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搞定工作的事情让同学们都羡慕得直流口水。老猫也忘不了感谢系主任,穷学生也买不起贵重的物品,诚心诚意的做了一尊印第安长老的雕像送给他,系主任还是很高兴的。
老猫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跑工作调动的手续,一切进展顺利。当老猫再次回到车间办签字时,那里依旧忙忙碌碌,难兄难弟们还在撅着屁股干苦力,老猫的到来引起不小震动。
车间主任听到老猫要调入销售处了,很高兴的拍着老猫的肩膀,说是为车间争了光,鼓励他好好干,很麻利的在文件上签了字。
老猫向曾经一起战斗过的工友话别,宝宝、雷子、阿飞他们很为老猫高兴,眼里透着希望也透着绝望。只有曦曦闷闷不乐,他好歹也是个大学生,车祸伤势复原后依旧在这里做苦力,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瘸的,老猫真希望他也能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老猫一直没有看见燕子,也许她早就躲开了,老猫已经把她伤透了。
调动手续全部办完了,老猫终于名正言顺的进了广告科,胡科长还带着老猫拜见了上级大领导,是个胖胖的大妈,目光敏锐,她很欢迎老猫的到来,说老猫赶上了好机会,前不久广告科刚刚走掉几个人,目前正是缺少人手,让老猫跟着胡科长好好干。
晓红姐姐还偷偷的跑过来对老猫说,销售处的小嫂子们全盯上老猫了,说是要给老猫介绍对象,她们都以为老猫的背景很深,这么轻而易举的进了广告科,都想过来巴结一下。其实科里的人最清楚,老猫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啥关系也没有,只不过运气好一些罢了。
学校的毕业作品展也如期开幕,老猫的作品反响不错,得了高分。毕业典礼在校礼堂举行,校领导和系主任煽情的讲演让同学们对未来充满期待和对离别的深深不舍,老猫应邀上台表演了一段摇滚吉他,在激情燃烧的乐曲声中为三年的大学时光画下圆满的句号,底下的迷妹们一片失落,从此以后再也不见心中的偶像。
晚上系里面安排散伙饭,三年的大学时光转眼即逝,同学们很多来不及表白的话都留在了今夜。大家都喝大了,平时很少沾酒的豆豆也喝得东倒西歪神志恍惚,她靠在老猫身上嘴里呜呜哝哝的不知说些什么。老猫酒量不错行动自如,他见豆豆快吐了,赶紧扶着豆豆去洗手间帮她醒酒。豆豆一阵干呕就是吐不出来,浑身瘫软直往地上躺,看样子不能在这里再喝了,得赶紧送回宿舍。豆豆长得人高马大,再加上烂醉如泥,很难背在身上,幸好华子路过,老猫叫上他,一起把豆豆抬到楼下,叫了辆的士回到学校。
到了学校宿舍,他们拼着老命把豆豆扛到六楼,宿管大妈也没拦着,后面还有很多喝醉了的同学,残兵败将般相互搀扶着进了门。
豆豆倒在床上早就人事不省,老猫用凉毛巾帮她擦了把脸,看着她熟睡的样子还是很可爱的,老猫交待她们同寝室的女生帮忙照顾一下豆豆就回自己的宿舍了。
老猫回到宿舍根本睡不着,心里很伤感,明天就要各奔东西了,还有可爱的豆豆,虽然大学三年他们没能在一起,但他们是最好的朋友,至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像老猫一样睡不着的同学大有人在,他们都搬着凳子坐在宿舍走廊唱歌,对面宿舍的女生也很默契的对歌或合唱。几个耍酒疯的学生抱着被子扔到了楼下的院子里,这下可好,顿时宿舍楼院子上空铺天盖地的飞舞着各类物品,床单、脸盆、旧衣服、破书本……,纷纷扬扬的,盛况空前,嘶吼、大笑、口哨声不绝于耳。
折腾了一夜,天色渐亮,还有几个学生坚持在“中国好声音”第一线,嗓子早已嘶哑干涸,仍然抱着宿舍栏杆不愿松手。
至此,大学生涯圆满结束,只有少部分同学留下来找工作。豆豆回到了她的故乡,打算在那生根开花结果。大胡子、常毛等十几个同学去了北、上、广,大家各奔东西。
老猫在广告科的工作比较顺利,设计了很多单页、海报和画册,因为领导对印刷品质量要求很高,所有的东西都是到深圳印刷的,代理完稿和印刷的是一家叫做楚天的广告公司。
转眼到了年末,有一天科里来了客人,一位四十多岁的女性,丰腴的身材珠光宝气,烫着卷卷的栗色蘑菇头,脸上涂着煞白的粉底,画着绿汪汪的眼影,手上戴着鸽子蛋般大的钻戒,一副贵妇人打扮。她披着一件宽大飘逸斗篷般的墨绿色上衣,举手投足间袖子呼啦啦乱甩,不禁让老猫想起了蝙蝠侠。
贵妇人和科里的人很熟,性格泼辣嗓门也很大,一口武汉腔。经过介绍,老猫才知道她叫莉莉,是深圳楚天广告的老板。这时一个小女孩从门外蹦蹦跳跳的进来,乌黑的头发梳成两条长长的麻花辫,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很是可爱,年纪不大,还有些婴儿肥。
莉莉见了女孩进来,很怜爱的问:“一个人跑哪去了?姑娘家家的几危险哟。”
小女孩顽皮的吐了吐舌头:“对面有个烤红薯的,好香哦!就去买了一个尝尝!”
