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黑耗子失踪三日依然没有回村,大家准备上山找人。”
匆匆赶过来的青年男子名叫色习木,和风语、傻大不一样,他是地地道道的天灵村人。
一般采药,都会在三日之内回来,过三天还没回来,村中就要组织去寻人,大山之上危险重重。
此刻他将消息传遍天灵村,按照规矩,天灵村要准备组织数支队伍上山寻人,日出夜归寻三山。
“三日?”晨曦眼睛一眯。
傻大也知道些内情,平日里一直跟着他的黑耗子不见了,是他先发现,两天前禀告村长之后,自己也找寻过,却是毫无音讯。
三山险地众多,今日村中决定第三天便搜山。
傻大说道:“那日听闻阙渊宗的神仙降临,他便和我们一同上山,由于路程较远,人数众多,便没注意到他是何时不见的。”
村里为了不让村民提心吊胆白担心,三日后寻山成了规矩,只不过傻大早就去过附近几处危险之地寻过。
清晨与父亲说闹一番之后,便准备去寻山,没想到村里下了决定,要提前一天寻山,刚好一群人聚在一起。
“我陪你们一起去找黑黝黝吧。”晨曦说道。
当日他还为自己挡下山越一招,看上去憨傻的他,却有着固执的是非、仁慈之心。
“我也要去。”梦雅的手拽紧了晨曦一分。
晨曦突然想起了那日的梦境,眉头一皱,拒绝了小姑娘的要求。
奈何梦雅抱着晨曦的手死活不撒开,最后晨曦无奈同意了她的哀求。
伊薰还对晨曦之前的不敬言语耿耿于怀,自然不肯跟着他们,天城也就没有同他们一队上山,而是去找秦风与山越。
当天城找到山越后,却没想到,山越还浑身包扎着,似乎伤得不轻。
“张凌晨曦下手狠毒,我……恐怕无法上山寻人。”山越神色闪避,言语有些慌乱,要知道,三日前他便随着众人上过山。
傻大、风语、晨曦和梦雅先行踏入大山,梦雅坐在晨曦的肩上,随着晨曦的步伐荡起小脚,她满是欢愉笑道:“这还是梦雅第一次跟哥哥上山呢。”
荡起的小脚突然停了下来,她再次掐了掐自己的小脸,略有所思地撇着嘴说道:“却不是第一次陪哥哥下山。”
晨曦将肩上的小女孩揽入怀中,“这次,我一定会安全地带你下山。”
“嗯嗯!”梦雅如小兔般缩在晨曦怀中,通红的小脸上扬起甜蜜地微笑。
“哥哥是最厉害的,到时候把地杰村的人都打哭。”
“地杰村的纯玄者吗……!今天我就杀一尊纯玄者祭道……”晨曦神色一凛,原始之力在体内运转。
“腾将!”
傻大看不下去了,哀叹道:“还想杀腾将,别做梦了,人家可是纯玄者!
“此次我们可是去找人的,山上野兽众多,还需警惕,你们俩可别在这只顾着兄妹情深。”
风语拆台说道:“还没入深山,这里没有凶残的野兽。”
傻大怒目瞪了风语一眼,“你跟黑耗子并称,两个铁憨憨。不对,你是铁憨,他是炭憨憨,两个人从来没让我省心过,特别是黑耗子,他……”
言语至此,傻大突然语塞,四周骤然安静下来,只有脚步踩在木叶砂石上的“沙沙”声,四人皆神色肃然,每走一步,心情便沉重一分。
他一个黝黑大汉,在天灵村,存在感是如此的卑微,言语顿涩,只会一旁附和。但是他说的每一句,都是毫不掩饰的真心话。
终于还是傻大开口了,“他和我们一样,也是从外面逃到天灵村的,那时候说好一起,互相有个照应,其实只是想欺负他憨傻,让他帮我们干些累活。
“以前还嫌他只会接我们的话,现在说的话没人接了,反倒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是啊,总感觉少了些什么。”风语接话道。
原本眼眶通红的傻大,拍了拍额头,对大汉风语的接话有些哭笑不得。
“寒哥哥不会有事的。”梦雅喏喏说道。
“人都没找到,就快把自己感动哭了,说不定人家碰到了什么大机缘呢。”晨曦打趣道,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他这是凶多吉少。
“记得我们三人第一次上山,他就是在这迷路的,还没走半个时辰呢,说是在这里看见一只大黑耗子,就追了上去。”傻大边走边回忆道。
风语接着说道:“是啊,他这个人跟着我们,就好像不存在,那天我们采了一天的药,准备回去的时候才发现他不见的,当时真是心急如焚,心想,他那么黑,到了晚上就基本是隐身,肯定更找不着了。”
“当时我第一个发现他不见了,就惊慌喊着:‘丢了,丢了!黑小子不见了。’”傻大回忆着就窃笑起来。
风语也是摇头苦笑道:“我就在喊:‘完了,完了,两个少了’。结果觉得顺口,就喊上瘾了,你一句我一句没停过。
“直到夜幕降临,在他追耗子的地方,他不知从哪走到我们身后,憨傻说道,‘没少,没少,俺们三个都在呢’。”
“当时差点把你吓尿了。”傻大贱笑道。
“他那黝黑大脑袋靠着我的肩膀说话,当时更是有赤灵大人的血色光芒,从林叶间落下衬托,你不是也脸色惨白吗?有本事你走后面试试。”
“合着,不让我兄妹情深,你们在这兄弟深情呢!”
