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延靖哎呦一声,仰面栽倒。
旋即赵延靖被叶汉扶起,“别装了,箭并没有射中你。师傅,你这手太帅了。”荆南哈哈一笑,手指松开,雕翎箭落到了地上。他随即从警卫手中夺过钢板弩,也不瞄准,啪的勾动了扳机。
弩箭激射而出,流星赶月,直奔赵延照的面门。
赵延照大惊失色,带马欲躲时却已经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旁边亲兵脱开马镫,凌空扑倒了赵延照的身前,弩箭钻入了他的胸膛。赵延照躲过一劫,惊魂稍定。
周围亲兵举着盾盘护住赵延照,其中几个去救那人,却见那人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铠甲上插着箭雨,他兀自大喜道:“大帅,小的竟然没事,这缴获的墨甲实在是个宝贝啊!”
忽然,赵延照大惊,磕转战马,幽骑纷纷后退。赵延照边跑边喊:“你们太不讲道义了,两军来使,你们竟然偷袭。”
城头,韩枫撇撇嘴:“傻逼!”
燃烧弹在低空爆开,火网徐徐落下,将刚才那亲兵和来不及退走的十几个幽骑罩住,一片惨呼声传来,痛不欲生。
赵延靖面色悲苦,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旁边的袁成掐着嗓子大喊:“兄长,是你不义在先。弟兄们,如果你们还不幡醒悟,这些人就是你们的下场。我们都指挥说了,燕云被收复时,你们的家属全部要烈火焚身啊!”
喊过多时,袁成大声咳嗽起来。韩枫过来拍拍袁成,递上行军水壶,笑道:“嗯,你表演的不错,这口技真是惟妙惟肖。赵延靖,别怪本伯给你下了哑药,那只是暂时的,过几天就好。嗯,你也表现的不错。”
赵延靖目眦欲裂,口中嗬嗬。
韩枫笑着拍了拍他的面颊,笑道:“怎的,又想不配合了?你最好乖乖的,啧啧!你的面皮如此清秀,如果我剥了你的面皮就太可惜了。呵呵,你的面皮让人戴上,再加上袁先生的双簧会怎样?”
赵延靖大骇,噗通一声跪下,双手抱住韩枫的腿,露出了哀求的目光。
韩枫仰天大笑,取过一个铁皮喇叭高喊:“赵延照,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竟然连亲兄弟也不放过。幽州弟兄们听着,如果谁能献上此贼首级,赏钱千贯,指挥使的首级赏钱三百贯,队正的首级赏钱百贯,童叟无欺,货到付款啊。”
一队兵卒纷纷举起喇叭大声呼喊着人头的价钱。一时间,城头变成了生意场。叶汉小声道:“枫哥儿,这能奏效吗?”
韩枫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百贯对于将领不多,可是对于普通士卒就是一笔能够改变命运的巨款。如果是三百贯呢,千贯呢?嘿嘿!咱不不求人头,只要能乱了军心就成。”
叶汉有些肉痛道:“那如果投献头颅的人多了呢?这可是笔巨款啊!”
荆南将他扯到一旁的僻静处:“你小子傻啊,你们是兄弟,还不知道枫哥儿有多黑?嘿嘿!如果投献的多了,干掉一批,少数的留作典型不就成了。”
叶汉恍然大悟,突然,韩枫走到近前,瞪了荆南一眼道:“少爷我是那样的人们?你竟然敢败坏我的名声。这笔账暂且记下,今晚,烈酒一斤。”
荆南和叶汉点点头:“少爷(枫哥儿),这就是你,你就是这般腹黑。”
皇甫遇的骑军飞驰,远远地看到幽州步军的斥候,大喜正要催动战马率军追击,忽然,一队黑骑奔驰而来。
黑骑奔近,方飞勒住缰绳,战马骤然立起,方飞贴在马上紧紧抱住马颈,纹丝不动,皇甫遇一声喝彩:“方小子,有你的!”
