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宋结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时,正准备毕业答辩,挂了电话之后,直接冲出了教室。
“你好,请问…”郑宋结声音微颤,站在护士站台前,慢慢的低下头,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护士抬头。
郑宋结直起身子,平复了一下呼吸,“请问今天有一位叫张娴的患者吗?”
“1104号病房”,护士翻开登记本回答她。
得到答案之后,郑宋结慢慢的走向病房。
她并不喜欢医院,甚至有点讨厌。好像只要慢慢的走,那些坏消息就不会这么快来。
一段并不怎么长的路,花费的时间比她从学校赶到医院用的时间都要久。
打开病房门,张娴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奶奶”,郑宋结出声,但是没有人应她,张娴安静的躺在病床上。
张娴是退休的大学教授,郑宋结记忆中的奶奶永远都是安静的,从来不与人争吵。就算经历了丈夫,儿子和儿媳皆因公殉职,也没有抱怨过什么。只是说,这是他们的责任。
郑宋结趴在奶奶的病床前,“奶奶,我只有你了…真的只有你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病房门再次被打开,“小结,你来啦?”来人是奶奶的主治医生,也是奶奶退休前,在医大的学生,张鹏。
“张医生,我奶奶她怎么了?”郑宋结红着眼睛问。
“老师她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一些寻常的老年病,别太担心。”说完又低头看了一下表,“你还没吃饭吧?”
郑宋结摇摇头,她不想吃,只想等奶奶醒过来。
“老师还需要一会儿才能醒过来,我陪你先吃点饭吧,顺便给老师也买一点儿,等她醒过来吃。”张鹏是真的心疼这姑娘,当初她父母的病危通知书都是他下的。
郑宋结点了点头,随张鹏出去了。
*
“快毕业了吧?”
“嗯。”
“找好工作了吗?”
“还没。”
“想去检察院还是律师事务所?“
“还没想好。”
“失眠还严重吗?”
“还好。”
“小结,”张鹏停下脚步,看着郑宋结,“老师她真的没什么问题,你不要想太多,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嗯“郑宋结也停下脚步,淡淡的回答。
自从郑宋结父母去世之后,张娴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就把她接到家里来,但是郑宋结大部分的时间还是住在学校。今天是奶奶和邻居奶奶一起出去买菜,突然晕倒,邻居奶奶把张娴送到医院的。
虽然住在一块的时间不多,郑宋结还是两天给张娴打一个电话,告诉张娴自己在学校的生活。因为这个世界上,和她最亲的人只有奶奶了。
“哎”,张鹏轻声叹气,“走吧。”
饭桌上,郑宋结急回病房,基本没吃什么。张鹏看她担忧的样子,便把饭菜打包让她带来病房吃。
*
病房里,张娴已经醒了,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
“奶奶,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我去叫医生”,郑宋结赶紧把饭放在一边。
“小结,奶奶没事”,张娴对郑宋结微笑。
郑宋结上前抱住张娴,张娴微微一愣,自从儿子和儿媳殉职之后,她这孙女就不怎么与人亲近了,这会儿紧紧的抱着自己,知道她这是被吓着了,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没事,奶奶的身体奶奶自己清楚,别担心。”
郑宋结站起身,怕压着张娴,把饭拿过来,放在小桌板上。
“你也还没吃呢吧?“张娴了解她,当初儿子和儿媳刚去世的那几天,郑宋结自己待在家里,不吃不喝了两天,就只是坐在窗台上看着窗外,张娴让郑宋结坐下一起吃。
俩人正吃着,张鹏过来了,“老师,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事儿,可能这几天有点着凉,我自己也是医生,知道自己的情况。”
张鹏还想说什么,结果被张娴打断了,“小结,今天不是你答辩的日子吗?”
郑宋结没有立刻回答张娴的问题,因为她思考着最近几天的天气情况。几秒钟后,她想到了,前天,郑宋结父母的忌日,A市下了大雨。
张娴又喊了她一声,“啊,没去”,郑宋结小声回答。
“什么?没去?”张娴放下筷子。
“没关系的,我跟陈教授打过电话了,他说帮我把答辩安排到明天。“
“真的打电话啦?”张娴边问边拨陈教授的电话。
陈教授是郑宋结父亲的同事,现在在政法大学教书,介于这层关系,郑宋结从来不主动联系他,她不想让同学们认为她是因为父母才有现在的成绩。但是,她是烈士子女这件事,在学校老师圈里也差不多都知道了。
电话接通,“小陈啊,我是张娴,今天我这边出了点事儿,在医院呢…”
“什么?在医院?我马上过去“。还没等张娴说完,陈教授把话接了过去。当初他还在警局的时候,不少去张娴家里蹭饭。
“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今天小结的答辩不是没去吗,你看能不能给另外安排个时间。“
“没问题,让她明天下午来吧。“
挂了电话,张娴看了一眼再低头吃饭的郑宋结,没说话。
晚上,郑宋结想要留下来守夜,被张娴以医院里大部分都是自己的学生,没什么问题的理由给赶回了学校,让她回学校准备答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