一行人总算气氛缓和了些,走了两个时辰的山路,来到那座巨大的青石碑前,气氛又黯然下来。
这是第一座山的山顶,晨曦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傻大突然就变得出奇地严肃,他折下一根木枝,轻扫了一遍石碑,跪拜着磕了三个响头。
当他放下木枝之时,才发现旁边也有一根木枝,他顿了一下,随后会心一笑。
“我们下山,走主路去找找吧,这里叔叔们已经来过,他们应该往深处走了。”傻大说道。
晨曦看着青石碑边一颗焦黑的大树,不自觉下身一凉,点头同意。
山脚虽要绕路,却比山上的路好走不少,三座大山围绕坐落于天灵村前,带些货物,主路一趟需要一天才能出去,更别提山路崎岖,还有险地阻绝。
“这条是什么路?怎么不像是上山采药的路。”晨曦指着一条杂草丛生,乱石拦断的古道。
傻大皱眉道:“一二两山相连,山坳险峻,无法修路。这里是二三两座大山的山坳处,曾经天灵村是从这里出山的,地杰村搬来后,便将路给拦住了,我们才被迫绕走三座大山。而这条路的尽头就是地杰村。”
“有多远到地杰村?”晨曦问道。
“大概一个时辰的路程。”
晨曦揉了揉眉心,“我建议往里走半个时辰,你们意下如何?”
虽然很不想走这条路,若是真在这条路找到了寒夜黑,恐怕是凶多吉少,但却不得不走,哪怕是只剩尸首,也应该将他安葬于天灵村。
“不用问了,我们同意,哪怕是从这条路去地杰村,我们三个也不知道去了多少回,地杰村也没什么可怕的。”傻大大大咧咧地说道,言语间却是遮不住的惶恐与慌乱,他从不畏惧地杰村,此刻却不一样了。
一行四人就这么朝地杰村走去,所有人都心事重重。
已经快步走了半个时辰,一行人没有回去的意思,却是分外小心起来。
前方山泉从第三座大山的峭壁上落入山涧,溅起“哗哗”水声,山涧下有财狼兽吼,雾起缭绕。
晨曦面色一冷,看了看峭壁之上,随后说道:“这雾气中有血腥味,我们还是回去吧。”
傻大和风语面面相觑,他们什么也没闻到,但还是有些瑟缩的说道:“应该……是那些豺狼的血腥味吧,去看看。”
兽血和人血的血腥味差别甚大,晨曦自然知道那是人的血腥味,还带着腐臭,但他没有明说。
梦雅缩在晨曦怀中,傻大和风语步伐滞涩,心事重重,不敢上前。
豺狼感觉到有人靠近,低声咆哮着,恐吓靠近的四人。
三人在山涧上附身探头,豺狼四散奔逃,有些口中还咬食着肉块碎骨。
见到山涧中的尸体,三人身躯一颤,不敢再看。
“是……是寒哥哥吗?”
