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地杰村的地位,无论在梦启族还是在兽族眼中,恐怕都不如天灵村,却是在此狺狺狂吠。
晨曦冷声呵斥道:“你们以主人的身份一口一个奴隶,却是与梦启族同源,身份甚至还不如梦启族人,你们有什么脸面,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是奴隶?莫非只是嫉妒我们的自由?”
杰素轻蔑冷笑道:“谁说我们是梦启族人?我们的灵魂之中可是有主族印记,我们已经是半个兽族了,岂是你们低等的奴族能相提并论的?”
“哈哈哈,原来你们才是真正的狗奴才。”晨曦眯眼嘲笑道。
“住嘴!”
腾将悍然暴起,没了之前的平和之气,拳风呼啸砸落,竟一拳使出全力,毫不留情。
“低等凡人,你是我梦中杀过最弱的一个,受死吧!”
晨曦怡然不惧,如梦中那般,依然以一拳対之。
“继续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力量从腾将体内奔腾入晨曦体内,纯力在张凌晨曦体内如雷电般轰鸣炸裂,传入晨曦四肢百骸。
腾将脸色骤变,心惊不已,对手的肉身似乎远比梦中强悍。
岂止如此,晨曦浴火重生之后的下丹田虽然无法调动纯力,但却如无底洞般可以吸收纯力,腾将的纯力撕扯无法对晨曦造成任何伤害。
“太弱了!”
晨曦嘴角一勾,第二拳狠狠砸在腾将胸口。
一声闷哼,腾将倒退三步,鲜血喷洒。
腾将神色惊愕,不可置信地惊恐喊道:“不可能,不可能,凡人怎么可能以肉身抗衡纯玄者?”
晨曦并没理睬腾将失心疯般的呓语,只是淡淡说道:“他……是你杀的?”
腾将一咬牙,恶狠狠地说道:“没错!一只蝼蚁罢了,我不仅要杀他,我还要杀了你,杀了天灵村所有人!”
腾将右手手臂迅速膨胀,撑裂了半边衣衫,竟是以灵魂烙印的手段凝聚出一只象足,在纯力的加持下,力量更是爆发到了极致。
“该死的奴隶,受死吧!”腾将两腿肌肉紧绷,一手撑地,他举起象足蓄力爆发。
“还以为要变身呢,真是不伦不类!”晨曦讥讽道。
“狂妄小子,你死定了!”杰素在一旁冷声讥笑,眼中尽是高人一等的傲慢。
她大哥尝试兽足威力的时候,凭借这手段,曾经一拳杂碎六个梦启族人的胸膛,恐怕力有万斤之重。
在晨曦眼中不伦不类的招式,却是让风语和傻大心惊不已,这一击,哪怕是一般凝体境恐怕都要避其锋芒。可晨曦身后还有人,他不能躲避。
“哥哥,不要……!”
梦雅更是惊慌,想拉回自己的哥哥,却被傻大和风语拦住。
“别怕,今晚加餐——烤兽腿!”晨曦“呲溜”咽了口口水,仿佛是盯上了猎物一般。
腾将腾起身形,一拳凌空落下,气势浩浩,他笑容残忍道:“我也很久没吃人肉了!”
“嗯……明显你的话更容易吓住人,可惜没机会了!”
