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山,位于暗族西玉州与云西州相交处。
阳山不高,其山脚下阳山谷是通往云西的必经之地,这里丛林密布,沟壑丛生,地形复杂。
位于阳山谷中的唯一平地,是大军展开的最佳之地。四千多名反抗军将士,摆开巨大的圆阵在平地上,挡住了孟长大军去路。
阵形最外是盾枪手,将半人高的抗魔抵在地上,长枪斜举,枪杆托地,枪尖朝外,远远望去,如一支大刺猬。
中间是近战轻兵,对手若突破防御,他们便上去近战,延缓敌人攻势,让盾枪手再次成形。
最里面是远程攻击的弓箭手和魔法师,有盾牌有掩护他们,对敌人以远程攻击。
圆形阵是防御阵形,缺点也很明显,移动慢,机动性差,攻击力弱,属被动挨打的阵形。
反抗军首领娄武坐镇阵中,亲自指挥。自他以下,将士个个衣甲鲜亮,杀气腾腾。
孟长五万大军以三万主力针锋相对,摆出雁形阵来。
雁形一种进攻阵形,顾名思议,就像天上雁群一样。
此阵左右两翼前出,中军靠后,呈一个横躺的“V”字形,交战之时,两翼上去就能包围敌军,让敌军成瓮中之鳖。
左右两翼共约一万多人,分别由孟长手下陈、孔两位将军率领。中阵主力,由胡杞亲自指挥,共约两万余人。
阵形后面,孟长还放了五千人策应。
他自己则率一万五千人,在后方压阵。
优势地形全被反抗军抢占,暗军由于地势高地不平,沟壑丛生,阵形忽高忽低,极其凌乱,阵形间也拉得很开。
但这一切在孟长眼里都不是问题。
数日来,反抗军不断的袭扰,已让他烦不胜烦,却又无可奈何,暗军疲惫不堪,垂头丧气。
正苦恼之际,反抗军却要在阳山谷与他决战。
虽然他不知为何反抗军会离了老巢来与他决战,但他也不用知道,兵力十倍于敌,就是用人去堆,也得堆死他们。
什么阵形,什么士气,在十倍的优势兵力面前,都不值一提。
后方高地上,他命人搬了一张太师椅,坐观战况。
坐在椅子上,轻摇羽扇,看着反抗军的小圆圈,不屑道:“吴军师,你相不相信,午时之前,我让他们灰飞烟灭。”
一个卑躬屈膝,留着短须的中年人点头哈腰,连声称是,说道:“孟将军之神威,谁敢不服。”
贾羽三日前染病,未随大队行动,这中年人叫吴炎,暂时替着贾羽军师的位置。
孟长看吴炎的眼神,更加得意。他微闭双眼,仿佛看到中土到处都处传颂,孟长闲庭信步,羽扇之间,叛军灰心烟灭的故事。
一时间,他激动得热血沸腾,睁开眼睛,厉声对斥候道:“告诉胡杞,午时之前,我要看到娄武的首级。”
斥候大声道:“是!!!”
说罢策马扬鞭,往中军而去。
沉闷的号角声吹响,震天的战鼓敲了起来,大地开始震动。
“杀!杀!杀”
随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暗军开始进攻了。
两翼盾枪手率先行动,举着盾牌,向反抗军两翼活动,意欲包围他们。
远远望去,张开的两翼犹如血盆大口,吞噬着反抗军的圆阵。
他们已到达位置,只要再往后方迂回,至两翼会合,包围圈便合上了,到时反抗军便是瓮中之鳖。
现在该反抗军出手了,他们应会出两翼拦住暗军的迂回,这是最常规的打法,暗军也做好了苦战的准备。
但是崩紧了弦,,反抗军却好像无动于衷,丝毫没有分阵的意思,不禁让暗军疑惑不已。
其实疑惑不止暗军,反抗军也是个个心头打鼓。
任由对手迂回包围,这仗还没打就要输啊。
不断有军士回头看,想确定是不是错过军令,可结果未发出任何命令来。
娄武坐阵中心,斥候们一脸焦急,都准备好了传递军令,可是娄武却是一言不发。
又过半晌,只听暗军一阵欢呼。
左右两翼顺利会师,暗军包围了反抗军。没有遇到抵抗,进展如此顺利,暗军自己都觉不可思议。
孟长得意洋洋,他原想着两翼会有苦战,哪知反抗军如此胆小,连分阵都不敢,包围圈如此轻易合上,真有点出乎意料。
如此轻易就赢,倒让他觉得无趣了,他又得意的轻摇了两下羽扇。
包围圈合上,剩下的便是朝中间挤压,聚歼圈中反抗军了。
“杀!!!”
随着震天的喊杀声,暗军盾枪手在前,轻兵在后,全军冲击中间圆阵的反抗军。
反抗军军士实在不明白,为何会让暗军如此轻松包围。
他们虽然未发出声响,但娄武知道,他正面临着巨大的质疑。却见他面色铁青,一脸严肃,心中暗自道:“林予天,反抗军可是押上了全部家当,不要让我们失望。”
“放!!!”一阵大吼,无数箭矢和火球飞来,暗军远程攻击开始了。
“防御。”
娄武一声大喝,反抗军架起了盾牌。
只听“噼里叭啦”一阵响,箭矢和火球被盾牌挡下。
反抗军魔法师和弓箭手做好了准备,下面就要轮到他们反击了。
娄武冷冷看压过来的暗军,大声喝道:“远程部队听令,瞄准正面中阵,给我打!!!”
