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燕尔,韩枫推去了一切宴请。
小夫妻俩白天饱览晋阳风光,晚上红帐烛泪,蜜里调油。韩枫把这称为渡蜜月,此刻,他的脑海里没有其他,只有郭佳。风光虽好,不如美人如玉。
这一日,韩枫和郭佳又来到了晋祠。
那一片溪林中的小亭,是两人最美好的记忆。也是疾风和闪电大丢狼脸的所在,这两个家伙却没有成为准父亲,大玉儿和小玉儿还没有怀上。
韩枫曾有些疑惑,狼一般一年多就能性成熟。不过经与陈抟请教,故老相传,灵狼可是能够活百十年的存在,推算下来,晚几年成熟也是有的。
其实,狼是很忠贞的动物,只是苦了大小玉儿。
郭佳对它们两个最好,将韩枫丢在了一旁,径自和疾风和闪电在附近嬉戏。现在的疾风和闪电更听女主人的话,令韩枫都有些嫉妒。
荆南则陪方飞去逛圣母殿了。
荆南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周围警卫已经布下了明岗暗哨。而且,在第二楼的小院里,郭佳终于找到机会和荆南切磋了。
据荆南说,郭佳的功夫很好。虽然不如他,却不弱于叶汉和方飞。当韩枫让他评价下郭佳和自己的差距时,老实人荆南脸憋得通红,咳嗽几声道:“那个,少爷您先忙,我去前面吃饭,饿死了。”擦着汗转身匆匆遁走。
韩枫向着他的背影竖起了中指,郭佳则纵声娇笑。
小亭中,二人耳鬓厮磨,韩枫凑到郭佳耳畔轻声道:“佳儿,那个,上回在此地你没让为夫得逞,嘿嘿!不如我们去密林深处?”
“登徒子!”郭佳反身一个背摔,韩枫再度在空中转了半圈,砸在了草地上。韩枫翻身爬起,指着疾风和闪电大声训斥道:“看什么看,立刻把爪子从脸上拿开,什么样子?且小心你们的晚餐。”
疾风和闪电立刻放下了爪子,围着韩枫打起转来,不时扯扯他的衣襟。狼脸似笑非笑,非常可憎。现在他们已经比普通的成年公狼大了一圈,十分的威武强悍,一双眼睛囧囧放光,皮毛油亮。
这两个家伙极度聪明,韩枫推算他们的智力不低于十岁儿童。因为,韩枫发现,它们两个竟似乎能看懂简单的文字指令。
韩枫和郭佳去圣母殿寻荆南和方飞时,却看到了鬼祟的李业。
看到了韩枫夫妇,李业脸色一变,转身欲走。韩枫打了个呼哨,疾风和闪电立刻扑了上去,李业大惊失色。旁边的护卫来不及抽刀,举起刀鞘格挡。
郭佳大惊道:“不要。”
电光火石之间,疾风和闪电却一扭身,躲开了那两个护卫的刀鞘,旋即躬身一蹬,合身腾起。疾风咬住了一个护卫的手臂,血口一合,那个护卫惨叫了一声。闪电则将另一个护卫一头顶翻在地,接着上前扑咬,血口径直朝着咽喉而去,那个护卫用手格挡,只听到咔嚓一声,手臂上鲜血淋漓。
韩枫喝到:“驻!”疾风和闪电倏然闪回了韩枫和郭佳的身边,朝着李业几个弓身咆哮不停,跃跃欲试。两个护卫翻倒在地,痛苦的翻滚着。
李业吓得坐倒在地,韩枫微笑上前,低身一把抓住李业的领口,笑道:“呵呵!李业,为何我们在此巧遇啊!你是在跟踪我们吗?”
李业脸色苍白:“我,我……”
韩枫哈哈一笑,撤步抽刀斜斜挥起,郭佳大惊,抢步上前。韩枫冷酷一笑,莫刀斜劈了下去。刀光伴着劲风到了李业的面前,李业下意识的眼睛一闭,“啊!啊!”的大叫声中,莫刀扫过了李业的头顶,削下了他的一绺头发。李业的鬓发四散,啊啊大叫着,坐在地上连连后退。
郭佳上前拦住韩枫:“你切不可伤他,否则怎样和节度大人交代?”
