边,看到床上露出雪白性感胸膛的男子时却红了脸。只见我狠狠心,闭上眼,把阿雪的白丝纨裤也扯了下来,再迅速替他盖上被子。“好了,完成!莫问,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清儿,我还是会怕。”虽然自己钟情于他,但遇到这种情况还是会不知所措。等他醒来发现发生什么事后,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个浪荡的女子?莫问顾虑重重。

“没事的。他已经昏睡过去不会对你怎样,你只要脱下外衣睡在他身边就好,等我和花娘过来时再随机应变!”

“清儿,要不你留在这里陪我……”莫问咬唇开口。

“难不成你要我留在这里玩3P游戏?”我戏谑地笑道。

“什么是3P?”莫问求知若渴。

“你不明白的了!”我忽悠带过,接着劝说:“姐姐,你不能让自己退缩,我只能帮你做到这里了。剩下的就只有靠你自己。”

不等她再啰嗦,我将事先准备好装在羊肚里的新鲜血塞到她手上,打开门离开。

莫问一人尴尬地对着至今为止第一个躺在她床上的男子,不知如何是好。但她最终想起清儿的话,想想自己的将来,还是妥协认命似的叹口气,背对着床上“昏迷”的人慢慢地褪去自己的衣裳,露出光滑的香肩,雪白的美背,修长的双腿……

躺下去没多久后,感觉到被褥下,彼此的温度相互交融着,让莫问感到心动的温暖。而昏睡过去的男子,仿佛能闻到少女幽雅清美的体香,不自觉地循着香味的地方靠过去,厚实的掌下感觉的落叶般轻微的颤抖,触上丝滑柔软的雪肤,阿雪像是想起了一个人的笑容,那种柔和温暖的味道,让人如沐春风中。

让他不由自主地,就被深深吸引。午夜梦回,床畔阴冷,却又怅然若失。

如今,这种感觉如此真实。似梦非梦,他微微睁开夜眸,眼前的一张熟悉的脸在对他微笑,他愣了愣,终于融化在这一片旖旎中,沉沦,无眠。

已是清晨,空气清新得不染一尘。

我一夜无梦,醒来后也不敢赖床,穿戴完毕打开窗子深深地吸进一口新鲜空气。接下来还有一场硬战要打,我不能懈怠。可是由于怀着宝宝的缘故,我的睡眠极其深,就算外面雷声轰动我也睡得安详无忧。

赶紧唤了知了服侍我梳妆完毕,看准了时辰,这时候花娘该起来了,便叫翠儿去唤花娘过我这边一趟。

“可是清姑娘,这一大早的就叫花娘过来有什么事吗?”翠儿疑惑地道。昨晚送走客人后都已经三更半夜了,累了一整天,大家伙都快累得趴下。现在这么早姑娘们都还没起床呢,何况花娘。而且她还没去服侍小姐起床,就被清姑娘叫来了。

“翠儿,等会儿你就会明白了。你让花娘快些过来,就说我有话要对她说。”我不愿与她多说,接下来还有更浪费口舌的事情呢,还是养精蓄锐好了。

素手放在腹部,最近几天肚子渐渐显形,很快就要遮掩不住了。我不禁暗暗忧愁,每当想起腹中的宝贝,不由得又想想卿尘,不知他可是会蛇宫去了?

将翠玉冰簪插好在云鬓上,我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妆容,一抹淡愁染上倾城色。也不知莫问昨晚怎么样了?应该没发生什么意外吧?

“知了,你跟翠儿一块去吧,多个人多个照应。另外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不知我该何去何从?呆在这里接待客人,推托皇帝的事还没开始办,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唯一强大到足以保护我的人,也已经不理我了,单靠我的力量,只希望从这火坑救出了莫问之后,不要搭上一个自己。

看见我她又是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知了和翠儿相视片刻,有默契地悄悄离去,不去打扰此刻的宁静。

“清儿,你找老身来有什么事?”花娘呵欠连连,昨天的客人多得应接不暇。方才被两个丫头唤起来,知道是清儿找她有事,当下也不好发作。她的靠山后台这么大,自己当然不可以怠慢。

“花娘,让你这么一早就过来我也知道有些不合体统。但,这件事是关于莫问……”她淡淡地扫了一眼花娘,观察对方的神色。“昨晚我和她促膝长谈,聊得很晚,初夜竞卖的事情我跟她谈过了……”

“谈得怎样了?看你的脸色,她是没答应?这事本来就由不得她做主,就算清儿你护着她,也没得商量!”听我这么一说,花娘忙抹了抹惺忪的眼,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态度坚决。

莫问不能不答应,她早已给达官贵人们广发邀请帖,今晚就要她上台了呀!

“花娘,你老人家先听我说完。其实莫问已经答应了参加今晚的初夜竞卖了,但是,也就昨晚大家都睡下了,我后来不放心再去找她时,却发现她人已经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这怎么可能?她难道还能给我张翅膀飞了不成?!”花娘大惊失色,赶忙提起裙摆飞快地跑出门口,朝莫问房间的方向奔去!

