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在马路上狂奔,车里一个护士在配合她采血、给病人用药。另一个护士在往医院打电话,详细汇报了病人的情况,请各科室做好手术的准备。
车子停在急救室门口,急诊科的医生护士出来接病人,他们看到三个出诊人员的样子都吓了一跳,脸被雨水打得惨白,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上。沧澜的救护服下摆全是血水,湿哒哒的黏在双脚上,看到同事们关切的目光,她朝躺在担架上的病人一努嘴:“不是我的血!”
护士长走过来,一边将病人分配给护士,一边对她说:“把病人交给其他医生,你去洗洗吧,喝两口热水,不要感冒了!”
她摆摆手,“没事,我先把检查给她开好,等放射科片子一出来就要做急诊手术。”
问病史的时候得知,张文淼昨天从庆市过来见男朋友,今天吃完午饭,男友带她去岑市的生态森林公园逛逛,谁知祸从天降,在路上发生了车祸。他们坐的是网约车,车祸时坐她右边的就是她男朋友。
沧澜叫护士给她抽了血送检,张文淼已经开始出现血氧饱和度下降的情况。沧澜对她说:“张文淼,我怀疑你的骨折断端影响了你的肺功能,X光片结果出来就马上手术。”
张文淼哭了,她很害怕。
趁她去做检查的时候,沧澜先清洗了自己,站在更衣室门口的镜子前,她被自己吓一跳,难怪同事们让她赶紧去洗洗呢,镜子里的自己脸白的像鬼,急救服上大片大片的血水,白色的工作鞋成了粉红色,里面泡满了雨水,袜子湿透了,走起路来叽叽作响。
她把自己脱了个精光,简单得冲了个澡,又从自己的储物柜里拿出换洗衣物,作为一个外科医生,像今天这种情况简直是家常便饭,所有的生活用品柜子里几乎都有!
反正一会要做手术,她就直接穿了蓝色的手术服,趿拉着拖鞋就直奔胸外。
刚刚洗净吹干的头发被她在脑后随意的挽成一个发髻,无袖的近似海军蓝的手术衣衬得她的皮肤异常白皙,袖口的裸露的胳膊像藕段般垂立着,她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多风情万种,吸引着从急诊科到胸外科这一路的目光!
检查结果大部分已经发过来,她一样样的看完以后就去了手术室。
手术室里,她拿着X光片站在张文淼面前,温和的对她说:“张文淼,你看这是你的片子,X光片显示肋骨已经错位了,现在我们开刀就是要探查他有没有挫伤肺部,然后给他上个内固定把他接好。”看到张文淼那张年轻的、布满焦虑的脸,她又忍不住安慰她道:“不要担心,这个算是比较简单的手术。明白了吗?”
看到张文淼点点头,她又问:“手术有关的血液检查已经加急出来了,传染病那几项最快也要明天,我现在问你:有乙肝、梅毒、艾滋病史吗?”看到张文淼尴尬的表情,她微笑着解释道:“所有做手术的病人都要做这些项目的检查,常规手术我们是等这些项目的检查结果出来才做,但是你这个是急诊手术,等不及结果出来,所以先问你,这个很重要,知道的话一定要诚实的回答我!”
张文淼摇了摇头:“没有。”
“好的,准备手术吧!”她对麻醉师示意。“可以麻醉了!”
手术开始很顺利,打开胸腔就看到了骨折的那条肋骨,真的像她估计的那样,骨折断端戳到了一点点肺叶。
她先修补好被戳破的那一点肺叶,接着说:“准备对肋骨进行复位!拉钩,把创口再撑大一些!”
然后她伸出食指,打算从断裂的肋骨下方穿过,将断端复位,突然,手指传来一丝刺痛!她马上停住了!手术台上的人都安静的看着她,主刀医生停住了,肯定是有异常。果然,大家听到她说:“我手套好像破了!”
周文静赶紧问她:“没有受伤吧?”她摇摇头:“我不确定,暂时不要动,我看看。”
外科手术中,不小心被手术刀啊、断骨啊、针头啊这些东西,刺伤、割伤手这些事情经常发生,可是那是建立在给病人做了详细检查,知道病人没有传染病的基础上,外科医生被割破手了,脱了手套消个毒,换一副手套继续做手术!可是这个病人是急诊手术,各项传染病筛查结果还没出来呢!每个人都没说,但是心里想的都是一样的:可千万不要受伤才好。
她小心翼翼的伸回手指,用盐水纱布清洗掉手套上的血迹,就看到手套上食指第一指节和第二指节间有一条细细的破口!她怕助手重蹈她的覆辙,赶紧交代他们:“肋骨断端背面有一节骨刺伸出来,应该很细,X光没有拍出来,不要动,等我回来!”
她下台,脱掉手套,看到食指上果然有一条细细的伤口,她又把伤口的血挤了一些出来,用盐水双氧水冲洗了伤口后,又仔细消了毒。然后让护士重新给自己戴了两付手套,又再上台。
看到台上助手们关心的眼神,她笑笑:“没事!重新来,这次我知道那里有骨刺,会小心迈开的。”
手术圆满结束!只除了这一个小插曲!
快10点的时候才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沧澜倒头便睡!心想,再一次应证了那句话:在外科,那可真是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畜生用啊!
第二天早上起来,才看到昨晚泓远发过信息,问她回家有没有喝姜茶,有没有感冒症状?
泓远和她从车祸现场分开以后,就一直担心她,那么大的雨,虽说穿了雨衣,可是她基本也被淋透了。收队回宿舍的时候给她打了个电话,是护士接的,说她在做手术,他让她帮忙转达,手术下来务必给他回个电话,结果等到睡觉也没等到她的电话。他不知道她是还在手术台上还是回家累得睡着了,又不敢随便打给她,只能发了信息。
沧澜一边打开衣柜挑衣服,一边给他回电话。刚响了一声,泓远就接起来了,估计也在等她的电话。
“你在等我的电话吗?”她娇嗔道。
刚起床暗哑的声音听起来太有诱惑力,泓远突然觉得他们俩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没有见面一样!
“喂!你怎么不说话?”
泓远定了定心神,答到:“你昨天淋了那么久的雨,没有感冒吧?”
“没有,我身体好的很呢!你好久回来?”前面一句还是神采飞扬的,后面那句就变成了小女儿家的软糯呢喃。
泓远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内心极度的渴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