这时,闻音荆南和方飞赶到,两名警卫举刀逼住了地上的两个护卫。
韩枫凝视着郭佳,笑道:“放心,我不会伤到他的。可是,他总这般阴魂不散,呵呵!为夫总得吓吓他吧。”
郭佳有些嗫嚅:“我,我不曾…”
女人的心情总是复杂的,虽然不喜欢,但对被追求总是有些小骄傲的,这是人之常情,不过,韩枫不准备知道。
快刀,才能斩掉乱麻。
韩枫笑道:“我知道,他是刘节度的亲眷,为了岳父也不好怎样?你放心,我只是吓吓他,跟他玩个游戏,绝对不会伤到他身体的一丝一毫。来人,送夫人回府歇息。”
郭佳有些犹豫,却终于没再说什么,跟着几个警卫走了。
待郭佳的背影消失,韩枫上前一把揪起李业,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李业,再一再二不再三,第一次,你和佳儿吵架,咱们打了赌。我九天一千六百里绕了晋南一圈赢了,可你却不出来磕头,我只当做你年少没担当;第二次,你在我第二楼开业时挑衅,我又只当你不懂世事不予理睬;第三次,你在我大婚之时当场挑拨,我还是只当你一时失了分寸。可这第四次,你竟还敢阴魂不散,呵呵!猥琐发育不好吗,有些人不是你能得罪的起的,接下来你猜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一会咱们玩个游戏,荆南、方飞,我们去悬瓮山。”
荆南揪着李业就走,后面方飞小声道:“枫哥儿,这两个护卫怎么办,要不要?”说着,方飞将手成刀,在咽喉处一抹。
韩枫笑道:“不必了,且让他们回去通风报信好了。”
山风呼啸,下面松涛阵阵。
悬瓮山中,有一处绝壁。绝壁数百米长,百余米高,下面是一片松林。有一块巨石突出绝壁十数米,巨石上有一棵孤松,枝干遒劲,约有一人合抱粗细,遒根蜿蜒在地,扎入了石缝中。
巨石下面的绝壁从上至下向内逐渐收缩。
站在巨石的边缘处远眺,晋祠的壮美尽收眼底,晋祠的东边就是恢弘雄浑的晋阳城,中城有一条飘带,那是汾水,隐约中能看到汾水边的第二楼。
韩枫纵声长啸,“嗬!嗬嗬!嗬!”啸声连绵不绝,持续了好一会,非但没有减弱,竟然有越来越强之势。荆南和方飞也拢起手,跟着纵声长啸。啸声回荡在天地之间,天空中的飞鹰振翅而上。
过了一会,方飞落败。荆南坚持着,渐渐地有些气短,沮丧的停下大口的咳嗽了起来,韩枫却没有停歇,啸声一浪高过一浪。
方飞和荆南骇然对视了一眼,少爷(枫哥儿)武功不怎么样啊,怎么竟然如此气长?韩枫还在纵声不停,似乎天地间有什么在鼓荡着,一团热流萦绕在后背和胸口处鼓荡不停。
忽然间,那股热流倏然冲破阻碍,上到了头顶。
如滴壶冠顶。韩枫感到似乎眼前有光在闪,后背似有管根子,热流向上然后从头顶向胸前泻下,继续相下,经过气海再度向上,那股热流竟循环了起来,浑身如同浸在了暖流中,舒畅难言。
这时,有几人登上了山崖,边跑边呼:“韩枫,请手下留人啊!”
韩枫被呼声惊醒,停止了长啸。
山崖边,李业早瘫做了一团,方才荆南拽着他的衣领,几次将他凌空,他早已肝胆俱裂。看到有了人来,李业大声哭诉道:“兄长,承祐,快快救我啊!”
韩枫哈哈一笑,揪起李业来到了山崖边。李洪义、李洪建和刘知远的二公子刘承祐大叫不好,扑上前来。
韩枫回身邪邪一笑,转身飞起一脚,竟将李业踹下了山崖。
一时间,天地似乎静止了。
李洪义和刘洪建目眦欲裂,飞身前扑。荆南和方飞上前一把抱住他们,将他们两个摔倒在地。李洪义大叫道:“韩枫,舍弟年幼无知屡次得罪与你,可是罪不至死啊,你怎可如此毒辣?我和你誓不两立。”
刘承祐浑身颤抖,指着韩枫大声道:“韩枫,你竟然敢公然挑衅我河东,我,我回去必然禀报父亲,将你治罪。”
韩枫笑道:“治什么罪?放心,李业他没事,我们只是玩个游戏而已。警卫,把李业拽上来吧。”
几个警卫来到山崖边,那里有个轱辘撑在石缝里,上面有股绳子,一头绑在了孤松的树干,一头沉下了山崖。几个警卫弓身用力,摇着手柄,不断收着绳子,渐渐地绳盘越来越大,不一会,一双捆在一起的脚冒了出来。一个警卫拎起了李业,将他拖掼在了地上。
李业瘫倒在地,荆南上来一瓢冷水泼下,李业醒了过来,眼神呆滞。李洪义三个瞪大了双眼,扑了上来,“兄弟,你的脚断了没有?”
韩枫笑道:“放心!这登山绳有几段皮筋,弹性很好,可以缓解下坠的力道,伤不着他的,他这只是吓得。对了,刚才我们在打赌,看谁更有勇气?”
