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威利17岁终止学业时没有受到别人的耻笑,这时离中学毕业不到1年了。吉姆舅舅好像一直以医生为业,但在那时代,对知识的追求不如对精神、权力和捕捉机会的技艺的崇拜。弗林特是乐观向上的,它是有本事的人、有钱的人和有管理才能的人的乐园,它属于建设它、统治它和改造它的人。威利是前任市长克拉普的孙子,威尔逊先生的外甥,尊敬的杜兰特太太的儿子,但摆在这位刚出校门的年轻人面前的出路只有两条——一是到工厂里当个跑腿的学徒,二是到营业所打杂或站柜台。
靠着生产客运马车和货运马车的事业,使弗林特的锯木厂变成了大企业,也让这座城市成为远近闻名的商业中心。镇上一共有5家车辆公司,全都属于本地人。马车制造商乔治·亨利·斯图特是英国人,1857年跟随父亲来到此地。他老婆负责为老式斯图特式货运马车、雪撬和木制汽轮安装座垫。艾布纳·兰特尔是位有经验的机构师兼铁匠,他还是中学董事会的成员,他的工厂有10个工人。威廉和西德尼·斯图尔德兄弟三人.则是刚刚开始在租来的地方生产马车部件。
最引人注意的企业,是威廉·A.帕特森三层砖楼的工厂,位于第六街和萨吉诺之拐角,它是全镇的标志。跟吉姆舅舅一样,帕特森也是加拿大人,他于1838年离开安大略省不长庄稼的家园,跟一位马车制造者学徒。
5年后离开师傅独自闯荡,背着工具在新英格兰和南部地区走街串巷,为人家打造马车,直到听说有弗林特这个地方和扎堆的马车工厂。他花了500块钱,来到镇上开了个店铺,开始时不能付给工人工钱,后来买卖好了,才归还了所有欠帐。弗林特的居民选举他当市长,他还是联邦信用和储蓄银行的创始人之一。一次,银行发生挤兑风潮,他坐火车赶到底特律,以他个人名义借了一大笔现金。当他回到小镇上时,不得不用胳膊肘推开人群,在银行门口大声喊叫,让会计出来清点巨额保证金。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风潮平息了。在一部关于弗林特工业发展史的手书原稿中,作者弗兰克·M.罗德尔夫说,帕特森是长老会教友,但他亲自打制了一个铁十字架,安装在新建的新教圣公会教堂的塔尖上。在18世纪的最后10年,年轻人向帕特森发动了挑战。乔赛亚·贝格尔和乔治·沃克给一家锯木厂注资100,000元,更名为弗林特货运马车制造厂,成为镇上第15家车辆公司。
弗林特的生产企业有一条不成文的传统规定,东家的所有男孩都要穿上工装裤干活,那怕临时的也好。择定吉日,威利来到克拉普锯木厂向工头报到。或许是因为利贝卡担心儿子会在寒冷的露天地里干活儿,所以,用厚厚的羊毛风雪服把他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工头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只把脸露在衣服外的孩子,叫他脱下外衣,去垛木场扛木头。工资是每天75分。
他在工厂扛木头时间不长。每天晚上,他还挨家挨户推销当地一家药房制做的专利药品,一个星期能赚取3美元的外快。后来又找到第二份推销工作,去弗林特以外的地方卖雪茄烟,于是辞掉了锯木厂的活儿。当小杜兰特向他的老板乔治·T.沃伦提出每天付2块钱的差旅费时,沃伦先生还怀疑他是不是有毛病。可在两天后威利从密歇根州的休伦港回来了,让沃伦大吃一惊的是,他竟带回来22,000支雪茄的订单。这很容易,威利满不在乎地说。他说服了休伦港的所有零售商,绕过当地的批发店,直接从沃伦的弗林特雪茄工厂进货。威廉·克拉普·杜兰特找到了适合他的职业。
杜兰特家的后来人一下子吸引了人们的注意,但他并不是强迫别人对他留下深刻印象,而是让人家感到他确实具有鲜明的个性。虽然乳臭未干,但他长得挺帅气,剪得很短的头发,大大的褐色眼睛,高而弯曲的鼻子,颇有性感的嘴唇,挂着喜兴的微笑。杜兰特会让人感受到一种实实在在的真诚,他绝没有商人的庸俗气:见人拍拍打打,说话油腔滑调,见钱眼开不顾一切。同龄人或许还能想起他卖过什么东西。认识他的人都说,杜兰特说话和气,但三言两语就能让你深信不疑,他更知道如何忍耐。
在给沃伦打工的那段时间,他每星期的工资是25块,并顶替了另外3个推销员。后来做房地产生意,在当地一家自来水公司当记帐员,其后调到客户服务部,负责处理投诉和争取新用户。再后来是卖火灾保险。火灾是弗林特人的一块心病。木材厂里点的是油灯,旁边有铁匠铺和生炼炉的人家,所以经常失火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比利看准了机会,跟老同学I.
