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一抹锋利的冷光在黑暗中一闪而过,直刺薛泽的颈动脉。
“唰!”长刀出鞘的铮然之音后是细微的“咔嚓”一声。
手术刀的刀尖撞在了长刀的利刃之上,折断了。
薛泽收刀入鞘,转头起身,“我等您很久了,希文医生。”
希文嘴角微微上扬,橘色的光线下,他高大的身影映在地面上,摇曳出鬼怪般的影子。
“等我?你怎么知道我会来?”他的声音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依旧平稳低沉。
薛泽语气轻松,“我猜你会来取走他们三个人的灵腺,看来我猜对了。所以,你是为了得到灵腺,才谋杀了他们?”
希文医生的眼神越来越沉,越来越冷,危险的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半晌,他开口道,“既然已经猜到了,为什么还故意来这里与我单独对峙?如果我是你,我会直接告诉其他人。”
“因为我有问题想要问你。”
“问题?那好,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吧,我还真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会怀疑我?”
“凶手连杀三人,每次都精准的刺穿了颈动脉,这种操作普通人很难做到,但是对于外科医生并不难。”
“而且您的魔附是消除声音,这个魔附作案很方便啊,可以杀人于无声无息之间。”
“就因为这个?”
“今天白天我去找您的时候,看到您桌子上的灵腺标本多了一个,那应该是迪娜的吧,其实那时我才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听到这个回答,希文医生好像有些释然,他扔掉已经折断的手术刀,掏出烟盒,点燃一支,“你很聪明,魔附也很有趣,我真想把你的灵腺挖出来,摆在我的收藏柜里。”
薛泽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你有什么问题,问吧。”
“魔附者在觉醒,进化,濒临死亡时会引发灵遗,没错吧?上次你说和我开个小玩笑,把声音都消除了,实际上,那是无法控制的灵遗吧。”
一截烟灰无声落地。
过了好一会儿,希文医生才开口,“是……我的时间的确不多了。”
他深吸了一口,看着黑暗中上升的烟雾,“……人越是要死了,就越是贪婪,越想得到更多的宝藏,抓住了就不想放手。”
“什么意思……你得了绝症吗?”
“这么说也没错,‘魔附’的确算是一种绝症。”
“与其说突然生长出来的灵腺是一种基因突变,不如说是一种病变。”
“灵腺是有寿命的,只要你使用这种能力,灵腺就会随之成长、进化,就像从幼儿长到成人,然后衰老,终走向死亡。”
“灵腺死亡,我们就会失去魔附吗?”
“不,会死。”
薛泽神色微变,“死?”
希文医生很平静,神色甚至有些柔和,“人类的心脏其实和猪的心脏很相似,肺类似山羊,而大脑最接近幼儿期的泽西牛,人类所有的内脏都是和其他动物相似的。”
“但是唯有灵腺,这是人类独有的,独一无二的,蕴藏着非凡的能量。”
“如果你也像我一样长时间和它们相处,你会感到它们在和你说话,它们是活着的。”
“如果灵魂存在的话,灵腺可能就是灵魂的容器吧。想想看,盛水的碗如果坏掉的话,里面的水会怎样?”
他眼底渐渐漫上癫狂的色彩,“但是,就算我们的生命会因此终结,灵腺也是一份神……不,魔鬼恩赐的美丽礼物,不是吗?”
……
外面天色已亮,新的一天再次到来。
基地大厅一楼,八个特种兵教官正在隐蔽处,戒备着外面的一切风吹草动。
已经一天一夜了,岛上没有没有敌袭的迹象,也任何异常情况发生,天气堪称风和日丽。
这些教官已经守了一夜,一个黑人教官打开酒瓶,猛灌了一大口。
小不点吸了吸鼻子,“该死的酒鬼!你是不是偷喝酒了!”
黑人教官眯着眼睛,迷迷糊糊道,“我向上帝发誓,我没有……这天怎么突然阴了……”
“给我来一口!”小不点眼疾手快,一把抢过他藏在怀里的酒瓶。
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消失了。
起风了,阴云遮蔽了天空。
风吹过植被,发出了细微的呜咽声。
枝叶簌簌作响,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虫子爬在腐殖土上,远处的森林显得鬼气森森。
“奇怪……怎么突然起风了,这里是无风带啊。”
明明刚才他们说话时还万里无云,突然间就变了天。
一个教官缓缓站了起来。
“你们看,那是什么东西?”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远处的天空积着成片的黑云,压低到森林的尽头,就像海底火山爆发,是从海里蒸腾出来的黑色毒气,好像要把森林吞没。
“那片云移动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小不点目不转睛地盯着,瞳孔里倒映着不断飞速接近的巨大阴影。
恐龙的啸声此起彼伏,群鸟从树林飞向高空,渐渐变成一个个黑色的小点。小石子和小树枝满天乱飞,噼里啪啦的砸在玻璃墙上。
突然间,“哐!”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大兵们纷纷训练有素的向四周散开,“喀喀喀”,一时间全是子弹上膛的声音,所有人都将枪口向上倾斜,对准了玻璃天顶。
他们看清了那个从天而降的那个东西,那是一只长十多米的恐龙!
从天而降!砸到了房顶上!
这只庞然大物摔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玻璃爆开了蛛网般的裂纹,血像烟花一样炸开,沿着蛛网的轨迹蔓延。
不等教官们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突然间,狂风骤起!
这风来得诡异,森林发出阵阵呼号声,参天巨木如同小草般飘摇不定,接二连三的断裂、倒塌。
整个建筑发出了摇摇欲坠的吱嘎声。
这黑云接近的速度太不正常了,刚才还远在天边,在短短的几秒钟之间已经离得极近!
“那不是云……”
黑人教官的眼中渐渐漫上了巨大的恐惧,酒瓶“啪”地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那并不是云,而是风暴卷起的海浪!
飓风卷起了几百米高的水墙,正向小岛扑来!
“海啸,海啸来了!”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一个教官狂吼,“快撤!快……”
然而他话音未落,双脚就已经被拽离了地面。
半球形玻璃棚顶被狂风瞬间掀飞!黑人教官的手捞了个空,他就像一片纸一样被卷入了狂风,没了踪影。
而后,整个玻璃结构都被飓风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