“花娘……”见留不住她,我掩住上扬的嘴唇,也只能跟着她出了房间。此时正值清晨,凤仙居的人也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姑娘走动着。

“莫问,莫问!我的好莫问你可千万别跑了!”她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叫唤,惹起了楼内不少人的注意。我不动声色地跟在她后面,不四处张望,也不出声。

“莫问!莫问!你在吗?”花娘叫着,拍着房门,察觉到门闩没上好,使劲一推撞,房门应声吱呀开了。翠儿和知了远远就见花娘大声叫着莫问,还撞门进去,赶紧跑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莫问……”花娘高分贝的尖嗓子突然住了口。戴着翠绿翠镯的手滑稽地指着床上的人,口张大,久久不能言语。

“啊……!小姐!”翠儿亦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倒抽了一口气,尖叫了一声!差点要晕死过去。

知了冷静地旁观,我让她去落上门闩,免得更多人闯进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问……七王爷……你们……你们为什么会在同一张床上?!”等到花娘终于反应过来时,床上的男子也睁开了睡意惺忪的清眸,宿醉让他有些头疼欲裂,一时分辨不出现在是什么状况。

“花娘……”

床上的莫问也在吵闹声中慢慢地醒过来,看到站在床前众人,再看看赤果的自己躺在他怀中时,不禁羞赧了俏脸。她轻轻挣开他的怀抱,美目流转有情,见花娘咄咄逼人的气势,也不去辩解。

黑发凌乱地垂在一张雪白的俊脸上,阿雪伸手触着额头,皱住竹叶眉,这样带着床气和迷乱的他看起来性感无比。“这是怎么回事?”

花娘眼尖,看到床角一处已经干涸的落红,脸色又青又白。估计心中有天大的不满,这七王爷虽然在京城没什么权势,好歹是一个王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们小门小户还是招惹不起的,于是只能干生闷气。

阿雪这时也看见了我,他的眼神是询问的,似乎不明白他来见我,现在怎么会躺在另外女人的床上。

在他的凝视中,我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尽量不直对着他的眼神,毕竟我是理亏。眼角却在这不经意间睨到丝被角落的一抹落红,分辨不出是真血还是我给莫问的假鸡血,而看见莫问露在被子外颈部的吻痕,心中不由得一跳,难道他们昨晚真的……

假戏真做了?我强装淡定,瞄了瞄一脸灿烂红霞的莫问。

“花娘,”我叹气,幽幽地开口,“事已至此,你再生气也没用,还不如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好好解决吧。”

阿雪仍然在看我,似乎在等着我的答案,而我只能选择淡然以对。

“清儿,我不是生气,我是心痛啊!虽然我不是莫问的亲娘,但好歹养了她这么多年,我早已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哪知她现在做出如此……之事,试问情何以堪,实在让我无地自容啊!”她边说边垂胸顿足的哭得好不凄惨,边拿眼去看七王爷的脸色。

“花娘,对不起,是我不好……”莫问也被惹出了眼泪,毕竟花娘这么些年来真的一直待她如亲生女儿。

阿雪见我躲避他的眼神,聪明如他许是猜到了什么。只听他轻言道:“花娘,既然这事是本王做的,那么本王会对这位姑娘负责到底。你要多少钱,开个价,自去王府领就完了。”

阿雪第一次用如此冰冷的语气何人说话,这与往常的他判若两人。被他充满了深思的目光注视着,我更加内疚,不敢去看他。

他这么信任我,而我却把他出卖了。

“这……”拍卖莫问的******,为的也是赚钱谋利。现在钱自动送上门来,而且莫问又愿意,何乐而不为?只是莫问是凤仙居的台柱,是她宝贝摇钱树,杀鸡取卵这种蠢事不是花娘的风格。

因此,她竟犹豫起来了。“七爷,老身不知您已看上莫问,前些天已经广发名帖邀人竞投她的清白身子了。现在您要替她赎身,恐怕……”

我知道花娘心里在打什么算盘,看着莫问煞白的脸,想也知道花娘的言外之意是不让阿雪给她赎身,为了钱,连王爷也不买账,这种事花娘是做得出来的。

“花娘,我这里倒有个提议。”

花娘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的一双人,漫不经心地道:“什么提议?”

“让我来代替莫问为客人们献艺吧。”反正我要把自己的名声搞臭,最好让达官贵人都见过我的面,到时候皇帝要我进宫,朝廷民间肯定是反对声一大片。

“伊人!”阿雪突然叫了一声,在场的人都奇怪地看着他。

“清儿,这万万不可!”莫问也不赞同。

“条件是什么?”老谋深算的花娘看着女子美丽无尘的脸问道。

“这是我为莫问赎身的代价。”我说得云淡风清。

“你当真愿意?不会反悔?”花娘还是不信似的问道。她明明可以攀上这里最权势滔天的男人,却甘愿在凤仙居出卖声色?这是什么道理?花娘参不透。

不过那位贵人许久都不曾出现,不知是不是已经忘了清儿。清儿的存在本身就是凤仙居最响亮神秘的招牌,有她坐阵,铁定比莫问要强百倍!

“决不反悔。”我淡淡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两人,微微笑,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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