方飞笑道:“皇甫将军,前面的幽州步军暂且放过吧,赵延照正在围困冀州城,我们连夜赶路就是为了通知您,先合军灭了幽骑,回过头来再收拾他们。”
皇甫遇大喜,大手一挥。两千晋骑斜插了出去,远远绕过幽州步军奔向了远方。斥候报给幽州军副将时,他大惊失色:“不好,大帅危险了,这里距冀州城还有百二十里,传令下去,放弃一切辎重,全军跑步兼程而行,破晓时务必赶到冀州城下。立刻派出五队斥候,分头前去通知大帅。””
斥候没有能够通知到,特战队分成了十几队留在后面遮蔽,特战队的战马和武器的精良是远远超出斥候的存在,兵源和训练更是远远超出。最重要的是,每个特战小队都有一部千里眼。
五队斥候都被消灭,彰德军又多了十几匹战马。
子时一刻,一小股特战队奔到了衡水湖北,战马颓然倒地,心脉崩裂。战马是不知道累的生命,如果不控制就能跑死。特战队员拭去泪水,从芦苇荡里拖出两艘小船,在幽暗的月光下船橹摆荡,驶向了南岸。
冀州城北门靠着湖岸,早已被小船封锁。特战队员报名入城,直奔中军大营。
韩枫被从睡梦中叫醒,大怒,嘴里脏话潮涌。
闻听皇甫遇部两千骑军竟然星夜赶来,寅时过半时可到。韩枫大喜过望,他本不指望张从恩会出兵,所以才组织城中丁壮。现在看来,战局将大大加快。他立刻下令,一个警卫排随着几个特战队员,返程半路迎接皇甫遇大军,卯时三刻发起总攻。
方飞不在,荆南随即率领最后一个警卫排,悄然出了北门。不多时,游骑悄悄摸到幽州军营的边缘。不久后,每隔大约两刻钟,幽州大营周侧,陆续响起了爆炸声,接着冲天大火燃起。
幽州军不胜其扰,铁骑四处,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反而靠近城北的边缘处时,几只小队被警卫排在夜色中突然冲出,一阵骑枪之后,莫刀撕碎了他们。荆南浑身浴血,手起人落,如同杀神一般。
他平素护卫在韩枫的周围,杀敌机会甚少。
眼看着叶汉和方飞这些徒儿大杀四方,不由得有些羡慕。不过,每当韩枫令他领军时,他都一口拒绝了。韩枫无奈,只好决定将警卫连扩充为警卫营,怎么也不能让荆南太吃亏了。
荆南杀得痛快,两骑相错,必有一名幽骑倒下。杀到兴起时,莫刀抛出,贯穿了一名正在逃跑的幽骑。接着大喝一声,战马斜冲,空手擒过来另一名骑卒,双臂用力,竟将那人在半空中生生撕成两半。
幽暗的月光中,浴血的荆南和胯下宝马如同鬼魅一般,不断收取着幽骑的生命。幽骑军卒们心胆俱裂,纷纷四处逃窜。
暗夜之中,不断有小股人马在相互追击。
大营中,赵延照心如铁石,令大队抓紧时间休息。明日将有一场恶战,他本可以远走的,不过那样身后的数千步军就太危险了,他必须扎在这里。
今年之战,幽州军中数他的部众死伤最终重,而赵延寿部却没有多大损失。如果再失去了这些部众,他回到幽州都将如何自处啊?
