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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浮生四记

涵涵三年级那年的暑假,涵涵的父母从亲戚家抱来了一只两个月大的小土狗。小狗缩在箱子里,身体微微发颤,毛色偏黄,四肢瘦长,两只似黑曜石般的眼睛可怜巴巴的向人望去,总会激发出人内心温柔的火苗。

经家人的同意,涵涵成为了首顿喂养小狗的第一人,小东西很很是通灵性,你对它好,它就紧紧缠着你,后来涵涵在网上看到这么一句话,它们对你来说,只是生命中的一部分,而你对它们来说,却是一辈子。小东西很是和涵涵亲近,老是扒着涵涵的裤腿。涵涵总爱轻轻摸着小狗的耳朵,直到摸得小狗痒得抖一抖耳朵才算。这只小狗成了涵涵最为亲密的伙伴。

是不是那个时候,互联网还没发展起来,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就不那么远?涵涵就在院里大槐树底下给小狗搭了个窝,晚上不关大门,小狗都不会跑出去也不会丢了。也可能是小东西胆子小不敢出去,涵涵每次逗着它出门,一到大门口,就缩着脖子往后退。小可怜的模样儿,涵涵觉得很是熟悉,她突然想到了好久看不见的猫咪,那个被姐姐埋在槐树底下的猫咪。这些小动物从小被迫离开母亲的哺乳,千里迢迢从自家安生的小窝,来到你的身边,摇尾乞怜,逗你开心,它没有拒绝的权利,没人问问它离开母亲会不会不开心,他们只是想。有一个茶余饭后逗弄开心的小活物,然后等开心了,随手一丢,像个被赏玩的商品。也没人去问它你开不开心?我们和它们语言不通,生活形式不同,但,它们一样有情感,能去感知情绪,它是你的过客,你是它的依靠。

涵涵发现教室里有一个男生很奇怪,话说不清,字不会写,经常受人欺负嘲笑,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愁什么恨,只是他们觉得人有人和自己不一样,就想笑话两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就是这样的大不了,把一个本来就不知何为沟通的男孩给吓得更加不会说话了。涵涵觉得他和自己一样孤独,他有他的孤独世界,涵涵也有涵涵自己的孤独世界,但他们又不一样,涵涵可以在人前很正常的言行,可他不行,他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世隔绝。涵涵看着他被别的男生欺负也不敢上前去帮忙,她就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要是我出手了,那些男生会不会来欺负我,她想着,依旧是没动作,直到他被欺负的哭了,男生们笑呵呵的跑走,涵涵才上前看他两眼,然后转身离开。涵涵觉得他跟自家的小家伙一样可怜,但谁让他不是涵涵家的,她没必要去自找麻烦。而且涵涵有种感觉,她觉得这个可怜的男生很快就会被学校劝退,既然这样,更没什么接触的必要了。

有一次涵涵的爷爷从镇上干活回来给涵涵买了个小风车,呼呼的随着风转,小孩子就喜欢这些好玩的东西,转着转着,就感觉它能转出个七十二变来。涵涵拿着风车去找那个男生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知道男生家在哪,或者也忘了。涵涵把风车送给那个可怜的小男生,男生的母亲看到了,满脸高兴的抓着涵涵问东问西,她家的孩子太不幸,他把自己的心包裹起来不让别人看到,沉迷于自己的世界里,不和人群,仿佛来自未知的星星,从没有哪个孩子愿意靠近他,涵涵也不知道为啥她这么高兴,就跟捡了钱似的,弄得涵涵在街上看到男生的母亲就躲开跑掉。

涵涵跑到家,小东西立马迎上来,依涵涵来看,家里的小东西可不是什么供人展览的商品,它是自己的宝贝,不能让别人看去,多乖的小东西,比那个男生讨人喜欢多了。

涵涵上五年级时,那个可怜的小男生才让家长领了回去,这可比涵涵预计的要晚了许多,不过这样也好,不用再受人欺负了,不用再被迫从自我世界中强行进入人群中了。涵涵再没有见过那个男生,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在此,这是谁都无法控制的,能相遇,就代表着会有离别,而离别却又带来了无尽的可能性。涵涵时常回想起那个来星星的孩子,他会去哪里,会有怎样的生活,会有别的人嘲笑他还是跟他做朋友?这都跟涵涵无关了。很多人来了,很多人走了,有得有失,才是生命的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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