晨曦运起他熟悉的原始之力,嘴角轻轻勾起,如今的自己经历浴火重生,早已不再是梦中的自己。
“轰!”一声乍响,晨曦双腿略微一曲,脚掌陷入地下六寸。
两方身后的人齐齐后退十余步。期间烟尘四起,草木纷纷扬起。
原始之力本就藏于肉身,晨曦肉身强大,也有调动原始之力的经验,如今调动出来更比曾经强大,自然不会再如梦中一般被人一拳打趴下。
“嗯……”两拳相撞,晨曦憋得是老脸通红。
所有人仿若静止一般,死死盯着中间战场,梦雅紧张万分,看到憋红脸的晨曦,更是慌乱非常。
突然场中“噗——”地一声,晨曦仿若泄气般收回右手。
……
“舒服!”晨曦竟然憋出了个响屁。
所有围观者都嫌弃扯嘴,只有梦雅在“呵呵”傻乐,只不过下一刻,他们便惊骇地说不出话来。
腾将只感觉,一股蛮横的力量犹如洪荒野兽冲撞而来,肉身紧绷片刻便被邪门的一击卸力,最先崩溃的是骨头,当场就碎裂,鲜血充满膨胀的兽足,将它水肿鼓大。
被晨曦的响屁吸引了注意,围观的人面面相觑之时,竟然一时忘了去注意从空中坠落的的腾将,直到“呲——!”地一声,鲜血飞溅。
腾将眼神涣散,满脸恐惧地指着晨曦。
“你——你……”
只不过这蛮横的力量冲散了他的气息,竟是让他说不出话来。
他睁着眼睛不相信这一切,更不愿就这么死去,死在一个没有纯力的梦启族人手中。
“我替黑黝黝还你一拳!”
晨曦看着血肉模糊的腾将,“可惜这兽足算是毁了……算了,反正我也吃不下,恶心……!”
“你!”腾将再次吐出一口鲜血,当场身死。
杰辉忙捞起身死的腾将,边逃边喊道:“你……你死定了!你们都死定了!
“我们话已经带到,违逆主族意志,你们是知道后果的。”
晨曦正欲上前去追,被傻大拉住,“他们是巨象族的奴隶,若是都杀了,巨象族不会善罢甘休的。”
“是啊,我们还是赶紧回去把事情告诉村长他们吧。”
梦雅缩在风语身后,偷偷探出脑袋,有些恐慌,她支支吾吾地说道:
“哥哥……好厉害!”
“哈,还行,一成实力!”晨曦颇不谦虚地说道。
原本十分担心的梦雅也是眯眼一笑,睫毛弯弯煞是可爱。
她开始还十分担心当初的梦境成真,梦中的哥哥以死护着自己逃往天灵村,还好那只是梦。
晨曦也是捏了把汗,他庆幸自己在九层炼狱经过吞火炼体,得获重生,否则那天的梦可真要成真了!
风语、傻大扯了扯嘴角,下入山涧,拾起被衣服包裹严实的残骸,晨曦将梦雅揽入怀中,天已经黑了。
劫后余生的他们,不知是该为腾将的死大呼畅快,还是该为寒夜黑而悲恸,或者是该为自己感到庆幸。
四人来到第一座大山脚下,这里有一排大石头,风语在旁边刨了个浅坑,傻大将衣物包裹的残骸安置坑中,梦雅啜泣着捧盖了最后一抔土。
为了不被野兽挖掘,风语还压上了一块大石头,这些都是天灵村的规矩,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处理了。
归去的途中,大家都沉默不语,步子也快了不少。
夜已深,天灵村男女老少都手捧一支新嫩树枝,每人轻扫一遍大石头。
人群中不时传来小孩子的低声啜泣,他们不明白什么是死亡,只知道被压上大石头之后,那个人就再也不存在,再也不能陪他们玩了。
天灵村掀起大波,这一夜注定无眠。
梦启族族比在天灵村举行,他们早有心理准备,毕竟天灵村是唯一不受兽族控制的梦启族部落,巨象族早就想侵吞蚕食天灵村,如今他们知道谁得到了赤灵传承,自然是会引来兽族的关注。
赤灵留下传承,那赤灵本身应该是大限将至,巨象族更是按捺不住自己抢夺传承的野心。
“奸细,果然有奸细。”
山越虽然包扎得严严实实,但义愤填膺的话语依然慷慨激昂中气十足。
“我当初就觉得他寒夜黑有问题,果然是他暴露了梦雅妹妹的秘密,暴露了赤灵大人的传承,这些年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就是,他有什么资格葬在我们天灵村?我看,应该把他挖出来,抛尸荒野。”春香肥硕的身体不知是不是因为生气而颤抖。
“寒哥哥都不在了,你们不能这么说寒哥哥。”梦雅反驳微斥道。
春香尴尬赔笑,“梦雅妹妹,姐姐可是为你打抱不平,你都被人家出卖了,怎么还护着那奸细?他死就死了,死了才好呢。”
“闭嘴!”傻大怒喝道,“他不可能是奸细。”
“对……不可能,地杰村的话怎么能信?”风语说道。
春香犹不死心,“那巨象族少主向术,为什么知道梦雅得到了赤灵传承呢?”
