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出生到死亡,记忆贯穿始终,还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忽然某一天,我们拥有了属于自己角度的记忆,然后开始着生而为人的岁月。
涵涵最开始的记忆在老家那一方小小天地中,那时的院墙没有翻修,还是栅栏围成的半四合院式,坐北朝南,南面没有屋子只有栅栏墙,北面是朝向东南西三面的连体屋子。北面朝向的屋子台阶前,涵涵的母亲把涵涵抱在怀里,模仿着摇篮将涵涵颠上颠下,好像这样能让孩子拥有一种在游乐园玩耍的快乐,其实这只是让孩子回到还是婴儿时已经习惯了在母体胎中随母亲动作时肚子一起晃动的状态吧,不过绝大多数母亲们可能并不知道此事,这仿佛是每个做母亲的天性所致。就在母亲摇摆着怀里的涵涵想哄她入睡时,涵涵突然就有了能自我控制的意识,开始了她人生的记忆。这意识从何处而来,为何这时来,谁也说不清。
有了控制自我的能力,涵涵挣扎着想从母亲怀里钻出来,母亲像是没抱够似的,也不顾涵涵的挣扎,右胳膊一把夹起涵涵往屋里走,之后的记忆就模糊不清了。涵涵对那个时候的印象总是断断续续的,连不上,也丢不掉。或许,我们所有人对于世界最初的印象都是来自于母亲温暖的怀抱中吧。
涵涵的父亲在市里某个制药公司上班,每隔几周回家两天,母亲却是辞了之前的制衣厂的工作,只呆在家里带涵涵,所以涵涵对母亲的印象最为深刻,可也最舍不得离开母亲。涵涵那时候还小,没有对于时间和空间的理解能力,她的视角就只有她身边那一小块儿地方,她不清楚所谓的“家”是什么,身后还有什么人,“家”中还有什么东西。自从母亲开始回到厂子工作开始,她就觉得,这块小小的天地原来这么大,这么远,把她跟最亲的母亲隔得老远老远的。她找不到母亲,就在北边屋子的台阶前朝着天大声叫着“妈妈!”两个字,那是她学会开口说话后第一次那么想大声多说几句话,好让远在“天涯”的母亲听到她的思念。
后来,涵涵开始慢慢地接受这个除了母亲之外的世界,她开始有了对别的人、事、物的记忆。她慢慢了解到,家中还有她称为“爷爷”“奶奶”“爸爸”和“姐姐”这些和她母亲一样被叫做“家长”的人,还有他们种在院里的树木花草,还有那个“姐姐”央求着“家长们”养的白白胖胖的猫咪,这些东西,构成了涵涵逐渐控制自己意识路上的缤纷色彩,所谓生命之趣,就在于此吧。之前涵涵还没注意到,后来长大了的涵涵想起在看某部动漫时,某个人物幼时说的话“生命会开始,生命会结束,生命会斗争...”,这个小大人作的这番言论这堪称是这部动漫里最为富有哲学思想的台词。原来涵涵也在这么小的时候就产生过类似的感慨,可能说明涵涵内里也有成为“人生思想家”的影子吧,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涵涵的母亲“放下”涵涵去工作后,一直早出晚归,只能由涵涵的爷爷奶奶照顾她,于是涵涵从这会儿到以后的主要人生视觉里就由“母亲”变成了“爷爷奶奶”。祖父母在涵涵的人生里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在涵涵有了较强的自我意识控制能力后到上学期间,一直都是爷爷奶奶带着她。在阳光晴好的白日里,涵涵和爷爷玩捉迷藏,涵涵为了让爷爷找不到,经常冒着被奶奶教训的风险爬上房顶猫着或者藏进储藏杂物的大缸里,玩了无数次的游戏,搞了无数次的花招,即时爷爷都把这些招数看得透透的,可涵涵总是乐此不疲的拽着爷爷玩。但每当该着爷爷躲藏时,不管多少次,涵涵就是找不到爷爷的身影,总是觉得爷爷是不是有隐藏自己的魔法,爷爷真是幼稚,老是藏的这么深,非得跟个小孩子较劲,让涵涵急得都快抹眼泪了,然后爷爷才现身赶紧的哄涵涵不要哭,接着涵涵就狡黠的单方面宣告爷爷输了涵涵赢了,弄得爷爷哭笑不得。到了晚上,爷爷奶奶就带着涵涵在院里坐在小板凳上,拿着蒲扇边扇着风边给涵涵讲着那些稀奇古怪的神话传说故事,涵涵边听边想着明日要怎么赢了爷爷,该躲到哪能不让爷爷发现又能躲过奶奶无人战胜的嘴皮子...
白日,长云万里,绿叶簌簌,阳光将童年编制成一只只彩色蝴蝶,透过树叶,穿过窗台的缝隙,照在小孩子玩闹得红扑扑的小脸儿上,就连奶奶的训唬都变成轻亮入耳的歌喉。夜晚,夜凉入水,微风习习,银河闪烁着光辉,将脍炙人口的神话传说描绘成一段段温柔美梦,路过清淡月牙,越过薄纱云雾,进入孩子安静入睡的身体里,和着阵阵蝉鸣蛙吟,为他的夜晚增一份朦胧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