维克斯姆.怀特黑德搭伙,开了一家火灾保险代理店。他的下一步打算是做一名个体企业家,在卡西诺滚轴溜冰场投资成为全职老板,那里是弗林特少男少女、年轻伴侣周末狂欢的地方。
他23岁了,还住在家里。利贝卡经常唠叨,该找个对象了。在地方日报1884年新年夏娃专版上,“威廉·c.杜兰特”的名字,出现在本镇单身青年榜中:
值此闰年①第一天的前夜,或许会有年轻男士挪动靠背椅的殷勤之事,更可能有妙龄女郎的大胆之举——携帅哥去剧院或其他什么娱乐场所,并在凌晨2点钟的家门口出现“偶然”激浪。为了促成此等好事,我们开具我市适龄男子和激情男孩部分名单如下,但他们现在必须能抗拒真实情感的诱惑。
一年半以后,威利找到了心上人。
1885年6月17日,他和克拉拉·皮特完婚。关于杜兰特第一位妻子的史料不多。克拉拉是个标致少女,长着美丽的蓝眼睛,一头卷曲金发。她的父亲拉尔夫.s.皮特,是弗林特到佩拉·马克特铁路的车票销售员。“在今天看来,前任铁路公司经理孙子的婚事,有些门不当户不对。”伯纳德.A.
韦斯伯格在一个世纪后写道,“可那时没人会信口开河,说三道四,或许人们压根从就没往那去想。在小弗林特镇,并不讲究出身的高低贵贱。即便是小官吏的女儿,克拉拉也有受人尊重的社会地位,在家里同样是真正的上帝。”新人的蜜月旅行时间不长,第一站是底特律,然后到纽约。待旅行归来,便住进他们自己买下的宽敞宅院,位于第四大街和花环路之间,离利贝卡家不远。
威利25岁那年,克拉拉将要为他生下第一个孩子,另外还有一件事情给他和他的家乡带来巨大改变——一辆外地生产的四轮单马轻便马车在萨吉诺大街上出尽风头。1886年9月的一个早上,为了要赶到水厂参加已经耽搁的董事会,在基尔斯利和萨吉诺的拐角上,威利向在布西铁器商店干活儿的朋友约翰·阿尔格借了一辆马车。
驾车的马匹在萨吉诺街上一路狂奔,威利发现座位很舒服,根本不像普通的轻便马车那样,生硬地颠来颠去,左晃右晃。它的底座可以随着地面的起伏而上下左右移动,从而抵消了车轮的颠簸。经过认真研究,他知道了,原来是将座位的支点安在了弹簧上,弹簧可以随着车轴自由伸缩,他心里想,就是种地的儿子也会喜欢这种马车的。
阿尔格告诉他,这种轻便、美观的马车是科德沃特市制造的,它位于密歇根和印第安那两州边界处。次日,威利坐上开往科德沃特的火车。他在科德沃特火车站对面的旅馆随便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一头扎进了威廉·施梅德林和托马斯·奥布赖恩的店铺。
施梅德林和奥布赖恩都是50岁上下的中年人。他们没有被这位来自弗林特讲话飞快的后生所征服,他对他们说,我不是大财主,但我希望能在你们的商店人股,因为我驾乘过你们生产的马车,发现这种车辆大有前途。
施梅德林和奥布赖恩拒绝了他的建议,不允许他成为这个新型企业的第三个合伙人。布兰特不甘心,问他们要多少钱才会出让这家店铺,他们的回
答很干脆,1,500块钱。“是否包括车座的专利费?”“当然。”威利的坦率态度让他们折服。我没有1,500块钱,他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但我会筹到这笔钱。他们给他5天的期限。他们三人一起来到施梅德林和奥布赖恩的律师事务所,由律师当面拟定了出售合同和车座专利转让书,然后将两份文件存在了他们二人的银行保险柜里。
24小时后,威利回到萨吉诺大街,不禁为凑钱犯了愁。他一向忌讳别人拿他跟他的爸爸相提并论,所以不敢去找表兄威尔-奥伦,他是弗林特第一国家银行行长。他也不想向杰纳西县储蓄银行提出申请,因为吉姆·威尔逊舅舅曾为该行的建立出过力。威利只能去找罗伯特·J.惠利,弗林特国民银行的董事长。听过他的请求,惠利立即去找会计,叫他开具一张为期90天的期票,:金额2,000块。1小时后,威利赶忙去找合作伙伴。他找到好朋友乔赛亚·达拉斯·多尔特,詹姆斯·布西铁器商店老板,卖给他一半的股权,也就是1000块美元。多尔特长着浓密的翘八字胡,远看上去宛如自行车手把,他I:匕威利长一岁。多尔特的出生地是底特律近郊的因克斯特“全球销量第一”的D&D牌轻型的二轮马车县,曾在伊普西兰蒂的密歇根州立师范学校教过书,后来感到做生意比搞教育更实际。杜兰特和多尔特结识于一年前,他们相互称比利和达拉斯。
他们以W.C.杜兰特和J.达拉斯·多尔特的名字,开办了工商帐户,两个人联手的合资企业就算开张了,时间是1886年9月28日。一个星期内,施梅德林和奥布赖恩商店里的所有物品连同一辆马车成品,全部装上科德沃特的火车,运到了弗林特的佩拉·马克特车站仓库。两位年轻的企业家,把他们的所有资产送到一幢租来的小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