寅时过半,皇甫遇部来到了冀州城南十里处的一片树林中,皇甫遇下令大军休息一个时辰,攒足马力。
当天边微微泛起白色时,军号声撕裂了晨曦。
冀州南门徐徐打开,两千民军衣裳不整,七扭八歪的在城门两侧列下阵型。接着两都箱车兵鱼贯而出,在步军前面一字排开,列了六组方阵。车头上,床弩已经准备待发。
接着,叶汉和王继弘的四都骑兵相继而出,分列两侧。城中留了两都骑军以策万一,什么时候也要留有后手。
赵延照大喜,那些晋兵大多数一看就是刚组织起来的丁壮,能有什么战斗力?彰德军竟然敢出城以卵击石,韩枫竟然如此不智。
三千幽骑尽出,在一里外徐徐列成数排。赵延照战刀挥下,第一排幽骑绝尘而去,接着第二排启动。不一刻,骑军相继奔腾了起来,尘头大作,赵延照要以雷霆之势,一战成功。
凄厉的军号响起,数百枝弩枪激射而出,幽骑纷纷栽倒。当第二批弩枪破空而去时,幽骑再度纷纷栽倒。可是,骑军的冲击力度空前,大队人马还是冲到了车阵不足五十步处。
这时,民军早已冲到了车阵的间隙,长枪纷纷斜着竖起,末端插入土中。城头上,韩枫一声令下,数十枚燃烧弹腾空而起,纷纷越过车阵,在车阵前数十步凌空撒下了火网,火网在杀伤第二排的游骑的同时,引燃了火油沟,一道火墙烈焰腾空,后面的幽骑骤然遇阻。
长枪纷纷折断,民军被战马撞得四散纷飞。而幽骑军卒和战马纷纷被长枪贯穿,速度骤然慢了下来。箱车的箭孔中,弩箭纷纷攒射而出,敌人不断有人栽倒。这时,叶汉大吼一声,率领重骑如山般的压了过来。王继弘一马当前,大队重骑席卷了过去。
幽骑和彰德马军混战在了一起,重骑威猛!
幽州轻骑却死战不退,双方绞杀在了一起。民军士气大振,失去了速度的骑兵并不可怕,纷纷上前,几个人围住一个,长枪纷纷攒刺去,两枪奔人,其它的枪尖奔马。
火墙稍弱,赵延照正要下令全军拼死冲击时,忽然身后的大地颤动了起来,一片白骑迅速席卷了过来。赵延照双目闭上,大颗的泪珠不断涌了出来,“父亲,孩儿来看你了。”接着,赵延照大呼道,“儿郎们,生死存亡之际,随我冲啊!”说着一磕战马,迎着白骑冲去。
两军轰然相撞在了一起,皇甫遇的马槊隔开赵延照的战刀,随即右手的莫刀手起刀落,赵延照的头颅高高飞起。
城下的原野里,黑烟翻滚。幽骑四散奔逃,却被韩枫和皇甫遇部从南北夹击绞杀,民军虽然训练时间不久,可是他们充满了仇恨,纷纷奔跑着围击追杀。
不多时,幽骑尽灭。
幽骑连遭袭扰,人马其实都以疲惫不堪,除了数百名逃走,全部被歼灭。
皇甫遇部精神大振,兀自紧追不舍。
夜色如油,月光如洗。校场里燃起了熊熊的篝火,城中富户送来了大量的美酒和猪羊。美酒留下,猪羊被婉言拒绝,大量的死马提供了充足的肉食。
皇甫遇哈哈大笑,一拍韩枫的肩膀:“小子,真有你的。区区千人,竟敢生夺冀州城。这回赵延照的骑军完了,那后面的步军也跑不了,真是痛快。我大晋年轻一代,没有人能够与你小子相比,今后必然是一代名将。”
韩枫一个趔趄,疾风和闪电忽的扑了过来,皇甫遇大惊,韩枫喝到:“驻!”
疾风和闪电在空中扭腰偏转,堪堪掠过皇甫遇的身侧,转身盯着皇甫遇,弓身咆哮。皇甫遇擦擦冷汗:“小子,他们生小狼了没有?”