梦雅说完,欲欺身看看,晨曦忙将她的小脑袋埋进自己怀中。
山涧下巨石上躺着的人,他肤色黝黑,身体衣物上布满血污,眼睛空洞,应是被腐禽啄去,鼻子被撕咬露骨,血肉残骸铺满一地。
傻大和风语瘫坐在地,颤抖地喘着粗气,他们牙呲欲裂,眼眶早已通红。
并不是恐惧,而是心痛,他们见惯了生死,却永远不想有下一次。
相较于他们,晨曦便淡定了很多,或许是与寒夜黑感情不深,或许是他性情凉薄,或许是他也见惯了生死,应该是三者都有吧,他脱下外衣,示意他们下去帮忙盖上。
“终究还是少了你!”傻大低语说道,也盖上了自己的外衣,他想起了寒夜黑的那句话:没少,没少,俺们三个都在呢。
“是谁,到底是谁?”风语颤声咆哮。
“当然是我们了。”女子的声音尖锐刺耳,悠悠传来,语气中带着嘲弄与讥讽。
远山的峭壁之上走出五人,时机刚好,仿佛之前都在看一般戏。
“大哥真是神机妙算,料定他们这些奴隶会在今日寻来,只不过有些晚了,害得人家好等。”
杰素笑得谄媚,衣着妖魅,在腾将面前左右扭动。
“三日收尸,四日捡骨,这是他们这些奴隶总结出来的经验,再晚一天,他就尸骨无存了。”腾将斜眼轻笑,一只手在那女子身上之间游走,丝毫没有避讳。
“人是你们杀的?”傻大凛然怒喝。
风语也是双拳紧握,力气之大让双手颤抖发青。
晨曦站在古道之上冷眼看着地杰村五人,梦雅早已躲在了晨曦身后。
半面黑胎神色阴狠的腾辉冷笑道:“不就宰个牲口吗,没必要一惊一乍的,你们早晚也得被屠宰,若不是主族要留着你们,你们还能活到今天?”
风语的双拳“咔咔”作响,他怒声喝道:“腾辉小儿,下来受死!”
“嘿嘿嘿,大家别伤了和气,我们这次不是来打打杀杀的。”
腾将捏了杰素一把,便将她推开,直惹得杰素一脸幽怨。
“此次过来,便是通知你们,主族决定,今年的梦启族族比在你们天灵村举行,希望你们好好配合。”腾将悠悠说道。
“什么?”傻大大惊。
腾明站出来假笑着说道:“还不明白吗?你们天灵村的死期到了,准备挖坑填尸吧。”
“可不能这么说!”腾将佯意训斥道。
随后地杰村这位大哥又说道:“寒夜黑是我们派到天灵村的卧底,我们杀了他,足以表示我们的诚意。
“他还暴露了梦雅小姑娘得到赤灵传承的秘密,为了守住这个秘密,我就把他杀了。只可惜还是没瞒过主族,向术少主非要梦雅妹妹前去觐见,你说这……”腾将看起来很难为情。
杰素舔了舔薄唇笑道:“你说好巧不巧,梦雅妹妹自己就送了过来。”
傻大和风语跃上古道,拦在晨曦和梦雅身前。
“想带走梦雅,先问问我们答不答应。”
腾将收起虚伪的笑容,对身边四人使了个眼色,悠悠说道:“下手轻点,好歹百年前还是一家人,虽然他们不仁,我们也不能不义。”
四人会意,一步便跃下三丈余高的峭壁,落在前方离晨曦两丈的古道之上,烟尘四散。
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无碍,原始炼体最少在三炼之上。
“大哥不愧是大哥,对待奴隶都如此仁慈。”杰素始终不忘拍马屁。
“呵!”晨曦笑了,“天灵村众生自由,我看……你们才更像是奴隶。”
地杰村之人的眉心处都有一道灰色的象蹼印记,乃是巨象族的奴仆印记,他们在这个世界上被称之为魂奴。
“你找死!”
仿佛是说到了痛处,杰光摩拳擦掌,四人一步步逼近晨曦。
风语和傻大挡在晨曦前面,自然不甘示弱,也一步步靠近地杰村四人,狭路相逢。
“退下!”晨曦冷声喝到,不仅是对傻大、风语说的,更是针对地杰村四人。
不知为何,晨曦威严的声音让傻大和风语无法抗拒地后撤,他们知道,自己还未原始炼体,不可能是地杰村四人的对手。
地杰村四人自然未退,甚至已经离晨曦不足半丈。
杰辉不禁大笑道:“好嚣张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一个小小的天灵村,如何让我后退半步。”
张凌晨曦眸光一冷,一步上前,越过傻大和风语。
待得瞧清楚晨曦那棱角分明的俊逸脸庞,原本不可一世的腾辉笑容僵硬,接连后退三步,双腿颤栗,扶着腾明。
虽然那日只是一场梦,可却如此真实。
“你就是……那个男子!”
腾将一步跨出,落在杰素身边,如爆裂的气场般,只腾起一圈灰尘。
“地杰村腾将……我忍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