刘洪义看了眼山崖下,一阵头晕目眩,赶快退了两步。这时,李洪建将李业搀扶了起来,准备退后。
韩枫一把将他拨在一旁,在几人的错愕中,又飞起一脚将李业再度踹下了山崖。在李业的惨叫声中,李洪义、李洪建和刘承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这一回,他们没有骇然,而是义愤填膺。
一排警卫站在山脊,钢板弩张开。弩箭已上弦,逼住了一众护卫。
李业再度被拽上来的时候,眼睛翻白,早就昏厥了过去。刘承祐从震惊中缓了过来,大怒道:“韩枫,此事你定然要给个说法。”
韩枫正在套上跳索,回身笑道:“什么说法?这只是个勇敢者的游戏而已,事情证明,你弟弟只是个银样镴枪头,现在,该我了!”说着,他转身迅捷跑了几步,张开双臂腾空而起,竟飞下了山崖。
刘承祐几个目瞪口呆,大骇不已。
韩枫飞下了山崖,张开双臂,尽情的迎着扑面而来的山风。此刻,脱离了重力的束缚,韩枫感觉自己化身为了一只飞鹰。远处的晋阳城好美,自己竟然看清了第二楼顶部的飞檐走兽。
松林扑面而来,韩枫纵声长啸。
豁然,脚上传来了一股力道。韩枫下坠的速度减缓,快沉到底部时,韩枫手中的钢弩激射而出,一只飞爪头的弩箭带着细绳钻入了松林的树干。
“射中了,PERFECT!”此时,韩枫距离树冠不足几米,韩枫不断拽紧了细绳,渐渐下落,接近树冠时,韩枫从腿上的刀鞘抽出一把短刀,弯起腰回手一挥,两脚间的绳索断裂,韩枫飘落了下去。
韩枫抓住了树枝,双手交替,几下来到了树干,顺着树干溜了下去。
落到了地上,韩枫仰天长啸:“飞哥儿,我已落地,该你小子了。”
话音未落,山崖上一人腾空而起。只见他抱着双腿,在空中竟团身转起了圈子,不一会,方飞也落在了地上。
方飞仰面四十五度,傲娇道:“怎样,是不是我的姿势更帅些?”
这时,荆南已凌空而起。
下落中,荆南头部向上,双腿来回踢踏着。接着,腿上传来力道,荆南一顿,头部翻转向下,双臂打开,如同一只大鹏。这回,荆南没有射出飞爪,而是任由弹索将他又拽了上去。
几度沉浮后,荆南将飞爪上的绳子系在了弹索的尾环上,几下解开了绳索,接着徐徐落下。在细绳即将向上时,荆南单臂用力斜荡了出去,接着脚一点树枝,斜飞向另一棵松树的树枝。几个来回后,荆南双臂张开,朝着一小片平地直落了下去。在落地的一瞬间,荆南一个团身翻滚后,昂然站起。
“哇!师傅,太帅了啊!”方飞大喊。
轻轻拈去身上的几片枯叶,拂了拂凌乱的发梢,荆南傲娇道:“不管什么时候?小子,你师父还是你师父。”
韩枫不忿道:“荆南,虽然你数度胜利,可我却每次都在进步。”
方飞若有所思道:“枫哥儿,练了这么久,我看再去九龙湖差不多了。”
山崖的巨石上,趴着刘承祐。
看着眼前的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刘承祐大喜道:“哇!他们也太会玩了。不行,我也要玩。”说着,他拽起了绳子。
李洪义大惊失色,上前一把将他抱住,死命拖向了后边:“我的小祖宗,这哪里是好玩的?”刘承祐挣扎着不依,李洪义哪里能够由着他胡闹,干脆一掌将他击晕,命令护卫背上。
这时,李洪建抱着李业走了过来。李业还没有苏醒,眼睛紧闭,嘴角吐着白沫。一股骚臭传来,李洪义不禁掩住了鼻子。
二人相视苦笑了一下,李洪义叹道:“李业他被宠坏了,竟然几次三番的招惹韩枫,这回可着实被教训的不轻。”
李洪建叹了口气:“那也是白被教训了,韩枫自己也飞下了山崖,大可以以推脱说这只是个游戏,我们还能如何追究?只能希望幼弟他经此教训,能够收敛一些。韩枫是谁?辣手击杀了数万契丹人啊!这可是个绝世狠人,为了教训李业,不惜自己舍身,咱们可玩不起啊!”
韩枫几个正要下山,密林里突然转出了郭佳。郭佳眉花眼笑道:“夫君,这个游戏太好玩了,方才我从千里眼都看到了。不行,我也要飞一次。”
几人只好再度上山,山风扑面,如同飞鸟般的翱翔令人沉醉。
郭佳乐此不疲,韩枫抚了抚胸口,我的小心脏啊!佳儿如此强悍,夫纲不振,今后可如何得了。不过,谁让咱就好这一口呢?
节度幕府里,得知详情的刘知远慨叹了一声。这小子,太狠了。几度隐忍,这就是给足了自己面子。此次,为了教训李业,他竟不惜自己也跳下了山崖,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李三娘垂泪不已:“你也不管管,虽然是舍弟无礼在先,可是这也太狠了。”
刘知远怒道:“三娘你历来知礼,可是却百般宠溺于他,令他成了一个不懂事的废物。如果不是他几次三番的不知深浅挑衅,也不会遭此一难。我凭什么说人家韩枫?他已经退让了数次。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是你的宠溺害了李业。”
刘知远摔门而去,李三娘怔住了。二十多年了,刘知远可从未跟她红过脸,一时间泪水涔涔而下,心中悔恨不已。
至于李业,数日间呆呆无语,浑浑噩噩。遇到人就抱头哭喊,“韩枫,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