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武山山脚
“高人,我知道您是练气士,非比常人,可是山寨上有几百号人,只凭您一个人,恐怕有些困难。”大牛看着顾华年轻的面庞,忍不住出声劝道。
年少轻狂,这是很多少年天才的死穴。顾华虽然轻而易举制服了自己等人,可这次面对的是身经百战的一百余号精锐骑兵和一百多号山匪,而且顾华年纪轻轻,练气的本事又能有多大,对付得了吗?
大牛心里满是担忧,害怕这般冒失的行为,会弄丢自己和十几个手下的性命。
顾华似乎看出大牛心中所想,不咸不淡说:“你若是害怕,留在这等候也行,带着你的十几个手下离开也行,喏,这些银钱还你,去找其他营生手段吧。”说完将钱袋扔给大牛。
“这马我就不还你,作为对你以往劫掠行人惩罚。”
大牛看着自己手中的钱袋,又望了望顾华骑马进山背影,踌躇片刻,然后咬牙说道:“你们先拿着这些钱先走,我若是没回来你们帮我照顾好我的女儿,也别干这一行了,当乞丐都行。”言罢,也不待手下的人回话,扭头追赶顾华的身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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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跟我去杀将近三百号人,不怕死吗?”顾华见大牛一个人跟来,打趣道。
“这座山,我熟悉得很,若是不敌,有把握逃走。”
“另外,我有一个好兄弟在山上,我不希望他死。”大牛看着顾华那平静的神色犹豫着说。
顾华闻言,微微一笑,刚欲答话,这时从周围草丛,钻出五六个人,为首的一精瘦男子,看着顾清骑着的马,舔舔嘴唇,狞笑道:“今天运气不错,倒有买卖自己送上门了,小子,乖乖将马送上,然后跪下给大爷们磕几个响头,大爷兴许就放你下山。”
顾华饶有意味地看了看大牛,大牛见状,当即抽刀在手,怒吼一声,几个大跨步冲到精瘦男子面前,一刀将其砍翻在地,而后也不待剩下几个山匪作何动作,跳上去又是一顿格挡砍杀,几个眨眼的工夫,五六个山匪便横尸当场,这大牛倒也不愧是精锐骑兵出身,格杀术的霸道刚猛。
大牛抹了抹脸上的鲜血,平静地说道:“这是些人是埋在这里的暗哨,前面应该还有两三拔,都是在通往山寨的必经之路上。”
“倒底是上过战场,在生死之间打过滚的人,真谨慎啊。”
随后在两人行进途中,果然跳出过两拔人,不过都被大牛冲上去,砍瓜切菜般料理干净。
“这些人应该不是你的战友吧。”
“不是,应该是来投奔山寨的附近村子的混混,也正是这样的人越来越多,寨子才越来越乌烟瘴气。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你们当的是山匪,干的是伤天害理的勾当,难道还指望来投奔你们的是贤人君子不成,一个个真把自己当梁山好汉了。”顾华出声讥讽。
“管不住自己心里的欲望,就不要埋怨别人,希望你的那个好兄弟还是你认识的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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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二人便到了山寨大门前。
看着眼前这座略显宏伟的山寨,大牛满脸唏嘘,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里的一员,现在却要与这里的故友刀剑相向。
“山寨大门,坚固无比,我们怎么进去?”大牛,话音未落,顾华早已从马上一跃而下,隔空一掌,一道如巨浪般强大的气息,朝大门拍去。
在大牛眼中坚固无比的大门,好像狂风中的两片树叶,被那道气息轻而易举卷起,再遥遥落下,荡起漫天飞尘。
顾华随意挥下衣袖,将飞尘尽除,轻描淡写地对大牛说:“走进去。”
与此同时,山寨里的人在听到寨门口传来的巨响,纷纷拿起武器,准备对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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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元达,这群山匪的首领更是在听到这声巨响时,一把对开正在与自己调情的仪态万方的美人,拿起挂在一旁的强弓,率先冲出来查看外面的情况。
顾华不紧不慢地踱步走进山寨,身后大牛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着,满脸敬畏,他发现自己一直低估了这位少年。
“不知高人名讳,又为何毁我寨府,伤我弟兄?”陈元达在寨楼上沉声喝道。
顾华也不搭话,看着前方严阵以待的山匪,偏头问大牛:“哪个是你想救的好弟兄?”
