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听见温黛的劝阻,柯柔不敢放开声哭,却压抑地呜咽着,泪水比刚才掉得更凶狠。
“温妈妈,你说,烈的老婆会不会恨死我了?她能容忍烈在外面有我吗?孩子真的可以生下来吗?我,我也不想破坏他们的家庭,但是,但是孩子……”
断断续续,夹杂着呜咽的哭泣,柯柔总算将一直在心里憋着的话语倾吐了出来。
“老婆?他哪有老婆?”总算听清了柯柔的话语,温黛呆了呆,一会才回过神,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柯柔哭得如此悲戚,“丫头,他的婚礼被他自己毁了,没有结婚,更没有什么老婆!”
每天铺天盖地的报道,相关的人现今的遭遇,细无巨糜,都完完全全被晒了出来。
“真的?他没有结婚?”止住泪水,柯柔破涕为笑,紧张地一再确认。
“傻丫头!温妈妈怎么会骗你呢!”嘴角噙住笑,温黛目光满是慈爱的看着柯柔。
“可是……”刚绽开笑颜,柯柔精致的小脸瞬间再次垮了下去。
即使他未婚,而自己,和他又算是什么关系呢?
自从知道自己怀孕后,黑泽烈并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表明她身份,或者,往后该如何安置她的话。
还是,她也还不过只是一个能生孩子的玩具?
还是,他想要的恰好也是一个孩子罢了?
思绪搅动,柯柔最终也只得到众多伤心的结论。
“怎么了?不能苦着脸,这样连你肚子的孩子也会不开心,也会臭着脸。你想想啊,如果孩子出来就是扭着张生气的脸,那得多丑啊!”
经温黛如此描述,柯柔脑海浮现孩子本来就邹巴巴的脸蛋更扭曲地呈现,瞬间舒展开了紧蹙的眉头,勉强扯了扯脸颊,露出丝丝微笑。
“快,赶紧告诉温妈妈,喜欢吃什么?温妈妈让人好好准备!”摸着骨节分明的手腕,温黛柔声细语:“你啊,太瘦了!得再胖点,这样才健康,孩子也好,你也好!都说生孩子就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不管怎样,一定要好好爱护自己……”
未曾听过如此关怀的细语,柯柔渐渐红了眼眶。
在温妈妈的身上,总能感受到她最期盼的温暖母爱。
因为真的爱护自己,所以才会有淳淳教诲,温声细语,才会最关怀自己的身体。
不知道为什么,柯柔一丁点儿也不觉得温黛是为了孩子,甚至感觉自己比孩子还重要。
“丫头,千万别着凉,别感冒了……”
温黛还在孜孜不倦交代柯柔该注意的事,柯柔忽而抱住了她的脖子,并将自己窝进她的怀里,唇边荡开满满的笑意。
“温妈妈,谢谢你!”
“呵呵,傻丫头!”忽然被投怀送抱,温黛怔愣了一秒,继而绽开笑颜,回抱住她。
和温黛聊了一个多小时,柯柔才回到卧室。
站定在床边,柯柔凝视着熟睡的深刻轮廓,瞬间像是忘却了所有,整个心里,脑海里,只剩下英俊的容颜。
原本还不悦突然对自己粗鲁的黑泽烈,柯柔瞬间羞愧地低垂下头,宛如一个做错了事,正在接受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孩子在她肚子里,而她却完全忘记了!
最后,苦的还是自己!
现在,只能冲冷水澡!
忽然被推开,柯柔愣愣地看着黑泽烈的背影,不一会浴室传来水声,柯柔才明白他怎么了。
秀眉微微弯起,双眸波光粼粼,柯柔难以抑制“吃吃”地笑了起来。
失控的原来不单是自己,同样得不到满足,正在遭受折磨的还有他,他的情况甚至比自己还了。
想象着以后三个人一起生活的画面,柯柔嘴边的笑意再毫无掩饰地释放。
挑了简单的长裤和厚毛衣,再配上运动型的连帽外套,柯柔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眉宇都带笑的自己,转身下楼。
餐桌上放着还冒腾着热气的蒸鱼等四样菜,旁边是一大碗棕色的汤,只摆了一双筷子和一碗米饭。
看了看墙上的钟,都已经十点多了,其他人想必已经是吃了。
“你吃过了吗?要不要一起吃?”拿起筷子,迟疑了一会,柯柔还是问了问在客厅看报纸的黑泽烈。
“嗯,吃了!”视线未从报纸上移开,黑泽烈淡淡地回应,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个淡漠的黑泽烈。
柯柔原本荡漾的好心情因黑泽烈疏离的语气一下消退了不少,口里含着的米饭一时变得索然无味。
若时间静止,此刻,柯柔真觉得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远点。
肚子虽然已经空憋,甚至都能感觉肠道的蠕动,柯柔却感觉自己连吞下食物的欲望都没有。
机械地细细嚼碎着米饭,偶尔撩动下离自己最近的鱼,时不时按捺不住偷偷看一眼专注地看着报纸的黑泽烈。
第十次察觉柯柔正偷看自己,黑泽烈折叠好了报纸,直接坐到柯柔右侧:“怎么了?”