“谁说梦雅得到了赤灵传承?”见所有人争执不下,村长凌风皱眉喝斥道。
“都不要再争了,我可以告诉你们,寒夜黑确实是巨象族派过来的人,但他不是奸细,他早就跟我坦白过了,其实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听到寒夜黑真是做细,原本怒意横天的傻大和风语顿时黯然傻眼,神色皆是不可置信,可是村长的话又不得不信。
他们呆坐良久,回忆着近十年的点点滴滴,越想越迷茫。
他们不敢相信,寒夜黑是兽族的人,哪怕他们坚信寒夜黑不会出卖天灵村,却是再也没有勇气争辩。
因为此刻的他们,坚定的内心开始动摇,谁也无法保证兽族没有寒夜黑的把柄,逼他道出赤灵秘辛,谁都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或许是因为忍受不了折磨才招供。
山越气势高涨,冷声说道:“没了利用价值就被兽族过河拆桥,他是死有余辜,不是他还能是谁?整个天灵村恐怕只有他会告密了。”
春香插话道:“那可不一定,不是还有两个人天天跟他一起吗?这么多年,不知是真不知道寒夜黑的身份,还是装不知道。果然,不是生在天灵村,其心必异。”
“你说什么?”傻大满脸通红,涕泪纵横,却是心凉如冰。
张凌晨曦开口说道:“大家也不用猜忌,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他们有问题,恐怕早就和巨象族交代了一切,怎么可能会等到今天?”
梦雅与赤灵契合度极高,对于外面来说是秘密,可对于天灵村来说,不算什么秘密,可是这几年里也都相安无事。
“是啊,他们都没有问题,我看问题最大的就是你张凌晨曦,你有什么资格为他们辩解?”山越冷笑道。
“他寒夜黑早不死晚不死,就在你张凌晨曦受伤那日死,你说巧不巧?
“今日去寻寒夜黑,那么多人上山找,就你们找到了,还遇上了地杰村的人。
“我看,寒夜黑的死和你脱不了干系,说不定人就是你杀的。而你就是兽族的走狗,要不然地杰村的人怎么会轻易放过你们?”
秦风眉头一皱,适时开口说道:“你们应该好好解释一下。”
晨曦眼睛一眯,突然笑了出来,“我凭什么给你解释?无知无畏,真是可笑。”
“我看你是做贼心虚!”山越阴阳怪气地说道。
梦雅忍不住了,“才不是呢,哥哥可是把地杰村的腾将给杀了……”
“什么?”天灵村所有人一愣。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所有人哄然大笑!
“怕不是你们都是奸细吧?!你们这四个人,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天灵村人……”
正是因为知道他们不信,晨曦才未多说,却是气得梦雅直跺脚。
“怎么,被揭穿了,没话说了?”
“好了,大家都住嘴。”
见情势愈演愈烈,凌风老头威严开口呵斥道:“这里是天灵村,赤灵大人看着呢,不是你们争执的地方,他张凌晨曦绝对不会出卖我们天灵村,相反,我们还应该感激于他。”
老人神色严肃,晨曦都不知道他为何如此相信自己,更不知他为何要感激自己。
如果是因为梦雅才相信自己还勉强说得通,但也应该是自己感激他才对。
而更令晨曦疑惑的是,第一次见到村长凌风之时,他还非常排斥自己,如今却在维护自己。
山越明显很不服气,脸上布满阴霾,也没想再争辩。
反倒是春香还欲争辩,被豪放的浓毛女子拉住。
秦风见村长发话,自然没去追究。
冷眼旁观的伊薰眼看要“批斗”晨曦,本来还想贬上一句,却被生生打压了下去,很是不服,只能暗地里掐打着天城。
这些小辈的小打小闹,大人们都没放在眼里,真正决策的还是他们。
晨曦倒也不介意他们的猜忌,真相恐怕呼之欲出!