大牛这才抬起头,朝前方的刀山剑阵望去,眼神满是激动,还有一丝担忧。
当大牛抬头时,陈元达身旁的一个魁梧汉子眼睛顿时一亮,随即又赶忙低下头去,生怕别人发现,身子也不着痕迹向后退了几步。
陈元达在看到大牛时,眉头一皱,心里觉得此人眼熟,在脑海里略一思索,当下怒骂出声:“大牛,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叛徒,竟然带人来对付曾经的兄弟。”
“兄弟,呵呵,那你还记得我们当初落草为寇的本意吗?还记得你对当初的禽兽行径吗?你也配说兄弟。”
陈元达被大牛当众羞辱,一股怒火冲上心头,张弓搭箭,箭矢携雷鸣之势直取大牛,却被顾华信手抓住,就好像抓一个顽童扔过来的树枝一样。
这一幕看得陈元达眼皮一跳,自从当年见识过修行高深练气士的厉害,陈元达对练气修行的执念像着魔了一样,把掠夺的财宝和美女像洒水一样送给一些练气士或者交易一些练气心法书籍,经过多年苦修也算是踏上练气修行一途,成了一名二品练气士,这才让他在这新武山一带作威作福,至于当初落草为寇的初衷,早已抛弃于脑后了。
“这个大牛从哪请来的高手,想必是一名练气士,也难怪有恃无恐了。”
要知道陈元达还在军营时便膂力过人,擅骑射,成为练气士后自己射出的箭自有万钧之力,却被人如此轻而易举的接下了,那么对方肯定也是一名修行不低于自己的练气士。
“前辈,这大牛是从我们山寨里叛逃出去的叛徒,想必您必是被他蛊惑,才会伤我弟兄,若是您现在离去,我陈某人自不阻拦,权当交前辈这么一个朋友,毕竟你我同是练气一途的同道中人。”
“我跟你不同道,而且也不想交你这个朋友,作恶多端,你的劫数到了。”
这时陈元达身旁的魁梧汉子,大喝一声:“放肆,竟敢和我们寨主这般说话,看我的大刀。”然后从寨楼上跳下,挥舞着大刀,飞奔而来。
当众人见这壮汉竟然独自一人冲向那已露峥嵘的少年,刚才被少年信手接箭打击的士气稍稍回复,有几个人甚至为这壮汉呐喊助威,可助威声还没完全落下,壮汉早已一个急刹停在少年面前,将大刀径直插入地上,拱了拱手,目光越过少年,停留在大牛身上。
“你倒是聪明。”顾华轻笑,挥了挥手,让他退到身后。
“混蛋,典满,你竟然也背叛我。”陈元达恼羞成怒,再次张弓搭箭,含怒射出。
顾华见此,将手中长箭甩出,两箭在空中相撞,击打出一连串火花,势竭而落。
陈元达知凭自己一人之力,不能胜过顾华,阴沉地说:“既然你不知好歹,就休怪我了,放箭。”
寨顶上的弓箭手,听到后,引弓射出,顿时箭如飞蝗,扑面而来。
顾华冷哼一声,体内气息外放,在自己面前形成一个肆虐的风墙。
“去”
风墙迅速向前方移动,移动过后的路径上留下了密密麻麻指许深的沟壑,射入其中的箭矢被尽数斩折,而撞上风墙的人如同撞进了绞肉机,有的人在撞上的瞬间四肢便离体,有的的人躯体上则出现了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有的人则幸运很多,在撞上的瞬间头颅便滴溜溜的飞起,不大一会,那道肆虐的风墙便染成了血红色,里面飞舞着断肢残体,充斥着撕心裂肺般的吼叫。
站在顾华身后的大牛和典满浑身颤栗不止,他们宛若回到了当年面对老者那一道剑芒的情景,心中涌起的是深深的无力感和恐惧。
而在风墙对面的陈元达更是吓的魂飞魄散,对死亡的恐惧像蛇群一样爬满全身,令他动弹不得。
好在他没有煎熬多久,风墙便撞上了他的身体,他甚至连一声痛呼都没有发出,就支离破碎了。
风墙在持续十息左右徐徐消散,空中下起了血雨和断肢残体,而略显雄伟的寨楼仿佛被无数刀剑刻上了裂痕。
这个曾让附近村子苦不堪言,当地官府头疼不已的山寨,从此刻起,就算覆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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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量天尊。”顾华低吟。
“好了,你去把山寨抢夺的财宝搬出来。”
“大牛去把寨中的一些苦难人都放了吧。”
顾华席地而坐,轻诵起往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升…”
昔日曾战于沙场,固护山河,阴差阳错,堕落于此为匪为恶,今为我顾华所斩,了却恶果。念往日之功,一曲往生咒,望诸君得脱苦海,转世成人。
在顾华低诵往生咒时,大牛也开始把寨中的苦难人尽数放出,他们也不知关在这多少年岁,如今得脱,对大牛道谢一声,便往山寨外跑。
然后就传来阵阵恐惧的惊叫,顾华淡淡扫了一眼这些苦难人。
“不用害怕,不会伤害你们,拿些银钱,各自下山去吧。”
顾华指了指典满已搬出的三箱银钱。
众人哪里敢拿,吓得呆立在当场,颤抖不止。
顾华看众人那惊惧的神情,轻轻叹息一声,然后起身打开箱子,自己装了一些,转身背着手,施施然走下山去。
众人瞧得顾华离去,个别胆大的人,小心翼翼走的箱子处,抓一些银钱就往山下跑。
有人作了出头鸟,且安然无恙,自然就有更多的人也冲过去拿钱。
等到大牛和典满各自忙完后,整座山寨一片静默,典满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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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牛,将他们掩埋了罢,好歹战友多年,不能让他们曝尸荒野。”
二人起了一座新坟,将所有人的骇骨扔了进去。典满拿着一块木板,要作为墓碑,可碑文上刻什么却难住他了。
他们曾是战场上的精锐,如今却以山匪的身份被人戮没殆尽,下到黄泉路上见到昔日战友,又该如何说呢?
挣扎半天,典满刻下“昔日袍泽之墓”竖在坟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