看了眼几乎没怎么被翻动过的菜,黑泽烈俊眉紧蹙:这些不合胃口吗?还是让厨房重新给你做过?
明明都大半天没吃过东西了,现在饭菜摆在面前却还是兴趣泱泱,黑泽烈推断是菜色不合她胃口。
紧张地抓住饭碗边缘,柯柔生硬地挤出抹微笑:不会,只是才刚醒,没什么胃口。
没料想到他会直接坐在自己的身边,柯柔一下倒紧张了起来。
前一分钟还跟自己生闷气,感觉他并不关心自己,这一秒,她却又恍如拭去了乌云,心头又一片灿烂。
“先喝点汤暖胃吧!”
举起汤碗,黑泽烈直接将汤碗抵到柯柔唇瓣,微微倾斜,不容拒绝地将汤送进了柯柔的喉咙。
张开嘴含住汤碗边缘,柯柔“咕噜咕噜”顺从地喝了起来,凤眼却停留在黑泽烈认真的脸上。
难以想象一直高傲的人也会亲手伺候自己喝汤,管起自己吃饭的事了。
看着汤碗里的汤被柯柔喝下一半,黑泽烈才推了推汤碗,将汤碗拿开,目光扫过桌面的饭菜,雄厚的嗓音透着严肃的语调:“吃饭吧,至少得吃下一半,待会我回来检查!”
伸手拉住推开椅子就要离开的黑泽烈,柯柔急急开口:温妈妈呢?
心情因黑泽烈亲昵的动作一下又明朗,她自然想起了中午一直陪伴自己,还给自己讲了黑泽烈相关的很多事的温黛。
而现在一屋子的宁静,她感觉不到温黛在屋子的痕迹,猜测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她搬去大宅照顾老头了!”
黑泽胜虽然是脑溢血,却也是非常幸运的,只是微细血管的微量渗血,虽然右半身没有知觉,意识却非常清楚,刚醒来便闹脾气非离开医院不可,执拗的脾气让所有人一筹莫展,温黛只得特地请了医生和护士回黑泽家大宅贴身治疗。
“噢!”拖长了回应的嗓音,柯柔盯着黑泽烈毫无异常的脸庞。
下午温黛已经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她料想不到黑泽烈竟亲手毁了黑泽集团,更将黑泽胜气得进了医院。
但是,她的心却又如针扎般一阵阵刺疼。
她只凭着温黛的话语就能想象童年时候的黑泽烈的孤独和无助,心里一直无法发泄的怨气,想象着他背负如此的情感,让自己陷入淡漠、阴狠的心态,她的心是疼痛的。
再次坐回客厅,黑泽烈没有看报纸,而是拿起遥控按开了电视,完全忽视柯柔的目光,专注地看着电视上的财经节目。
按着黑泽烈的要求,完成了晚饭任务,柯柔端着杯白开水在黑泽烈旁边坐下,也并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陪着他看。
十多分钟后,财经节目告一段落,黑泽烈才扭头看向一直安静坐在身旁的人:接着睡吗?
甩着长发,将头摇得像是不断晃动的洋娃娃,柯柔算是回应了黑泽烈的询问。
睡了大半天,才刚起来,现在她怎么可能还能立刻就睡去呢,现在她的精神是能和三只老虎博斗呢!
掌心贴住柯柔的脑袋,制止住她的摇晃,黑泽烈唇角勾起抹隐隐的笑,黑站起身关掉了电视:上去换件外套吧,我在车上等你。
与其留在家里,倒不如出去走走。
“慢点走,不许跑!”
看着柯柔开心得像个孩子似的手舞足蹈,黑泽烈扬了扬声。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柯柔是安静温柔的,不曾想过她也会有孩子气的一面。
等柯柔裹着件羽绒走至门口时,黑泽烈早已经坐在车里等候,隐隐可听见车里飘荡着柔和的英文歌曲。
拉开车门,柯柔就迫不及待地问:“我们去哪里呢?”
在她印象中,她不曾和他一起这样出去过。
这样,算不算是约会呢?
浮现“约会”两个字,柯柔整颗心都柔软甜蜜,脸颊微微发烫,羞涩宛如刚刚步入爱河的十八岁青春女孩。
黑泽烈探过半个身子,自然地帮柯柔系住安全带,然后将她散落耳际的发丝撩拢到背后,顿了顿:“你想去哪?”
该去哪里,该干什么?他确实没有想过。
自进入黑泽集团工作以来,他从未送个让自己休息,更遑论休闲外出。
原本就紊乱的心跳因黑泽烈亲昵的靠近更狂乱无章,直至他坐回座位,柯柔才细细呼着气,调整自己的呼吸,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兜风去青马大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