“地杰村的人说,百年前与天灵村同源,怎么就反目成仇了呢?”晨曦疑惑道。
许多天灵村的人都不知道其中秘辛,老者凌风捋着胡须愣了片刻,方才悠悠说道:
“天灵村虽是祖地,却是资源匮乏,而且还在大山深处,出村路远,道路崎岖。
“当年没有赤灵大人庇佑,我们每年便要入于归镇给巨象族进贡,那时候,天灵村有一批人想迁出大山,也有一批人坚持留下。虽然有过争执,但刚迁出去的他们无法立足,我们依然替地杰村上供,算是一脉同源的和睦。
“只可惜,一甲子前,赤灵大人降临,一切都变了。包括巨象族在内的数十兽族,因为争夺赤灵传承而大打出手,兽族一战,殃及池鱼,那一战不知死伤了我梦启族多少同胞,而最后的战场便是天灵村。”
老者顿了顿,神色肃穆地将目光望向赤灵。
“地杰村在赤灵到来之时,便逃亡而去,我当时以凡人的身份,乞求他们不要毁了天灵村,血气方刚的我直面数百兽族强者和赤灵大人,毫不退缩,却被兽族当做笑话。
“原本一直逃亡退让的赤灵大人不再逃离,以一己之力,挥手之间,轻而易举地斩灭化神境强者。
“数百兽族,半盏茶间,死伤过半,还哪里敢谈赤灵传承?所有兽族纷纷奔逃。
“赤灵大人准备离开天灵村之前,给了我一个选择。”
厘言吸着鼻涕好奇问道:“赤灵大人这么强吗?”
“别插嘴……”四周投来了杀人般的眼神。
也有对这些事情不好奇的,就好比梦雅,她已经睡着在晨曦怀中。
村长继续说道:“赤灵大人说,他来断情州是为了寻人。”
凌风有意无意地看向晨曦,“若是让赤灵大人离开天灵村,他将继续在断情州掀起腥风血雨,直到油尽灯枯或者找到他要找的人。
“若是让他留在天灵村,他能护天灵村一甲子,只不过他的逆天行事,事后天灵村便要承受因果大劫。”
秦风问道:“那为什么留下赤灵大人呢?如果让他打乱断情州秩序,兽族可能就会走向衰灭。”
“留下大人是最好的选择,伐祖都灭不了的兽族,寿限无多的赤灵大人不可能灭了兽族,他们还有强大的兽盟存在,更何况断情州兽族只是兽族分支。
“到时候兽族会将一切损失和怒火,释放到梦启族人身上,仅仅是他们一战,便不知要死去多少族人。
“更何况,兽族在天灵村的地界死了那么多强者,他们还会放过天灵村吗?”
“我并没有猜错,三天后便有兽族对天灵村周边肃清,见人就杀。地杰村也受到威胁,他们想回归天灵村,想得到赤灵的庇佑。
“我拒绝了……从那时候开始,他们为了活下去,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沉默良久,凌风才长叹一声说道:“我很惭愧,当时不让赤灵庇佑他们,并不是因为我恨他们薄情寡义,而是不想让他们沾染因果大劫,来到天灵村,反而更加危险,因为这次族比,将是以天灵村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兽族。”
天城咽了口口水,“赤灵大人也和我们一起面对吗?”
所有人都暗自点头,因为他们不敢想象,就连地杰村都应付不来的天灵村,如何对抗整个兽族。
“为何不把这些告诉他们地杰村的人呢?”秦风问道。
“人世间最难选择的就是仁义与生死,地杰村要想活下去,必须要跟我们作对,我又何必让他们左右为难呢?”凌风也是一笑置之。
“这些年他们得到巨象族命令,准备将天灵村分化蚕食我也清楚,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等不急了。”
温柔抚摸梦雅青丝的晨曦,手目一滞,“他们要动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