“什么!!!”
反抗军将士闻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娄武为何为发这么奇怪的命令。
暗军左右两翼进展太顺利,所以暗军三面围得很近。胡杞的中路主力由于离得最远,地形崎岖,加之没有预料进展会如此顺利,所以距离尚远。
现在应先压制三面,迟滞其攻势才是,为什么要打未到位的中阵。
虽然心头疑惑,但是军令如山,反抗军绝不违抗军令。
所以闻令,他们对准胡杞的中军,箭矢火球呼啸而起。
胡杞中军在行进,根本没料到反抗军会先打他们,所以未做准备,猝不及防,被打得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慌乱之间,胡杞忙令军士举盾防御,稍稍稳住阵脚,但这样一来,推进速度却慢了许多。
于是暗军包围圈便显得有些奇怪了,包围圈三面到位,作为主力的中阵,却还有一大截。
娄武看着暗军阵形,暗自舒了一口气,不经意间看了看阳山脚下,心中暗道:“林予天,果真都如你所说。”
此刻的林予天,正与李昱率着五百反抗军骑兵,紧贴阳山而行,这队骑兵是反抗军的精锐,军士基本是剑侠。
他们目标较小,孟长精力又全在主战场上,所以一直没有发现他们。
林予天看暗军的一千骑兵,孟长将他们全部放在两翼,在包围圈外游弋,好似无所事事。
林予天见状,轻笑着摇了摇头,对李昱道:“李兄,是不是暗族失了养马地,所以骑兵如何用都不知道了,似孟长这般,骑兵只是骑了马的步军啊。”
李昱罢苦笑着叹了一口气,说道:“让林兄见笑了,孟长本是沽名钓誉之徒,如何懂用兵。”
林予天哈哈一笑,说道:“李兄,该咱们了。”
李昱忙点头称是,五百精兵秘密潜行。
“杀!!!”
惊天的喊杀声传来。
暗军三面压上,双方开始近战。
宽大的抗魔盾抵在一起,长枪短刀挥舞剑气相互搏杀,场上血肉横飞。
一交上手,反抗军的地形优势展露无疑。
反抗军圆阵边缘,正是一处旱沟。暗军要抵近与反抗军交战,便正好到暗沟内,比反抗军矮了一截,反抗军居高临下,占了很大便宜。
虽然如此,但暗军毕竟人多势众,加之督战队在后,谁也不敢后退。不断有人倒下,却不断有人补上去。
一时间,场上喊杀声、怒吼声,惨叫声,喝斥声交织在一起。鲜血染红盾牌,尸体一层堆一层,战况空前的惨烈。
没过多久,旱沟竟被暗军的尸体填平,暗军居然因此种方式不再受地形之限。
反抗军将士非常顽强,虽失了地形,却抵死不退。而作为暗军主力的中军迟迟未到,所以暗军虽三面围攻,却攻不破反抗军阵形。
这时,反抗军的魔法师和弓箭手才明白,为何要先打胡杞的中军了。
高处观战的孟长见包围圈形成,却迟迟拿不下反抗军,不免有些急燥。不停的摇着羽扇,站起身来回踱步,连下数道命令,喝斥胡杞速速进攻。
但道路崎岖,反抗军又集中所有远程兵力,胡杞的阻力很大,前进很是艰难。
眼见午时要到,反抗军阵形还未攻破,孟长愈发焦急。
不经意间,他看了看身旁的吴炎,夸下的海口就要成笑言,怎么能丢这么大的脸。
看场上形势,胡杞迟迟压不上去,是反抗军弓箭手和魔法师太多原因。
他立刻又下令,后军调一千魔法师和弓箭手上去,反击反抗军的远程部队。同时令后面的五千步军前进,与胡杞的中军会合,加强中军的兵力。
令旗一挥,五千步军立刻开始前进,去增援前方胡杞的中军。与此同时,从后军调的一千魔法师和弓箭手,也快速向前开去。
阳山脚下隐蔽处,林予天看孟长如此调动,嘴角泛起一丝浅笑来。他只道还要等一阵,可没想到,孟长这么快就露出了破绽,快得让他有些意外。
孟长急于破阵,忽略了一点,前军压上,后军未至,这新上来的一千远程部队,是没有护卫的。
远程打击部队,在没有护卫的情况下,暴露在精锐剑侠骑兵的兵锋下,是在找死。
很快,林予天率五百精兵到了该到的地方,暗军丝毫没有查觉。
就像一位经验老道的猎手,利箭上弦,悄悄的对准猎物的咽喉,而猎物却茫然不觉。
林予天轻笑一声,对李昱道:“李兄,我们好歹也在孟长那吃了几天饭,无以为报,今日,就教教孟将军如何打仗,怎么样。”
李昱听罢哈哈一笑,一时豪气陡生,大声道:“好!!!”