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夜访
(一)
媚姑回到成府,就呆在自己的屋里望着窗棂发呆,连成俞白进来了,她也没发现。
成俞白站在她谢后猛地说:“有两天了,你的神色有些不对!”
媚姑一惊,她转身望着成俞白:“知道不对,你还来吓我。”
成俞白一笑,他一把捉住了媚姑的手,看着手腕上的金镯子,“哟,这么大。”他的眼又看到了梳妆台上那只小的,“哪来的?”
媚姑:“又朝痛处戳了。我就没几个私房钱?”见成俞白不吱声了,她却哭了起来:“你说我傻不傻?要金镯子,要钱有什么用?我还想要个儿子!”
成俞白眨眨眼,笑了:“那就象婉芸,生一个不就得了?”
媚姑“呜”地一声就嚎啕大哭了。
富安摄手摄脚地走来,一听见哭声,他就停住了。象个影子,他贴在窗旁,听着。
媚姑哭着说:“那样就好啊,可,可是没有啊……”
成俞白说:“那就是神仙来,也没办法了。”
媚姑捶打着成俞白:“人家在火里,你却站在水里!看我的笑话了!”她想了想说,“这样,我过继一个儿子不就成了?”
成俞白想想说:“儿子不成,女儿成!”
媚姑说:“为什么?”
成俞白说:“这还要问?儿子我已有一个亲生的了嘛!”说着他就“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富安听见了里边传出的笑声,他也偷着一乐,接着便蹑手蹑脚地向院门处走了几步,而后转过身,故意放重了脚步走过来,喊一声:“成爷!有人求见。”
屋里传出了成俞白的声音:“眼色呢?看看都什么时候了?”
富安答:“那人口气好像不怎么好。”
成俞白问:“怎么说?”
富安说:“他说早见早好,早见早了,免得彼此了而不了。”
成俞白沉呤着,又说:“这是……哪来的底气啊?”
成俞白出这小院,来到了客厅的屏门后面对里偷着望了望。见来客正在大厅里坐着,手捧着杯茶正在品着,他沉了口气,这才一撩长袍的前襟跨过门坎,走进了客厅里。
来客一见,放下茶碗站了起来,欠身一礼:“成爷。”
成俞白说:“您哪位?”他把来人仔细地望了望。
来客揶揄地一笑:“成尚书最后一次赴日返国,横滨送行,其中就有我的那位。在下村山。”
成俞白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久久不语。
村山一笑:“成爷思绪万千,想起来了吧……”
成俞白:“有事你就直说。是不是贵国出兵山东,向德意志宣战了?”
村山:“更夫已在街上喊的,就不是什么新闻了。我要说的,恐怕贵国袁大总统也刚刚知道。”
成俞白说:“哦?”
村山:“日本国准备一揽子向贵国提出二十一条秘密结盟条款,其中有中国矿山不准中日以外,任何人开采一条。”他望了成俞白一眼,“因成爷曾为前朝主办过贵国矿务,所以拟请成爷出面,向袁大总统陈说情况。”
富安对也来到屏门后偷听媚姑说:“二太太,成爷会的这个客,才过两句话,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了。”
媚姑:“谁呀?”她只朝门缝里望了一眼,只见送她金镯子的那个人正与成俞白说着什么。她就惊呆了。
富安问:“谁?”
媚姑说:“不知是谁,没见过。”
成俞白的声音还是很低:“我已是前朝遗老,过气的人一个。为难了。”
嫖客:“我们深知成爷的影响,还在今后几十年。就如今,成爷一开口,不就借了上万的兵么?”
成俞白:“当今诸公不过见我有家难回,同情,与我报个私怨罢了。”
“可在孙中山的眼里,许有恒的口里,却是公仇!”村山站了起来,走到成俞白身边低低地附耳道,“成爷可记得忘掉山东那笔巨款乎?”
成俞白怔怔地坐在那里,过半天才说:“老袁那里固然可去,我也只能是尽人事,而听天命了……”
村山笑了:“去,总比不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