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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造车

1904年8月底,杜兰特回到家乡弗林特。他在家里,每天跟妻子克拉拉、女儿马杰里和儿子克利夫呆在一起,似乎想恢复做丈夫应有的作用。两口子闹矛盾已有4年时间,克拉拉一直对此耿耿于怀,1906年威利和她分床睡觉。

小道消息要比重大新闻传播的快得多。据说他们家的晚饭总是吃不好,除非克拉拉暗地塞给克利夫5分钱,他才在餐桌上放规矩些。马杰里记得,每天晚上,吉姆·惠廷、弗雷德·奥尔德里奇、达拉斯·多尔特、父亲的律师约翰·卡顿、戴维·别克及其他人先后来到她家,和父亲研究事情到深夜,“大人们的嘴里尽是事实、数字、建议和反驳,没完没了。”威利开始对B型别克汽车进行全面检验。他很注意让别克更吸引人们的目光——在1904年,每辆汽车都能使人们驻足观看。安装有顶置阀门式发动机的别克汽车,其功率比其他相同型号汽车大得多,但有时也会摇摇晃晃地开回来。每当出现这种情况,他会把车子直接开到戴维·别克和沃尔特·马尔的住所,他们不管是谁,都要立即放下手中的事,赶紧修理机器。在B型别克车周围摆放的各式工具,让威利想到,作为一个汽车行或经销商,应当准备为顾客提供终身的服务。

比利经常带着吉姆·惠廷上街兜风。一次,他们把汽车停在惠廷家门口,谈了一个多小时。没别的,杜兰特向惠廷提出他要统揽全局。惠廷让他担任总经理。威利拒绝了。作为总经理,其惟一工作就是去筹款。他不愿意叫具体事务捆住手脚,并提议任命查尔斯·贝格尔为cEO(首席执行官)。贝格尔是前密歇根州州长乔赛亚-贝格尔的少爷,在贝格尔、福克斯和康姆培尼等数家企业均有投资,并且是弗林特最大的木材厂老板。

11月1日,所有人都在合同的底线上签了字。贝格尔取代惠廷成为总经理。但惠廷享有l,505股公司股份,是最大的持股人,戴维·别克第二,拥有1,500股,贝格尔1,000股。

威利很快认识到,应当向投资者推荐有价值的投资项目,要让他们知道,只有增加生产才能增加资本。经过在两条战线上频繁出击,他终于说服弗林特公用工程公司的股东们投资275,000美元,让别克公司能在弗林特以北购得一块土地,约220英亩,用于建设新厂房。杰克逊县远在一百多英里外,当弗林特北部的新厂正在建设之际,杜兰特将部分生产转到了杰克逊县,在那里,D&D车辆公司购买了一家大型的车轮加工厂。在杰克逊县,每星期组装5到8台B型别克汽车,车身、发动机及传动装置,都是由位于弗林特市基尔斯利大街的车间生产并提供的。为了完成新厂的基础建设和维持杰克逊分厂的生产经营,威利又筹集了100,000元。接着,他将一辆别克装上火车,运到纽约城。此车来到汽车展览会上,由比利亲自上阵宣传、推销。展会结束后几个星期,妻子克拉拉在致朋友的信中说:

“威廉刚从纽约的车展上回来,他卖掉了1,108台机器。别克汽车一炮打响了。”为了让市长们相信,给别克汽车投入资金,将会带来更大收益和工作岗位,杜兰特耍了个滑头,让负责生产的工头们一次又一次地招工,并且,在1905年夏天,他拿杰克逊县作为要挟弗林特市府的王牌。在相距百多英里的两个地方同时开工生产是不现实的,他告诉两个镇子的父母官,别克汽车公司将要集中到一个地方。具体落脚在哪个城市,完全取决于当地的基础投资。如果杰克逊能拿出500,000元,别克公司就可使自己的资本金达到1百万元,这是经营汽车业所必需的底线,他告诉杰克逊县长,别克公司就可以在贵县安家。

果不其然,这场稍带谋略的游戏,让弗林特的市长们统一了思想,决定将别克公司留在本市。杜兰特这个黄毛小伙子和达拉斯·多尔特,已经给弗林特带来繁荣和富裕。仲夏时节,弗林特出资50万战胜了对手。1905年9月11日星期一,弗林特的4家银行、4家骨干车辆及马车公司、数百个机构和个人决定共同融资,使别克汽车公司的资本金增加到150万美元。

在翌日出版的《弗林特日报》上,记者在特别报道中透露了别克留在弗林特的具体条件:

昨天下午,别克的股东们经投票表决,一致同意将资本金由50万元提高到150万元,其中90万为普通股,60万为优先股①,弗林特4家银行的行长们亲自提供9万元的现金担保,为此他们共获10万元别克股份。4家银行跟别克公司签署的协议别无二致,记者看到,吉尼斯银行的老板在担保协议书中有以下规定:“此款得到乙方同意,别克汽车公司将终止杰克逊工厂的生产经营,并将其全部生意转移到弗林特市,一旦制订出详备的计划且天气条件允许,就开始为新厂房开展基建工作。”以后的3个月时间,别克公司仍在杰克逊县组装汽车,并将产品用火车运往外地销售。杰克逊工厂于1905年底关闭,总装生产线拆迁到弗林特新厂,其占地面积达14英亩,成为当时的最大汽车制造厂。

