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最早去卫生间的人发现了两具尸体。
是守最后一班夜的施诺勒和马林，他们两个一个倒在了在卫生间的隔间里，一个倒下在门口。
都是和迪娜同样的死法，一刀刺穿喉咙。
凶手很聪明的挑在了这个时间。凌晨四、五点钟，夜晚已经过去，一宿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人的精神也会松懈下来。
干迪也没能挺过昨夜，就在那个小小的病房里，孤独的停止了呼吸。
他们这一批原本有15个人，2人从昨天起就下落不明，1个人死于病床，4个人被杀，现在只剩下半数。
整个白天，学员们都神经紧张、草木皆兵，他们既不敢单独行动，也不敢结伴而行，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休息室里各自把着一个角落，戒备的沉默着。
薛泽倒是不怎么紧张，按照他的推测，凶手应该不会在白天犯案。
白天行动暴露身份的可能性要远远高于夜里，他没必要冒这个险。
薛泽感觉他们就像在一个杀人游戏的棋局里。
狡猾的杀手隐藏着自己的身份，迷惑众人。如果他们不能率先找到真正的杀手，就会一个接一个的被杀光。
漫长的白天过去了。
第二晚，如期而至。
虽说有值夜人，但现在已经没有人敢睡了。
吕剁剁捧着召唤出来的小锤子躲在床脚，目光炯炯有神，随时准备着锤爆任何人的脑袋。
九久困得直点头，齐悦莹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她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目光也有些涣散，明显精神不济。
过了凌晨一点，正处于睡梦中的薛泽被叫了起来。
前半夜平安无事。
后半夜轮到薛泽、九久和崔洋守夜。
九久前半夜基本没怎么睡着，此时精神有些萎靡。
薛泽拿上长刀，给手枪填弹、上膛，别进裤腰，又将一把手枪塞到九久手里，“清醒点，后半夜是最危险的，小心一不留神被干掉。”
九久六神无主，“……你说凶手到底会是谁呢？”
薛泽反问，“你真的不觉得凶手会是我吗？”
九久一下子就精神了，“竟然是你吗！”
“看来你真的是很相信我啊……我说啥你信啥。”
“……那你说是谁？”
“我觉得凶手就是那天去洗澡的那七个人当中。”
“啊？迪娜不是单独留在浴室的时候被杀的吗？”
“那是凶手想让我们这么以为，因为这样就把自己的嫌疑可以摘干净了。你注没注意到，所有人的衣服都很干净。”
“干净吗？我怎么感觉都快馊了呢。”
“……我是说没有血迹。那种血腥的杀人手法，凶手怎么能做到衣服上一点血迹都不留下的？”
“他没穿衣服呗。”
“正是如此。”
“啥？真的？我就是随口一说……”
“如果凶手当时就在浴室里洗澡，无论是女生那边，还是男生那边，他走到迪娜所在的隔间，杀死她后再返回，二十秒都足够了。”
“浴室的每一个隔间都是独立的，在他离开作案的这段短暂时间里，只要不发出什么大的声响，完全有可能不被发现。”
九久想了想，“然后他就继续若无其事的洗澡，冲掉了身上的血迹……那有嫌疑的就还剩吕剁剁、崔洋、希文医生……还有齐悦莹。”
修泽点了点头，“吕剁剁的身高不可能够得着，而是她就是一愚蠢的小学生，就把她的嫌疑排除了吧。”
九久脸色有些复杂，“不可能是齐悦莹吧……”
“我觉得她不像是什么好人，别误会，我不是故意说她的坏话，这都是我的心里话。”
“……”
薛泽忽然问，“你是负责仓库和冷库那片的吧？”
“对啊，怎么？”
“我和你换吧，我负责休息区。”
九久感激涕零，“真的吗？”
休息区是相对最安全的地方，而冷库和仓库的位置偏僻，尤其是冷库里还放着几具尸体，九久心里正害怕呢，没想到薛泽竟主动提出和他换。
九久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马林和施诺勒就是在执勤时被杀的，九久虽然害怕，但也不愿意让薛泽替他承担更多的危险。
薛泽道，“那你先守仓库，两个小时后我们对调。”
九久犹豫半天，“好吧，谢谢你。”
凌晨三点，薛泽和九久换岗，一切正常。
薛泽在仓库里转了一圈，这里存储着着一些压缩食物，武器，还有生活物资，在橘红色的光线下，堆叠出浓重的阴影。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薛泽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走到深处，连机械表的走针声都听不到了。
他仔仔细细巡视了一圈，确认这里没人后，又来到了冷库门口。
冷库原本是存放速冻食品的地方，但此时放着尸体，根本没有人愿意接近。
薛泽将手放在了门栓上，无声的打开了冷库的门。
一股冷气从门缝钻出，薛泽感觉一丝寒意，打了个冷颤。
冷库有十几平米大小，昏暗的光线下，四具尸体并排摆放在地面上。
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类的温度，浑身青白，冷如冰块。
薛泽走近，从四具尸体上一寸一寸的看过，最终目光落在了迪娜身上。
她的皮肤上覆盖着一层寒霜，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流水洗净，甚至透出些瓷器的青色光泽，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洋娃娃。
她的头发有些怪异，头顶有一处突起出来，在晦暗的光线下，并不明显。
轻轻撩起那一处的头发，竟是直接连带着一块头皮和头盖骨一起给拽了下来。
他的手在空气中停滞了几秒钟。
迪娜的尸体被人动过。
她的天灵盖上，有一个三角形切口。里面的脑浆被搅的一团糟，因为尸体的血液在低温环境中已经凝固，基本没有血流出。
“那个人”将她的头盖骨掀开后，又将细心的给拼了回去，就像是做了一场粗糙的开颅手术。
在坚硬的颅骨上打开一个三角形的口子，如果没有专业的手法和工具，应是很难做到的。
薛泽背对着门，回想着先前的各种细节，脑海中的蛛丝马迹逐渐织成一张完整的大网，最终肯定了内心的猜想。
与此同时，在他身后，有一道细长的人影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