这个小女孩是莉莉的女儿,说话的声音和神态与莉莉同出一辙,不愧是一家人。
小女孩叫蓓蓓,在澳洲念书,因为学校放暑假才回国,跟着妈妈一起出来跑生意谈业务。老猫在这里是冬天,澳洲那边此刻却是夏天。
晚上一起吃饭,莉莉很健谈,原来她也是从这个城市走出去的,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这里留下了她最美好的青春。随着对莉莉的深入了解,老猫才发现莉莉真是个传奇人物。
莉莉原本是武汉人,艺术学院舞蹈系毕业的,毕业后就被下放到这里,这座城市以前是不存在的,一片荒芜之地。和老猫们的父辈一样,他们在这里度过了激情燃烧的岁月光。
莉莉年轻时很漂亮,身后不乏众多追求者,其中就包括一些如今功成名就的大人物。莉莉最终嫁给了市长秘书,还生了一个宝贝女儿蓓蓓。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莉莉离婚了,带着年幼的蓓蓓净身出户,孤儿寡母的身上仅剩200元钱。
莉莉把蓓蓓托付给娘家,独自一人去深圳打拼。初到深圳时,找不工作,眼看身上的盘缠越来越少,被逼无奈去到批发市场购进一批便宜的化妆品,走街串巷的叫卖,这种漂泊不定的日子也不知过了多久,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她自己知道。
直到遇见了一个男人生活境遇才算好转起来,这男人叫辉,和莉莉是同乡,美院毕业的高材生。两人一见如故,合伙搞了一个设计工作室,就是现在楚天广告公司的前身。刚开始连办公室都没有,接到的设计业务都是在狭小的出租房里完成的。
那个年代的设计制作基本上都是手绘的,电脑还是DOS系统的,因此设计一张单页、海报都是天价收费。凭借着从前积累的关系,业务越做越大,经过近多年的打拼,身家也过亿了。
到了90年代初期,就在生意顺风顺水的时候,辉却因为一场车祸离开了,现如今女儿蓓蓓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
莉莉经常说老猫很像她以前的那个“死鬼”,有艺术气息,同一个姓也同一天生日。老猫觉得这男人真悲催,辛辛苦苦的把公司做大了,还没来得及和莉莉拿结婚证呢,就凉凉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老猫经常去深圳出差,而且每次很长时间,冬季的深圳温暖和煦,到处绿树成荫,城市也很干净。莉莉也特别照顾老猫,每次老猫过来都安排他住在自己的别墅里,他们每天一起上下班,工作上配合得也很顺畅。
莉莉的别墅坐落在城郊,这里是富人区,成排的豪宅,环境优美至极。莉莉家是两栋紧靠在一起的独体别墅,中间用拱形凉棚连接,白色的外墙和藏蓝色的屋顶,每栋别墅都是三层,第二层有座大大的露台,宽敞的院子里种满了各类鲜花,还有一座标准的游泳池。
别墅正前方是一片青草坡,穿过草坡有一座很大的人工湖,湖岸边搭建了一座钓鱼用的凉亭。这一切都是莉莉家的,整体设计装修也是按照她的想法做的,富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天堂般奢华。
莉莉有一个管家,大家都叫他“法官”,是个四十岁左右高大魁梧的男人。其实他真的是名法官,以前是法院刑事庭的庭长,后来被莉莉看中了,金钱加美貌就把法官搞定了。
法官本是有家室的人,为了莉莉不惜抛弃妻子,莉莉也给了法官前妻一笔不菲的安家费。法官跟了莉莉以后一切就不像他设想的那样发展了,虽然两人同居,但莉莉迟迟不跟法官拿结婚证,法官也不敢逼得太急,整日谨小慎微的伺候着老板娘。
也许是更年期的原因,莉莉的脾气不好,经常在公司里呵斥人,最倒霉的就是法官,稍有不慎就被莉莉训得狗血淋头,一个大男人唯唯诺诺的像个太监,老猫觉得法官太憋屈了。
楚天广告公司在华侨城的一栋商业楼的最顶层,可以俯瞰对面的“锦绣中华”和“世界之窗”,不用买门票太实惠。公司里的设备是清一色的苹果电脑,硬件在行业里算是最牛X的。设计师也是清一色的娘子军,设计总监是个叫敏的女孩,因为常年面对电脑及加班,脸色蜡黄憔悴。
按照莉莉的观点,女孩子做设计更细致,其实她们仅仅是按照客户的要求做完稿和文字的编排。前期的设计创意工作都是由老猫承担,因为个人的喜好,老猫对前卫的设计风格很推崇,设计出来的东西都很有味道,大部分以黑色、红色、银色为主,说具象点就是很摇滚。
莉莉很欣赏老猫别出心裁的设计风格,她不止一次提出要老猫留下来,还开出很不错的条件。但是老猫看到那些脸色蜡黄的女孩和低三下四的法官,觉得和莉莉做朋友还可以,如果成了主仆关系,未来不可想象,也犯了职场大忌,老猫不想破坏这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