马尔和戴维·别克的事业又增添了许多新鲜血液。伊诺斯·德·沃特斯来自杰克逊县的詹尼汽车公司,是经杜兰特介绍的零件供应商。另一位也是来自于杰克逊县的工厂,名叫威廉·小。他从前是四轮马车制造商,大个子,黑脸膛儿,绰名大比利。1906年在试验制动器时他差点儿要了杜兰特的性命。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别克公司接到许多新用户的投诉,说制动器性能很差劲儿,于是威利派威廉·小测试并改进制动器。第二天,威廉·

小把车子开到位于闹市的德雷斯德尔酒店大门口,大模大样地等待跟一些商业客户吃午餐的杜兰特出来,请老板坐上安装有新制动器的汽车试一圈。杜兰特登上汽车的后座,威廉·小启动车子驶离酒店。在他使用新制动器刹车的当儿,他们的身体由于巨大惯性的作用猛地前倾,威利一头栽进前座然后又飞身车外,重重地摔在地上。威廉·小和两个看热闹的人赶忙去救助杜兰特。还好,威利自己爬起身并对威廉·小说:

“很好,很好,你就采用这种制动器吧,比尔。”“上车,杜兰特先生,我开车送您回厂里。”“不必了,我走着回去。”大比利是好出风头的人。在繁华街道上停车时,他喜欢先来个180度大转弯,再滑行到路边停住。

还有位新人叫阿瑟·c.梅森,原来是凯迪拉克公司的。他对发动机很在行,人又有幽默感,常令比利捧腹大笑。梅森的最主要贡献,是研发高压缩比发动机。一般发动机的平均转速为每分钟1,800转。而梅森研制的发动机要达到4,000转/分钟。有位技术顾问认为他们研究高压缩比发动机得不偿失,但梅森不听,夜以继日地开展工作。在公开试验开始之前,他又找到杜兰特,哀求他不要拒绝自己的一个新主意,然后弯下腰抱住发动机,用头枕在汽缸盖上。“起动机器吧,”他恳求说,“如果汽缸盖飞出去,那就让我也跟它一块儿去死!”新式发动机果真性能良好,使别克汽车具有最好的性能价格比。晚年,杜兰特回忆中有突出贡献的人,恐怕就是梅森与他的高压缩比发动机了:

我们之间的简短会面,并没有打消他的忧虑,但却让他的名字写入汽车创业史特别是高速发动机的历史档案。他说,你恐怕要为抓住并实现一个美好的梦想,而将整个汽车企业都白白搭进去,你敢不敢撞这个大运?我对他的意见是非常尊重的,我从他带有挑战的话中听出一点儿玄机。

威利请来一位专家,对梅森的新式发动机进行了全面检查,他的结论是:没有理论依据,运行操作危险,随时可能爆炸。梅森差点儿气晕了。但杜兰特站在了梅森一边,他在为写自传而整理的笔记中写道:

不必多言,梅森的工作大获成功,因为别克一举成为领导汽车潮流的佼佼者,对此他的功劳最大。他的理论已经被全世界的汽车制造商所接受。强劲的动力,作为梅森长期实验和勤奋工作的结果,变为了别克汽车的同义语。我们打出的宣传口号是:动力!强劲的动力让汽车爬得更高,让轮子跑得更快,这就是我们所有类型机器的优势所在!

在出售别克时我们有以下承诺:您所需要的动力在这里。

1906年,别克汽车公司成为全球规模最大、设备最先进的汽车厂。在别克的拉动下,弗林特市的人口翻一番,由15,ooo:~曾加到30,000人。北部地区呈现出现代都市的繁华景色。弗林特河两岸布满帐篷村。别克工人开始加夜班。旅馆和私人出租的房屋,在出租房间时要分白天和黑夜计费。负责招工的职员,沿着东海岸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聘请技术工人,并深入南方腹地①招募廉价劳工,由公司为新录用的工人购买去弗林特的火车票,在领到第一个工资袋之前,吃饭也免费。弗林特几乎一夜之间变成了密歇根州的第三大城市,仅次于底特律和兰辛。1907年起,每年都有l千多新家落户弗林特。

两位汽车工业史学家,分别在24年后和62年后发表高见,认为一切荣誉都归杜兰特。1933年,阿瑟·庞德在书中写道,别克公司异军突起,在市场上取得霸主地位,完全是由于杜兰特胆大过人,“当竞争对手们小心谨慎地探索市场,以非常局限的方式组织生产时,别克却放开手脚,大批量地制造汽车。并且在销售方面独树一帜,在全国各大中心城市发展别具特色的零售店,抽调有事业心、有能力的人员充实营销队伍,负责批发与零售两方面的工作。或许可以说,以上举措都是杜兰特先生对汽车经营理念的最大贡献。”“由这位乡镇企业的小巨人——比利·杜兰特引发的经济爆炸,使得汽车销售纪录自1905年开始屡创新高。”另一位历史学家理查德·克雷布于1969年写道。“在汽车时代,他又一次完成创业过程,就像他马车时代所做的那样。”1905年资本金总额达到150万元,使得别克汽车公司稳稳当当地获得了塞尔登①专利组织颁发的生产许可证,附带说一句,该专利组织是特许汽车制造商联合会的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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