韩枫喝退了疾风和闪电,很狗腿的为皇甫遇斟满了酒:“皇甫叔叔,小子想跟您商议一件事情。”
皇甫遇一饮而尽,“小子你说,别给我弯弯绕,老夫可绕不过你。马家口,你装作要吃了赵延靖,老夫就知道你别有它图。不想,竟用赵延靖诱杀了他兄长赵延照,虽说值得,但你小子也太伤阴德了,你小子心太狠,老夫玩不起。”
韩枫道:“嘿嘿。瞧您说的,这叫以毒攻毒。此次歼敌骑三千,功劳全归皇甫叔叔,只是,战马却要全归小子,您意下如何?”
皇甫沉思了一会:“小子,你是个明白人。这功劳骤然间太大不是好事,也罢,我就贪下这份功劳。啧啧!近两千匹战马啊!你小子的胃口太大了,给你一千五百匹,剩下的归我,总要填补战损不是?不过,可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你,千里眼十部。”
韩枫大喜,使了个眼色,荆南、方飞、叶汉、王继弘、韩虎等纷纷上前敬酒,皇甫遇海量,酒到杯干,十分痛快。
酒到半酣,韩枫命人取来两个木箱。
在皇甫遇的讶异中,韩枫取出一个黑瓷瓶,打开盖子,一股紫红色的液体缓缓注入杯中,一股甜香萦绕周围。皇甫遇大惊道:“小子,这竟然是葡萄酿吗?”
韩枫一笑:“正是,这是我第二楼所酿的天下无双,这里有两箱,送给皇甫叔叔了。这酒暂时不多,明年还有。不过,小子想换一件东西。”
皇甫遇笑骂道:“你小子真是个奸商,总要换些好处。”
韩枫一把拎过赵延照的人头,深情凝视五秒钟,帮他合上不能瞑目的双眼,温柔道:“皇甫叔叔,小子想换赵延照的人头。”
皇甫遇奇道:“你连功劳都不要,要他的人头作甚?”
韩枫一笑,贴着皇甫遇的耳朵轻声讲了几句。
皇甫遇瞪着韩枫,半晌道:“你小子今后离老夫远一点,用弟杀兄不说,还要再用人头祸害人的全家,亲情被你糟蹋成了武器,老夫自认心狠手辣,可是却不如你的万一,你小子实在是太邪恶了!”
清晨,皇甫遇和韩枫的骑军合在一处,风驰电掣的席卷向南。迎头痛击远道兼程而来的幽州数千步军。叶汉和王继弘的重骑刀劈斧剁的将幽州军切割成了几段,皇甫遇的轻骑旋即冲了过来。
疲惫不堪,没有了队形的步军在骑兵面前就是砧板上的肉,广袤的原野上,处处是骑军追着逃军的战刀。只要把战刀横在手中,敌人的头颅自然会飞起。逃亡中的溃兵如同韭菜般的被切割。
肝胆俱裂之下,幽州兵纷纷弃刀投降。
数千俘虏被押回了冀州城,冀州居民再次领略了什么叫残酷。队长以上的全部被斩首,充作战功。其余的十一抽杀,这回换成了征集百姓充当刽子手,城中百姓在契丹人占领期伤亡惨重,踊跃报名。
头颅滚滚,血海飘香!
至于躯体,没有浪费,纷纷被化身为魔鬼的百姓们生吞活剥掉了。
城中的郎中被集中了起来,余下的俘虏人各一刀,草草包扎后任其生死。戚风冥冥,如人间地狱一般。
有一群儒者聚在府衙前斥责这实在是太残酷,韩枫上前仰天大笑:“残酷吗?多少我汉民被残杀了,这只是报仇。我们可以仁慈,不过先要报了仇再说,之后再说仁慈好了。你们既然这般正义,不如从军吧。如果你们能抵挡住契丹人不再杀害我汉家百姓,那咱就不杀了。大言谁不会?抛头颅洒热血你们敢不敢?
那群儒者面红耳赤,灰头土脸的掩面而走。
府衙前的民众爆发出一阵笑声和赞美声,这话说的实在是太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